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江南災情
開元二年八月二十日，蜀王華鹿下江南視察災情。
官道上華鹿、宗政策和幾個侍衛騎着馬疾馳。從長安出來到江南就算騎快馬不眠不休也要三天。
但是事情尚沒有這麼緊急，所以華鹿一行行走的速度不是很快。
華鹿他們從關內道出發橫穿山南道就到了江南道。
一處關內道路邊就見到正在逃荒的災民。
華鹿拉着繮繩讓馬慢慢向前走。
楊六從後面上來問：“災民怎麼這樣多，而且關內道中卻一個沒有？”
宗政策笑道：“楊侍衛有所不知，關內道是皇城所在，怎麼會讓災民涌到皇城呢？”
華鹿皺着眉頭：“沒想到災情已經這麼嚴重了？”
宗政策看着餓的面黃肌瘦的災民說：“看來災情報的有些晚。”
路邊一個耄耋老人拄着柺杖搖了搖倒在了路上，他身邊跟着的少年急忙去扶，卻發現老人已經不行了。
華鹿一拉繮繩下馬來。他走到老人身邊看了看轉頭吩咐：“把我們的水壺拿來。”
侍衛從馬上摘下水壺和一些乾糧走過來遞給華鹿。華鹿讓少年喂老者喝了幾口水又把乾糧遞到他嘴邊。沒想到老者卻閉着眼睛搖搖頭。
少年眼裡涌出淚來：“爺爺，您吃一點吧。”
老人睜開眼睛虛弱的說：“爺爺不行了，這口乾糧你吃吧。一定要活下去，活！下……”
那個“去“字還未出口老人便已嚥氣了。
少年似乎是不相信，他搖着老人的身體：“爺爺，爺爺？”
華鹿嘆口氣站起來吩咐：“給他一點乾糧和錢財。”
少年紅着眼睛看華鹿。
華鹿道：“你若能活着到京城，可到這個地方去，自會有人收留你。”
華鹿報給他一個地名。
少年眼裡有一點迷茫，不過很快就清醒過來了。他接過侍衛拿過來的乾糧和銀子鄭重的點點頭。
華鹿翻身上馬，道：“走！”
幾匹馬在管道上飛馳。江南的災情已經刻不容緩。
蜀王府。
碧瑾進來到尉遲傾城身邊輕聲道：“王妃，冬梅院的奴才來報，林側妃身子不好。”
尉遲傾城擡頭：“去請大夫看看吧。”
她想了想又站起來說：“等等，我也去瞧瞧。”
碧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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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傾城往冬梅院那邊走，問：“穆管家最近不在府中？”
碧瑾道：“是，說是江南出了事情。那邊還有幾處王府的生意，管家要去瞧瞧。”
尉遲傾城腳步一頓，碧瑾以前從未和她提過王府在外面的生意。
碧瑾自然知道尉遲傾城的心思。她道：“是王爺吩咐的，奴婢不敢撒謊。”
尉遲傾城點點頭接着往冬梅院去了。
林嬌儀果然很不好，身子瘦的皮包骨似得，臉色還灰白的沒有一點兒血色。
尉遲傾城忍不住皺眉責問林嬌儀身邊的奴才們：“你們是怎麼照顧側妃的，怎病得這麼嚴重了才找大夫？”
林嬌儀讓奴婢扶她起來：“王府莫要怪她們，都是我的身子不爭氣。”
尉遲傾城走到牀邊按着她的身子讓她躺下，輕輕嘆口氣道：“側妃也是，身子是自己個兒的，怎麼這麼不愛惜。”
林嬌儀勉強的扯起嘴角笑笑道：“王妃教訓的是。”
大夫很快過來給她摸了脈，他轉身對尉遲傾城道：“側妃滑胎傷了身子，現在不光身體虧損還心氣鬱結。若是長此以往……”
他沒有說下去，但是大家都明白，長此以往不過是個死字。
大夫給開了幾幅進補的方子，又囑咐林嬌儀一定要解開心結方能痊癒。
林嬌儀擡頭看了尉遲傾城一眼點頭。
下人們送大夫出去，林嬌儀說：“王妃，我有幾句話想跟王妃單獨說說。”
尉遲傾城點頭，她揮揮手示意屋子裡的奴婢都出去。
等到下人們都出去了，林嬌儀從牀上翻下來跪在地上哭泣道：“求求王妃，救救林氏一門吧？”
尉遲傾城一驚，她伸手去扶林嬌儀道：“側妃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話站起來再說。你身子本來就弱，跪在地上受了涼該如何是好？”
林嬌儀藉着尉遲傾城的力氣站起來。尉遲傾城扶着她坐到牀上。
林嬌儀擦擦眼淚，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林嬌儀的父親林稟閔今年升任了戶部主事。衆所周知戶部管理經濟錢糧一事。上個月江南糟了災，江南十一個州都糟了災。林稟閔負責此次賑災錢糧之事。江南十一個州中江州受災最重。同樣受災的道州刺史和林稟閔是舊識，林稟閔便把第一批錢糧撥給了道州。
江州賑災無糧導致大量災民涌出道州，這才驚動了朝廷，也就有了華鹿的江南之行。
尉遲傾城聽完救救沒有出聲，一時間房間裡只剩下林嬌儀低低的抽泣聲。
半晌，尉遲傾城問道：“王爺知道此事麼？”
林嬌儀答：“不知道，父親自知這次闖了大禍，便不敢和王爺說明。”
尉遲傾城看着她，道：“林大人這件事果然是闖了大禍的。江南災情惹得聖上大怒，他偏偏趕在這個結溝眼兒上出事。”
林嬌儀又哭起來：“王妃，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父親。畢竟父親是王爺一手提拔上來的。若是出了事情，只怕王爺也要受牽連啊。”
尉遲傾城眼睛一眯。林嬌儀哭的楚楚可憐，話也說得格外的讓人憐憫。但是偏偏話裡話外透着林稟閔和華鹿是一條牀上的，要是林稟閔出事華鹿也好不了的意思。
尉遲傾城道：“這是自然。林大人是王爺的左膀右臂。幫，自然是要幫的。我這就給王爺寫信請他爲林大人周旋一二。”
林嬌儀擡起頭來說：“來不及了，王妃。這件事一定很快就會查到父親頭上。”
尉遲傾城道：“那林側妃的意思呢？”
林嬌儀大着膽子道：“王妃孃家是世家，若是能請尉遲將軍爲父親……”
“側妃！”
尉遲傾城深吸一口氣道：“本宮既然已經嫁進了蜀王府怎麼能因爲王府中的事情去求尉遲將軍府？這件事本宮自由計較，你安心養病吧。”
尉遲傾城說完這些話離開了。林嬌儀癱在牀上，臉上的淚水止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