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的想要躲閃,可又擔心躲閃的動作太過明顯,只是略略遲疑的瞬間,便被樑謹夜抱在了懷裡。
“朕的裘兒果真是賢內助,真真是一個賢德婦人。”他摟着慕千雁的肩膀,興奮不已。兀自唸叨憧憬着。
“若這次能重創匈奴,朕便可以乘勝追擊,到時候若能將匈奴納入麾下,我梁氏皇朝便擁有了一支驍勇善戰的隊伍,也不再需要兵力分散,兩處提防,到時候,風翼國豈不是也不在話下!”
說着說着,他更加興奮,似乎一統天下的宏圖壯志就在眼前,一種豪氣從心底生了出來。
慕千雁將他的瘋狂看在眼裡,除了鄙夷嘲諷也不知該做何想,只覺得心裡悲涼。
這個男人的眼裡,只有他的江山,他的宏圖壯志,他的天下,何時出現過她慕千雁?
當初她給了他所有的謀略,爲了他付出一切在所不惜,可現在看來不過是樑謹夜步步謀上高位的一個工具罷了!
昏暗的燭光隱隱綽綽,在精緻的雕花圖案下掩映出優美的剪影,讓兩個人影看起來都有些恍惚了。
慕千雁擡頭去看他,她終究是忍不住問樑謹夜:“皇上,你對臣妾,可有真情?”
這話一出,樑謹夜狂喜憧憬的模樣微微一變,有些不高興的說道:“朕眼裡要是沒有你,怎會如此寵你!”
話落,他又不悅的補充道:“這一次,朕原諒你,不過這種問題,下不爲例!”
“那若皇上哪天得了全天下,會不會就這樣棄臣妾如屣?”
燭光不知何時已經熄滅,月色下徒留一縷青煙嫋嫋,夜色太濃,月光太淺,女子精緻而茫然的輪廓模糊的呈現在樑謹夜犀利的眸色下。
一時間氣從中來,他狠狠一摔長袖,拂袖離去!
“朕,怎麼可能做這等事!”憤怒冷沉的聲音從遠方傳來,慕千雁神色一僵,軟軟的坐倒在了牀沿上。
她,終究是忍不住問了這麼一句話。
可那又如何呢?她終究已經不是她了,她現在是裘妃公冶玉,是樑謹夜的寵妃!
就算問到了答案,又能代表些什麼呢……
癱坐在牀上,慕千雁悲涼的笑了,嘲諷而陰暗,那詭異蒼涼的笑聲從喉嚨間一點一點的蹦出來,慢慢散開在整個房間裡。
吱嘎——吱嘎——
窗戶被風吹動的聲音不時的響起,傳到人耳中,心煩的很。
她起身去關窗,探出身子時,正好看到窗戶下,竹園小道中,樑謹夜盛怒離去的背影。
窗外清涼的風吹得她冷靜了不少,眼中的怨毒慢慢淡化開來,融進一洽剪水秋瞳中,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
樑謹夜,你不是心急你的天下麼?如今有了行兵的方向只怕你在朝堂之上便會談論。
褚衛謀略過人,都未曾想出應對之法,而你一個幾乎從不參與軍事謀略的皇上,卻在這個時候一鳴驚人,朝堂上大臣定然對你刮目相看,我想,你應該會很開心的……
脣角抿起一抹笑意,那眼底卻似乎劃過亙古,都不曾起一絲波瀾。
到時候大臣們覺得當今皇上也不失爲一個戰略之才,定然對樑謹夜寄予厚望。
可實際上……
這般想着,她玩味的摸了摸手上塗的鮮紅的蘭蔻,眼底的凌厲,一閃而過。
她現在只需要喝着清茶,等着樑謹夜來找她了。
不過,令人沒有想到的是,樑謹夜還未來,卻來兩個不速之客。
清晨天色還涼,慕千雁睡眠本就不好,外邊有一絲光照射進來,她便被驚醒了。
讓她醒來的還有一樣,便是那絲絲縷縷溢入鼻尖的腥甜,讓她幾乎快有些發乾的肌膚一下子雀躍了起來。
她睜開眼看去,牀頭的花瓶上,插着一朵開的正盛的白蓮,細嫩的花瓣舒展開來,成杯盞狀,嬌嫩欲滴!
那裡邊被鮮豔色血色沾染,與那花瓣的嫩白形成鮮明的對比,所造成的強烈的視覺刺激讓人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看着,慕千雁略略清醒了些,有些不明所以的輕嗤一聲,她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兒,自那日絳大人半夜來給她送血發生爭執後,這人對她愈發的好了,竟然也不再發表那些他自詡正義的言論,就連送血都那麼勤快。
真真是奇怪!
不過既然有這麼一個強大的人相助,長相更是絕色萬千,何樂而不爲呢?
想到絳那高貴詭秘的無雙姿容,慕千雁也不由得嘆了口氣,前世今生,她確實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好看的人兒。
待她喝了血,點了香,去了血腥,外邊宮女也陸陸續續的起來幹活兒了,算了算樑謹夜早朝結束的時間,也還有過把個時辰,她便繼續修煉起來。
不知是上天垂憐還是怎麼,到了這具身子,她的武功也一併跟來了,可如今看樑謹夜和慕千憐的內力修爲,連她自己都有些不確定起來。
僅僅過了七年,七年的時間,這江湖上可真是人才輩出,不知樑謹夜,就說媚族,武功高強之人也可能比比皆是!
上回見到的那個與風淺墨之人交鋒的美婦人打扮的女子便是一個例子!
以她一己之力,怎麼可能贏回一切!
初陽漸漸升高,天氣也從清晨的陰涼慢慢回暖了些,剛剛運轉了三個週期,已出了一身冷汗。
擦了擦額前細密的汗珠,她便打算沐浴更衣,就在這時,外邊傳來了時輕時重的腳步聲,似乎是兩個人。
緊接着,叩門聲響起。
“娘娘,可起了?”
“何事?”
慕千雁暗暗運了內力,摧毀了那朵白蓮,懶洋洋的問道。
外邊的宮女似乎有些猶豫,然後溫溫吞吞的說道:“皇子殿下來看您了。”
殷兒?略微愣了愣,心下有些煩悶,“不見!”
她不冷不熱的哼了聲,慕千憐的兒子,她纔不要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