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擡眸看了眼擋在身前的女子,絳不屑一顧。
“你倒是挺有膽量,敢這樣來擋着我。可惜,小鬼就是小鬼。”
說着,男子伸出拿着玉笛的那隻手輕輕一撥,竟然就輕易的將凌長郡推了開去,緊接着伏身代替了她的位置,臉上掛上了邪氣的笑容,卻更加的危險。
蘇丞臉色一僵,別過頭去,冷聲說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真的不懂麼?”
那危險而恐怖的男子突然站直了身子,卻顯得更加的高大挺拔,居高臨下,氣勢迫人。
“既然你和他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那麼他身上定然有你所需要的東西,或者說他能幫你達到你所要做的事情,亦或者是促進的行動。”
臉上的邪氣模樣突然收斂,絳冷笑一聲,“而他所能做的事情,我同樣能幫你辦到。”
“既然如此,機智如你蘇丞,何必要和他合作呢?如果與他達成協議,也許會因爲他引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比如今天出現在這裡的我。”
眼角的餘光注意到那個身着正裝的女子臉上露出了沉思,突然想起那天在生死簿上看的東西,雖然說只是一眼之間,但他似乎記得和那個狠心的女人有關呢。
如玉的手指輕輕的磨娑着精緻的下頷,眸中閃現了一抹興味,一身絳紅衣衫的男子突然停了話音,饒有興味的看了凌長郡一會兒,漫不經心的接着說道:“既然如此,倒不如把他的消息告訴我,他能幫你辦到事情,我來幫你。我想你堂堂女尊左相,整個朝堂唯一的男子蘇丞,不會這麼拘泥,那麼優柔寡斷吧?”
看着眼前已經恢復過來,正盤腿坐在牀上閉目養神的老者,絳說道。
一番話裡,既給了對方想要的,又給了對方警告,結尾之處還不忘用激將法,倒不愧是在陰間做事多年的絳大人。
“那好吧,你告訴我你要找誰?”
老者長嘆一口氣,慢慢睜開了眼睛,那雙看盡事態滄桑的眸子裡帶着抹些微的無奈。
男子沉默了一下,“說了那麼久,我要找誰,你還不知道嗎。”
他的語調很淡,似乎已經染上了一點不耐煩,然而,事實卻是,其實他也不知道那個曾經背叛血蓮門閻令樓的人到底名甚姓誰。
只怪當時意外突發,他又來的匆忙,然,不礙事。
“好吧。”終是無奈,蘇丞長嘆一口氣,對旁邊一臉警戒的凌長郡說道:“帶他去吧。”
“那就麻煩殿下了。”一身絳紅衣衫的男子臉上突然露出一抹微笑,眼角的餘光是若有似無的掃過不遠處的窗櫺,眉眼微挑間便是萬種風情。
從剛纔起就一直藏身在往窗外的慕千雁只覺得渾身一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微微皺起了眉頭。
不愧是陰間的絳大人,竟然如此敏銳,以她的武功,藏身在窗外可以說是無聲無息,可看這妖孽的意思是?難不成……他真的發現她的存在了麼?
臉色一愣,她沒有再多想,在那一男一女遠去之後,毫不猶豫的跳窗而入。
身姿輕盈,體態閒雅,那模樣,就好像在自己家一樣的輕鬆方便。
然而,那靜靜坐在牀上的老者卻依舊閉目養神,似乎對他到來,沒有絲毫的察覺。
這麼的一份沉穩,已經七年過去了,蘇丞他,依舊沒有改變。
曾經的同僚,後來的對手,到今天……她只希望能夠和他合作愉快。
“蘇丞相可真是一如既往的淡定,這麼多年過去了,寶刀未老啊。”
少年首先打破了平靜,那清雅孤高的語調在打破了所有的安靜的同時,也讓那原本平靜的老者飛快的睜開了眼睛。
那睜開眼的瞬間,眼底屬於智者的那抹銳利,不可小覷。
只是在看清眼前身着淺灰色布衣的少年的瞬間,那雙凌厲中帶着驚愕的眸子又慢慢的合上了。
可笑!那個人都死了那麼多年了,怎麼可能再出現呢?少裝神弄鬼了。
安靜,一片死氣沉沉的安靜。
老者並沒有布衣少年的話,他等着來人說出自己的目的。
可惜的是慕千雁也並非心急之人,若說起耐心,這麼長時間都等了,她還在乎這點時間嗎?
只不過……既然如此……
少年微微眯了眯眸子,然後輕笑:“早在七年之前便聽聞丞相您的大名了,素聞女尊國朝廷之上,唯一的男子名爲蘇丞,不僅打破先例,在朝爲官,那一手圍棋下的更是了得,不如今日便跟小生切磋切磋,不知您意下如何啊?”
少年的聲音清洌,舉止禮儀得當,而這樣一個出人意料的提議,更是讓蘇丞不由得睜開了眼,原本平靜如水的眸子在看向慕千雁時,也帶上了一絲讚許。
“好啊。”
蘇丞淡淡地應了一聲,臉上的神情還是沒有什麼變化。
===============
“一羣廢物!”
媚族深處的宮殿之內,一個女子尖利的聲音響起,可以說是歇斯底里表情扭曲惡毒之極!
“族長族長,您消消氣……”
一個身上染血,剛剛纔從蘇丞府上逃出來的女子從地上慢慢的爬到慕千憐的腳邊,眼底帶着一絲哀求,媚族族長慕千憐的脾氣媚族衆人再清楚不過,那手段之惡毒簡直令人聞風喪膽,就算惹南司大人,他們也不敢惹慕千憐啊!
然而,就在這時外面又衝進來一個人,伴隨着一聲長長的通報聲,一個身着媚族普通服飾的女子跑了進來,手裡還拽着一把黑色頭髮絲,臉色驚慌至極。
“又怎麼……了!”
慕千憐煩躁的大喝,只是這一次不需要問,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了。
那個眉族普通女弟子走路還踉踉蹌蹌的,凡是她走過的地方都留下一條猩紅的血絲,血拉的很長,伴隨着濃重的血腥味,令人聞之慾嘔。
那個與頭髮絲相連的底端,是一張熟悉至極的臉。
那張臉蒼白髮青,一雙眼睛還大大的睜着,眼白外翻,好像看到了什麼令她難以置信的事情,卻又恐慌,害怕,不能自己的想要逃走。
只是一切都晚了。
那脖子斷裂的地方血肉模糊,還有血不停的往外流着,隨着那個女的女弟子踉蹌的腳步,緊貼着地面的脖子,在地上脫出一條血線。
簡直令人望之慾嘔,噁心至極。
然而,像慕千憐這種女人,什麼場景沒有經歷過?又有什麼什麼噁心的事情沒做過?所以看到這個場景的瞬間,心裡除了憤怒病,只有憤怒,臉色愈加的陰沉難看。
“怎麼?一個死的不能再死的人,死都死透了還帶回來做什麼?”
女子尖利的語調上揚,下巴擡的高高的,眼神蔑視而惡毒,藏在袖中的手早已緊握成拳。
尖利的指甲刺進柔嫩的掌心裡,劃出一道道血痕。
然而,那個拖着人頭進來女弟子卻半跪在地上,顫抖着,結巴着,說不出一句話來。
“到底說是不說!”
女子精緻的臉蛋上,神情又是一厲,另一隻手已經放在了劍上。
樑謹夜背叛她,裘妃那個死女人還跟她爭寵,就連七年前那個女人還陰魂不散着,現在倒好了,連她媚族的都敢不聽她的話了嗎?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說,自然是說。”女弟子哆嗦着,連忙扔下了手中的人頭。
畢竟曾經相朝夕相伴的人,竟然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在她面前,還由她拎着人頭進來,說不害怕也是假的。
“一個今天同黃衫姐姐,綠衣姐姐一同去執行任務的師姐帶着黃衫姐姐的人頭,一身重傷的回來,只傳了一句話就死了。”
“她說,她說,她說是一個布衣少年殺了黃衫姐姐,而那個布衣少年要她傳一句話給族長,也就是您……”
說到這裡,那個女弟子終於停下了話音,臉色更加蒼白起來。
雖然她聽不大懂那句話的意思,但是她知道肯定不是一件小時,不知道爲什麼,心裡想想也覺得寒毛倒豎,害怕的緊。
“說。”
此刻的慕千憐已經恢復了鎮定,她就不行了,已經丟下一切包袱的她還會鬥不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布衣少年?做夢吧!
然後她輕笑一聲,配合着面上的神情,卻是更加扭曲了。
“他說,他說……他說:慕千憐,我說過的,別讓我活。可惜,你看,七年過去了,咱們又要見面了。”
說完,那個女低着頭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這個是那個布衣少年的原話,那個人讓師姐轉告的話是,他回來了……”
她回來了,她回來了,整整七年過去了,她慕千雁,回來了……
慕千憐,你的安穩日子到頭了!
旗子落在棋盤上聲音砰然響起,慕千憐渾身一個激靈,驚慌失措的在四周查看了一番,臉色煞白。
然後慢慢冷靜下來,哼,裝混弄鬼!
只是心中雖然這樣想,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心撲通撲通跳的厲害,一下,一下,一下,一下比一下強烈,一下比一下急促,就好像下一秒心臟就要跳出來一樣。
她是如此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