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司有些吃力的從池子裡跳了出來,然後將慕千憐扔在了泥地上,看向慕千雁的眼神複雜極了。
“你以爲,我會因爲曾經救過你而對她手下留情?你還是先自保吧!”朱脣輕啓,她面無表情的看着那渾身溼透的兩個人,吐出的字像冰珠落地,冷漠至極。
薄脣緊抿,他有些倔強的看着那居高臨下的女子,眸色中浮現痛苦。他自無顏見她。
只是,慕千雁果真沒有再危難他們。
因爲她瞭解南司的手段,就算此刻不忍,日後也一定能讓慕千憐生不如死。最瞭解慕千憐的,莫過於南司。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悶哼聲,應聲回頭,正見龍吟劍插於地面,樑謹夜握劍半跪,嗆了一大口的血。
“本來只是想要吊着打你的,可是你三番五次想要偷襲本尊的夫人,可不大好呢。”佛玖釋斜倚在陰影之中,手中一把人皮骨扇,輕扇間樹林中砰砰聲起,龐大的綠毛殭屍笨重的從裡面走了出來。令人駭然。
“出!”
原本看起來很虛弱的半跪在地上的男人突然擡起頭來,獰笑着說道,隨即挽了個劍花,嚮慕千雁攻去。
一瞬間,周圍竟冒出了無數個樑謹夜,皆手持龍吟,面色冷酷,分不清真假。武功更是相當。
慕千雁注意到佛玖釋微變了臉色,似乎對此很不解。
這是何術法,竟然連釋都不曾聽說過嗎?三年間她與師父修習幻術,總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難不成之前歌滿庭所說的殘卷正是她所遺失的下半卷?
神色一動,手腕翻轉間便憑空出現一支玉蕭來,周圍樑謹夜幻化出來的幻影持劍步步逼近,帶起噬人殺意,女子一襲素衣,若大雁飛昇掠起,寒風掠起她層層疊疊的細紗素錦長裙,似一朵終於綻放的梔花,盛開在殺戮聲聲中。
悠揚縹緲的蕭聲拂過深邃的夜空,蕭聲若吹簫之人一般清麗,忽高忽低,忽輕忽響,低到極處之後,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聞,忽而盤旋,漸漸低音之中有玉珠跳躍,清脆短促,起伏彼起,繁音漸增,如鳴泉飛濺,卻漸漸春殘花落,但聞雨聲瀟瀟,天地間一片淒涼肅殺之意,令人心緒難平,難以控制心性。逐漸形成密密麻麻的針網,讓那些幻影不得靠近分毫。
隨即那些幻化出來的人便與那綠毛殭屍撕打起來,那綠毛殭屍是南司與慕千憐精心培養所得,如今自相殘殺,那黏稠的唾液緩慢的滴落,地面上便腐蝕了一片,花草皆枯。
“慕千雁,我真是小看你了。”
樑謹夜冷聲說道,手中的龍吟劍泛起淡淡的血光,嗡鳴之聲響徹天際,佛玖釋微微側身避過,餘光瞥見那身影正翩躚而來,突然手中一軟腳步微微後退,樑謹夜乘勝追擊,閃身之下,他便整個人往後仰去,自那屋檐之中摔下。
冷風蕭瑟,撐起那寬廣的衣袖,絳紅的色彩在夜幕中渲染開來,皎潔月色下,宛如一朵盛開的血色藩蓮,迎着呼嘯的寒風跌落,如玉精緻的面容上,長睫輕顫,眼睛微微睜開成了一條縫,黑若曜石的眸子略微黯淡了些,一動不動的注視着站在屋檐之上與吹簫的素衣女子,俊美若謫仙的面容上終究是流露出一抹嘆息和失望。
隔了一千年,雁兒她,終究是選擇放棄他的。還是不信他呵……
細長的鳳眼緩緩闔上,任由整個人往下墜去,直到頭頂傳來一聲清呵,纖細的手臂挽住了他的肩膀,他才猛然睜眼,對上女子那張帶着薄怒的面容,終是紅脣勾起,笑的春花燦爛。
“娘子,爲夫就知道你不會拋棄爲夫的。”
他垂眸看着翻身出現在他身下的女子,手掌輕拂,便在慕千雁的身下拖了曾水藍的光幕,讓兩個人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娘子,你剛纔是要保護爲夫麼?寧願自己摔疼也不捨得我呢。”他邪笑的貼近,整個人壓在了女子的身上,鐵臂緊緊的摟着她纖細的腰肢,不讓她動彈分毫。
慕千雁有些不自在的撇過頭去,想要掙脫,卻怎麼也掙不開對方的桎梏,緊接着,上方熾熱的胸膛壓下,脣間便一陣柔軟。
似乎不滿於這蜻蜓點水的碰觸,那風華絕代的面容上露出一抹邪惡的笑意,隨即低頭湊近女子的耳畔,輕輕的噬咬,熱氣噴灑在女子嬌嫩的脖頸,讓人的心都癢了起來。
她冷下了一張臉,目中卻是掩藏不住的郝然,隨即用力的擰了一把身上男人腰間的軟肉,逼他起身。
“月色當空,周圍更是清涼芳草,良辰美景,爲夫可不忍離開呢。”佛玖釋搖了搖頭,眸中莫名深意,那模樣似乎因爲身下女子願捨身相救而愉悅不已,正要說什麼,上方的寒風突然凌冽起來,劍芒交織成網,將他們團團圍住。
“慕千雁,你和你的姦夫還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長風驚起明黃色的龍袍,那身姿似與龍吟劍合成了一體,從高空直衝而下,意欲直取命門。
然,一身絳紅衣衫瀲灩,廣袖輕舞間下方摟着素衣女子的男子已經側身斜臥,正滿目鄙夷的看着頭頂想要殺他的男人,不知使了什麼術法,瑩藍色便密密麻麻的包圍開去,與那利劍相糾纏,直到將樑謹夜逼到了牆角,佛玖釋才滿意的收回了手,輕飄飄的說道:“我是姦夫,她是****,絕配!”
“你說是麼,娘子?”話落,他又翻身壓下,眸色似乎帶着蠱惑人心的力量,聲音低沉醇厚的像百年的佳釀。
“走!”
卻是一聲清呵,慕千雁忽凌空躍起,兩人便一同來到了高牆之上,月華之下,若踏月而來,凌冽寒風之中,絳紅的色彩與素衣交織,宛若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