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三年的年初,朝廷上就很不平靜。雖然應該有十五日的修沐,但是三省六部沒有一個官員敢回家休息。
道州亂民已平,但是激反災民的那批黴米卻始終沒有查到源頭。皇上震怒,朝廷上下戰戰兢兢。
與朝廷的氣氛想必,蜀王府這幾日卻是難得的溫馨平和。華鹿回來後就把世子華晟睿和郡主華錦寧接了回來。還有安如意生下的那個還沒有名字的孩子。
王府中忽然平靜了下來,彷彿往日種種詭譎一夕間都消失殆盡。
可是傾城知道,此時的平靜不過醞釀這更大的陰謀。
袁姝的事情她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華鹿。
華鹿聽罷握着她的手嘆口氣,只道他也沒有想到。
袁姝爲了那所謂的仇恨在他身邊待了近二十年,甚至連人都給了他。可是,她還是要害他。
傾城輕輕環着華鹿的腰將自己的臉放在他的胸膛處,耳邊是華鹿強壯有力的心跳聲。
“我已命人葬了她。只是她一死,那些暗處的人怕是不好查了。”
華鹿輕輕拍着她的後背,道:“他們籌謀了這麼久沒想到功虧一簣,你當心他們狗急跳牆。”
傾城擡起頭看他:“王爺是說他們也許會刺殺?”
華鹿點頭,他道:“所以要你小心。”
傾城蹙眉:“他們的目標應該會是王爺,王爺身邊應該多安排一些人手。”
華鹿點頭:“我就怕他們從我身上找不到下手的機會而找到你身上。”
傾城接道:“以此來挑撥王府和將軍府的關係?”
華鹿點頭。
傾城直起身子來笑道:“那也要他們有那個本事才行。”
華鹿看着傾城,他真是愛死傾城這個樣子了。
晌午的時候碧瑾敲門,問要不要用午膳。傾城才意識到她和華鹿居然什麼也沒幹就呆在房間裡一個上午。
華鹿看着 清晨有些窘迫的樣子開懷大笑,他站起來向傾城伸出手。
傾城擡頭看着他的眼睛,將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裡。
此時此刻,不管外面是否暗潮洶涌,不管別人是否驚心動魄,她只感覺到他的手是那樣的溫暖而有力。被這樣一雙手牽着,她就覺得無比的安心。
吃午飯的時候幾日不見的錦寧也在,她看見尉遲傾城出來眼神一亮擡起小腿就想跑過來,但是又見着尉遲傾城身邊的華鹿,一時不敢往前走。
傾城笑着鬆開華鹿的手,快走幾步坐在凳子上將晉寧小小的身子攔在懷裡。
“小錦寧又沒有想我,嗯?”傾城掐掐錦寧紅撲撲的小臉兒問道。
錦寧使勁兒點頭,她擡頭問傾城:“爲何錦寧那麼長時間不能見到王妃還有父王?”
傾城低頭親了錦寧的小臉兒一下道:“因爲有壞人,我當然要把我們小錦寧藏起來,不然小錦寧這麼可愛被壞人偷走了怎麼辦?”
錦寧皺皺可愛的小鼻子道:“可惡的壞人。”
華鹿在一旁微笑的看着,他自然是相信傾城的。當初她答應照顧錦寧,就會把錦寧照顧好。
吃飯的時候錦寧就坐在傾城的身邊,黏傾城黏的很厲害。
用完午膳後華鹿去書房處理事情,傾城邊抱着錦寧在外邊賞雪。
錦寧才四歲,對所有的事情都很好奇。碧瑾給她穿着厚厚的錦襖還披上了滾着白毛邊的披風。她圓嘟嘟的身子在雪中可愛極了。
傾城跟在錦寧的身後不時回答着她的問題,小孩子對什麼都好奇,有時候問出的問題讓傾城哭笑不得。
兩個人玩了一會兒便有下人過來,說是王爺要她們回去。天涼,莫着了涼。
傾城也擔心錦寧,正好錦寧又鬧着要她抱,她便抱着錦寧往回走。
快到綰香苑的時候,錦寧突然趴在傾城耳邊問:“王妃,我娘死了麼?”
傾城腳步一頓,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錦寧。若是說死了,那便是在騙她。若是說沒死,那她要問她娘爲何不來看她,她又如何作答?
傾城沉默了一會兒道:“沒有。”
錦寧似乎放下心來,她握着小拳頭環着傾城的脖子不說話了。
進了綰香苑的大門,錦寧突然小聲的在傾城耳邊說:“錦寧那天見到了娘。”
傾城腳步停了一下又接着往前走:“哦?在哪裡啊。”
錦寧想了想答道:“錦寧也不知道,我坐在馬車裡,看見娘在外面。”
傾城心裡有了計較,她拍拍錦寧的後背沒有說什麼抱她進了屋子。
朝廷的早朝已經停了,但是華熙泰親自查黴米案,三省六部都在忙。華鹿隸屬兵部,倒是沒他什麼事。他也樂得自在,不去討那個嫌去。
書房裡宗政策坐在他左邊下手,穆鶴軒坐在他邊下手。
華鹿拿着密保道:“他們到長安了?”
穆鶴軒答道:“是,已經派人跟着了,暫時沒有發現和東宮的人有聯繫。”
華鹿點點頭。
穆鶴軒接着道:“王爺,這兩個人留着始終是個禍害,尤其是阮偲,她手裡還有暗夜的名冊,一旦這樣東西落入太子的手裡,後果不堪設想。”
華鹿沒有表態,他轉頭看着宗政策問道:“宗政先生認爲呢?”
宗政策笑着 說:“策以爲穆管家所言甚是,只是他們二人的性命絕對不能由我們的人去取。”
華鹿來了興趣:“哦?”
宗政策點點頭接着道:“放出消息,讓魏王、周王的人去辦吧。”
穆鶴軒不贊成道:“這恐怕不妥,要是名冊落到了魏王和周王的手裡不是一樣糟糕。”
宗政策不緊不慢道:“策停聽聞爺手下有一人,有當代盜跖之名。”
華鹿點頭:“樑君?宗政先生好計策。”
這時穆鶴軒也反應過來了,他笑道:“宗政先生果然是師出千叢谷,好計謀。
宗政策笑笑。
華鹿處理完事情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他往綰香苑那邊走去,身邊跟着內侍李福。
沒想到在半路上他碰到了林嬌儀。
現在正是隆冬,林嬌儀穿着白色帶着紅色花紋的袍子,又因爲前段時間沒了孩子傷了身體,因此顯得太過素淨了些。
林嬌儀緩緩福身:“妾身拜見王爺,王爺萬安。”
華鹿皺皺眉毛道:“請來吧,晚來風急,你出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