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風平浪靜
尉遲傾城在得知自己有孕的一瞬間,頭腦中一片空白。怎麼會?怎麼可能?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親自讓大夫封了口,並派玉兒去買了涼藥。
涼藥,什麼是涼藥?就是紅花是麝香。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留。首先他的父親是誰尉遲傾城都不清楚,再者要是蜀王府的第一個世子不是蜀王的骨血,這就是禍根,足以毀掉尉遲將軍府的禍根。
尉遲傾城知道這件事瞞不住華鹿,就算華鹿一直在忙朝廷的事情,但是有個穆鶴軒在府裡,沒有什麼人能瞞得住他。
可是尉遲傾城就是想賭一把,賭華鹿也不想要這個孩子。
但是當瓊林苑的下人來傳話時尉遲傾城就知道她賭輸了。華鹿要這個孩子,哪怕,他不是他的親骨肉。這無關親情,但是關係着尉遲將軍府最終的選擇。
晚上華鹿來的時候,尉遲傾城還躺在牀上。他讓下人在牀邊放了張小桌子,把膳食都端到小桌子上自己陪着她吃。
尉遲傾城哪裡有胃口吃飯,但是華鹿一筷子跟着一筷子往她碗裡夾菜,這個時候哪怕是閉着眼睛吞她也要嚥下去。
用罷晚飯,華鹿出去了一會兒,再進來時手裡多了一個藥碗。
尉遲傾城看到那個藥碗有一瞬間不明白華鹿的意圖。
華鹿表情淡淡的,他端着藥碗拿着鑰匙一勺一勺的喂尉遲傾城喝下半碗藥湯。
華鹿讓下人伺候尉遲傾城漱口,然後屏退了所有人。
尉遲傾城知道 華鹿該說正事了。
“你不想要他?”華鹿問。
尉遲傾城嗓音黯啞:“是。”
華鹿點點頭,然後道:“可是我需要他。”
尉遲傾城雙手猛然握起來。
“你明知道、明知道……”
華鹿握着她的手將她的指頭一根一根掰開。又重複了一遍:“蜀王府需要一個世子,王妃也需要一個孩子來鞏固尉遲將軍府和蜀王府的關係。”
尉遲傾城猛然擡頭:“你當初不是這麼說的,我是我,尉遲將軍府是尉遲將軍府。你說你不會強迫我父兄。”
華鹿道:“我知道,但是尉遲家遲早要抉擇,你認爲在你已經成爲本王王妃這件事的前提下尉遲家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尉遲傾城像是被人抽走一口氣,肩膀塌了下來。華鹿扶着她的身子讓他靠着牀頭做好。
“王爺,他不是你的骨血。就算我生下他來,王爺將來繼承大統之後,要置他於何地?”
華鹿擡頭看她。
尉遲傾城一字一句的說:“可是他是我的孩子,我現在不要他便罷,既然我要了他便要爲他的將來做打算。”
華鹿道:“好,都聽你的。”
尉遲傾城:“什麼?”
華鹿輕輕的笑道:“他的將來,我給你權利安排。”
尉遲傾城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是在審視華鹿這句話的可靠性。過了許久她閉閉眼睛道:“希望王爺記住今天說的話。”
華鹿的目光落到被子上尉遲傾城小腹的位置,語氣中帶上了一點不經意的溫柔:“那是自然。”
這天晚上華鹿就住在了綰香苑,第二日,尉遲傾城傳出了有孕的消息。
那天上午,聽說這個消息的側妃阮偲砸了平時最愛的一對玉鐲。
朝會後,華鹿於乾元殿外求見。
華熙泰讓齊康帶華鹿進來。
“定安。”
華熙泰放下手中的筆看着兒子。
華鹿跪下來請安:“兒臣參見父皇,父皇安康。”
華熙泰道:“平身吧。齊康給定安拿個座來。”
華鹿道:“父皇,兒臣收到一份密報。”
華熙泰看他,問:“哦?什麼密報。”
華鹿:“涇州天節將軍燕郡王要傭兵造反。”
華熙泰皺皺眉頭,但是並沒有太驚訝。
華鹿一想,自己的探子能探到的事情,皇帝怎麼會不知道。
華熙泰嘆口氣,說:“燕郡王是熙運的最疼愛的侄子。當年隱太子尚在時他就長居東宮。朕本來打算放他一馬,可是他偏偏不安生。”
華鹿心道,這是沒有轉寰的餘地了,便道:“父皇,我們要派兵麼?”
華熙泰道:“他都要反了朕還不派兵,涇州距長安不過四百里,騎馬一天半也就到了。”
華鹿皺皺眉頭,他手上沒有華吟造反的證據,要是現在出兵出師無名,但是要現在不出兵,那麼涇州就難免烽火洗禮,生靈塗炭。
華熙泰像是知道華鹿在想什麼,他道:“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做吧。最好在他造反之前處理好。”
華熙泰又吩咐:“京畿守備軍給你調度,能不打就不打。”
華鹿問:“那燕郡王華吟?”
華熙泰想了一會兒,說:“帶回來着大理寺審理。朕當年對熙運的人都從輕處理是顧念兄弟之情,但是現在有人是在挑戰朕的底線啊。”
華鹿領命退下。
齊康帶着幾名宮女端上來茶水和點心,說:“皇上上了這麼久的朝肯定累了。奴才讓御廚準備了點心。”
華熙泰拿着茶杯喝了一口茶,但是沒有碰那些精緻的點心,反而長長嘆了一口氣。
齊康更在華熙泰身邊幾十年,對華熙泰很瞭解。
華熙泰極信任齊康,便說:“朕當年殺了熙運和熙茂,但是朕也是迫不得已。他們怎麼就看不到朕的苦心。”
齊康在他身旁微微躬着身子,道:“皇上,那是他們想不明白,您不必爲那些人煩心。奴才覺着蜀王殿下就很好,能爲陛下解憂。”
華熙泰看摺子的手一頓:“哦?你覺得定安好?”
齊康身子一哆嗦,膝蓋一軟就跪了下去。
“奴才罪該萬死,奴才罪該萬死。”
華熙泰看着他磕頭,磕到額頭紅腫才慢悠悠的道:“起來吧。”
齊康不敢再多說,顫顫巍巍的爬起來在一邊候着。
華熙泰也不再理他,低頭批閱奏章。
直到用午膳的時候,華熙泰才漫不經心的開了口:“齊康啊,你跟了朕這麼多年,朕的忌諱你是明白的。這樣的話朕不再想聽見第二遍。”
齊康到這時才驚出一身冷汗,他想起來了一樁陳年舊事。當年隱太子華熙運之所以對還是秦王的華熙泰下死手,就是聽了當時內侍的挑撥。
本來那個內侍爲自己主子考慮無可厚非,秦王當年戰功赫赫,的確威脅到太子的地位。但是華熙泰卻對那個內侍厭惡至極,親自下令將那內侍五馬分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