娜塔莎今晚的運氣一點也不好,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紅色皮衣在黑夜裡站了大半個晚上,竟然沒接到一個客人。
好不容易碰到個找人的傢伙,把他連哄帶騙的拉到門口了,那小子卻又轉身走了。
壞運氣到這兒還不算完,本來相貌、身材各方面都不如她的莫爾尼娜,就在幾分鐘前被人包夜了,不大的房間內只剩下她一個人。
“唉,今天是最後一天了,也不知道黑鬼頭要怎麼折磨我。”
娜塔莎坐在窗鋪上,右腳放在窗沿上,用手揉着被凍的發青的小腿,低低嘆了口氣,想到黑鬼頭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後,又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黑鬼頭,是這片老區域的老大,掌控着所有的黃賭毒生意,娜塔莎和莫爾尼娜倆人,只是其中的一份子而已,每個月需要上繳三千美金,才能躲過折磨,纔有可能攢點存款,希望能贖身。
這間房子裡有兩個窗鋪,中間是一道布簾,這就是她和莫爾尼娜的‘工作場所’。
平時她們來客人後,只要把布簾一拉,就萬事大吉了,根本不在意那邊會不會聽到——也許,客人們興趣來了時,還會讓她們倆人一起伺候呢,那樣也多了些收入。
莫爾尼娜這個月的運氣非常好,早在兩天前就上繳了三千美金,今晚被包夜外出又是最低兩百美金,下個月的任務又輕鬆了很多。
今晚,可娜塔莎到現在爲止,手中才不到兩千美金。
“希望黑鬼頭今晚能玩的高興,忘記了拿錢……”
娜塔莎剛唸叨到這兒,房門就被人一腳跺開,兩個身高馬大的男人從外面晃着膀子走了進來,正是黑鬼頭和他的跟班。
黑鬼頭並不是黑人,而是一個白人,相貌還很清秀,和‘黑’字沒啥關係。
他之所以叫黑鬼頭,那是因爲他心黑,手黑,連鬼都怕他尊他爲頭兒。
看到黑鬼頭進來後,娜塔莎心中大驚,趕緊擡腳下地卻沒站穩,一下子摔倒了。
不等她爬起來,跟班就跳過來一把採住了她頭髮,拎小雞似的拎了起來,獰笑着問:“娜塔莎,今晚可是交款的日子了,你可千萬別說你還沒有賺夠!”
娜塔莎疼的淚水都淌下來了,卻不敢哭泣只是哀求:“霍夫,麻煩你跟老闆說說,再寬限幾天吧,我、我還沒有……”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霍夫擡手就抽在了她嘴巴上,惡狠狠的罵道:“臭表子,上個月就寬限過你了,你特麼的還不知足?錢呢,拿出來!”
“送、鬆開我,我去給你拿、拿錢!”
娜塔莎淚水橫流,卻仍然不敢哭出聲,甚至還得笑。
黑鬼頭最討厭的就是女人哭了,幾個月前就因爲一個姐妹被折磨的受不了哭出聲,被他按在水缸裡活活淹死了。
“快去拿!”
霍夫擡腳跺在了娜塔莎的腿上,把她踢了個滾後卻看也沒看一眼,拿起窗上的枕頭放在窗沿上,一臉諂媚的笑着對黑鬼頭說:“老闆,請坐下。”
嘴裡噴着酒氣的黑鬼頭,打了個酒嗝坐了下來。
片刻後,渾身瑟瑟發抖的娜塔莎,從角落箱子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了霍夫。
霍夫打開抓起紙幣粗粗點了一遍,報告黑鬼頭:“老闆,一千八百七。”
“哼,臭表子。”
黑鬼頭冷哼一聲,右手食指勾起說:“娜塔莎,你過來。”
“老、老闆。”
娜塔莎被嚇得牙齒咯咯大響,哆哆嗦嗦的走了過來,剛說出這幾個字,黑鬼頭劈手就是一拳,重重擊打在了她心口。
娜塔莎慘叫一聲,跪倒在了黑鬼頭的雙膝之間。
“擡起頭來!”
黑鬼頭大喝一聲。
娜塔莎哭着擡起頭,黑鬼頭劈手就開始抽她嘴巴:“你特麼的,才這點錢,老子養着你做什麼啊,你怎麼不去死!”
娜塔莎根本不敢哭出聲,只是哀求:“老闆,饒了我吧,老闆……”
“我饒了你,那你怎麼不給我掙錢!”
黑鬼頭又是一記兇狠的耳光,把娜塔莎直接抽倒在了地上,一腳踏在她脖子上正要接過霍夫遞過來的皮鞭時,忽然就聽到有人在門口說:“放開她。”
——
聽着高飛有力的心跳,安歸王眼中癡迷的色彩越來越濃,真想就這樣被他抱着跑一輩子,永遠都不要停下。
不過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樓蘭王隨時都能出現。
她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才勉強支撐到了現在,如果不是遇到高飛的話,相信她已經遭到樓蘭王的毒手了。
慢慢的,她閉上了雙眸,能聽得出高飛的呼吸越來越沉重,速度越來越慢了。
抱着個人亡命的跑,是個大體力活,高飛就算身體再健壯,也不可能支持太久的。
更何況,他真怕被樓蘭王追到。
他怕樓蘭王追到,倒不是怕樓蘭王會對他也下手,而是不敢讓人看到是他救走了安歸王,救走了他的殺妻仇人。
“他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說不定那個鬼女人此時就在後面看着我們,時刻準備着等他筋疲力盡把我放下後,纔會露面擄走我。我該怎麼才能躲過這一劫?”
安歸王心裡這樣想着,又睜開眼看着高飛的下巴,心中慢慢浮上一個念頭:看來唯有把他挾持爲人質,才能逼迫那個鬼女人——對,就這樣做,如果她還不放過我,那大家一起死好了,黃泉路上不寂寞!
安歸王暗中咬了下牙關,右手裝做無力的從高飛脖子裡滑落,搭在了腰間。
她腰裡,藏着一把鋒利的峨嵋刺,刺穿人體就像筷子插透豆腐。
也不知道爲什麼,當安歸王想到這個主意後,對樓蘭王的恐懼忽然一閃而過,甚至還盼着她快點出現……那樣,她就會毫不猶豫的一刺,刺進高飛的腰眼!
安歸王敢肯定,她格殺高飛後,樓蘭王肯定會毫不留情的幹掉她!
但那有什麼呢?
和高飛一起死,本來就是她現在所渴望的。
至於她死後,安歸教的大業誰來完成——死人,還會在乎這些嗎?
右手慢慢莫到了腰間的峨嵋刺柄,安歸王的心跳加劇,彷彿看到了高飛血濺當場的一幕,同時也感覺很好笑:呵呵,我就是《農夫和蛇》中的那條蛇吧?農夫救了蛇,卻被蛇咬死了。嗯,唯一不同的是,我這條蛇會和農夫一起去死。
“放開她。”
就在安歸王想到這兒時,高飛忽然停住了腳步,喊出了這三個字。
下意識的,安歸王扭頭看去,就看到在一盞昏黃的燈泡下,兩個俄羅斯大漢正在欺負一個女人。
“你是誰?來照顧娜塔莎生意的嗎?”
霍夫看到高飛的第一反應,就以爲他是娜塔莎的客人。
不過他有些奇怪,這傢伙懷裡爲什麼還抱着個穿着男人衣服的女人?
接着,霍夫的眼珠子就是一直:高飛懷中的女人,太美了,他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美的女人!
如果這女人肯跟着老闆幹,老闆肯定捨不得讓她去接客,就讓她專門來伺候兄弟們好了——哦,不,老闆也不會捨得讓她伺候兄弟們的,會自己享用。
麻痹的,這麼漂亮的女人,爲什麼要留給老闆用?
我能不能暗算黑鬼頭,然後和這個女人遠走高飛?
霍夫心中想着這些時,高飛已經抱着安歸王走進了屋子裡,來到了黑鬼頭面前。
黑鬼頭很聽話,放開了娜塔莎,用力吞了口吐沫,指着他懷中的安歸王喘着粗氣說:“這個女人,我要了,你滾蛋!”
黑鬼頭就是這一片區域的老大,只要他看上的女人,就沒一個能逃得過。
不過他在這兒縱橫這麼多年了,卻從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就算穿着一身不倫不類的老頭服裝,那股子勾人魂魄的魅力,就算把他手下所有女人加起來也比不上的。
黑鬼頭只顧盯着安歸王眼珠子發傻了,卻沒看到高飛嘴角帶起的冷笑:“哦,你要她啊,好吧,那就把她給你吧。”
說着,高飛鬆開了安歸王,讓她自己右腳站在了地上。
高飛這樣軟弱,配合,絲毫沒有引起黑鬼頭倆人的注意,在他們看來,高飛如果敢違逆老闆的意思纔是怪事呢。
安歸王右腳落地後,馬上就順勢坐在了窗沿上,擡頭飛快的看了眼黑鬼頭,嬌柔軟弱的楚楚可憐樣子,讓黑老闆心中一蕩,渾不知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
“小子,算你識趣,拿着這些錢,滾蛋吧!”
黑鬼頭把娜塔莎交上來的那些錢,隨手砸在高飛懷中,伸手就去摟安歸王的脖子,吃吃笑道:“美女,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高飛能夠主動上門送上漂亮女人,黑鬼頭很高興,要不然也不會給他賞錢。
高飛其實不喜歡殺人,但也不會阻止某些人自己找死,擡手接住黑鬼頭砸過來的鈔票,抱着膀子倚在了門框上。
“是嗎?你真能保護我嗎?”
安歸王擡起左手,欲拒還迎的擋住了黑鬼頭的胳膊,輕咬着脣兒飛了個媚眼:“可我不相信啊。咦,你的笑容怎麼這麼難看呢,嘴角還不住的抽啊抽的——啊,你心口怎麼會有鮮血淌出來呢?”
“什麼?”
站在黑鬼頭後面,目不轉睛看着安歸王的霍夫,聽她輕叫了一聲後,有些納悶的走過去,還沒有看清老闆哪兒淌血,就覺得咽喉一疼!
一把泛着青色光芒的短刺,毒蛇吐信般的刺穿了他咽喉。
霍夫下意識的雙手去捂,捂住了激射而出的鮮血,卻沒有捂住急速流逝的生命,喉頭裡發着嗬嗬的嘶響,慢慢跪倒在了地上。
隨後,心臟被刺穿的黑鬼頭,軟軟砸在了他身上。
剛纔兩個在娜塔莎面前,還天神一般存在的好漢,眨眼間的工夫就去見上帝了。
“好漢,你這樣怎麼能保護我喲。”
安歸王吃吃笑着,右腳一挑,把黑鬼頭的屍體挑到了一旁,看向了娜塔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