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雲不避不讓:“你以爲我們怎會那麼放心的讓你走?獨絕那樣恨他,又怎會讓他好過,會給他留下任何可能翻盤的機會?他在被獨絕刺了那一刀的時候,就已經中了獨絕專門爲他研製的獨門毒藥,魂飛。毒發之時就是死亡之時,中毒者受盡百般苦楚之後纔會慢慢死去,死狀悽慘無比。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罷了。他爲你做到如此地步,你不能再浪費他一番心意了,瘋過了就算了,起來走!”
他去拉她的手臂,反被她一口咬在手背上,咬得鮮血淋漓。“放開!我要去找他。他就是要死,我也要親眼看着他死!”初晨發狂地朝蕭摩雲身上亂蹬,大哭:“彥信!你回來!我答應你了!只要你回來!”
蕭摩雲制住她到處亂抓的手和到處亂踢的腳,嘆了口氣:“你不要亂來!你實在是想去找他,想看着他在你面前毫無尊嚴的死去,我就陪你去找他。可以了吧?”
他剛鬆開初晨的手,初晨就往前衝,衝了幾步,她迷茫的停下來,“他往哪個方向走了?”她愣愣的望着蕭摩雲,她不想相信他說的話,他一定是不安好心騙她的。但直覺告訴她,他說的是真的,彥信那樣反常的舉動早就說明了一切。他那樣的人,只要還有一分希望在,哪裡會放棄?他既然都已經想到怎樣纔可以騙得蕭摩雲入陷阱,奪走食物和水,又怎會爲了替她省下食物和水而離開她?明明是他早就知道了結果,單單隻瞞她一人啊!
初晨絕望地撲過去拉住蕭摩雲的袍角,瘋狂的求他:“你有辦法的是不是?你能救他的是不是?我求你救救他,只要他能活着,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說到做到。我求你,幫幫他。你不信是不是?怕我騙你?如果我騙你,天打五雷轟。”她舉起手要發誓。
蕭摩雲臉色青白,他按下她的手,聲音空洞:“我無能爲力。哪怕就是你從此恨透了我,我也無能爲力。你發再多的誓言,就是馬上和我上牀,我也無能爲力。”隨即他又咬牙切齒地瘋狂搖她的肩頭:“他有什麼好?他什麼都沒有了,你爲什麼還是這樣對他?我哪裡不如他?”
初晨心裡透心的涼,她絕望地鬆開手,滑坐在地上,失神地望着牆上跳動地長明燈火,抱着頭壓抑地發出了一聲嘶啞的悲鳴,猶如失了羣的小獸。
她知道彥信驕傲,知道他不願意他臨死時的慘樣被她看見。但是他不知道,她想和他一起分擔他所有的痛苦,想陪他一起走完最後地時光。但她知道,只要他不想讓她找到,她就是永遠也找不到他了。
“起來!你這樣像什麼樣子?你難不成真的想和他死在一起?”蕭摩雲拖着她。
她想和他一起死?怎麼死?就是唯一一顆可以給她一個痛快的九轉芙蓉,也被他給要去了。她怎麼死?他總是在騙她,一次又一次。她以爲她可以做到冷靜離開的,但她此刻一片混亂。
初晨是帶路地。她不肯走。蕭摩雲也不敢到處亂走。只能暴跳如雷:“好。好。我和你一起去找他!你是沒看見他死得毫無尊嚴你就不肯罷休了!走走!”
“你爲什麼不一劍殺了他?給他個痛快?你就這樣恨他?”初晨幽幽地來了一句。
“呃?”蕭摩雲摸不清她到底是什麼意思。最後來了一句:“我們北。就算是對手。也會彼此尊重地。嗯。他。他挺像狼王地。狼王老了地時候。就是這樣孤獨而尊嚴地獨自離去。它會找一個安靜優美地地方。靜靜地死去。不會因爲知道自己要死了而去跳崖。他如果要痛快。他自然會自己動手。我尊重他。”
初晨沉默片刻。垂着眼。臉色緩和了些:“你覺得這樣對他是最好地?”
蕭摩雲不動聲色地說:“如果是我。我希望我愛地人永遠不要看見我死去時地可怕樣子。希望我在她心裡留下地都是完美。”
初晨嘆了口氣。靠在牆壁上迷惘地望着遠處發呆。蕭摩雲心急如焚。又不敢過分逼她。只好坐在旁邊陪着她一起發呆。
“你現在一定很恨我吧?”他問,見初晨不理,他苦笑一聲,自顧自的說。“你就不想問問,我做這麼多,到底是想要什麼?”
初晨還是不理,他伸出手,擡起她地下巴,逼她對視上他的眼睛,初晨感覺他地兩隻眼睛猶如兩個深不見底的漩渦,把她一把拖住往裡拉。她身不由己地往裡面陷落,神色越來越迷茫,軟軟地跌入他的懷裡。
陷入昏
她聽見蕭摩雲幽幽咽咽地在她耳邊說:“我知道我所你眼中不值一提,甚至卑鄙無恥。我知道你恨我害了你,害了他,害了你們的孩子。可是怎麼辦呢?我已經做了。我不想委屈我自己,只能暫時委屈你了。慢慢的,你會知道,其實我也很不錯,他能給你的我能給,不能給的,我也能給你。睡吧,睡吧,睡醒了就好了,你從不曾認識他,他也從不曾存在過。”
蕭摩雲神情疲憊,嘴角含笑,耐心地等待懷裡的人甦醒。迄今爲止,他學過的這套上古迷魂術算是運用得最恰當,最有用的一次。雖然花了他極大的精力,但總算是得償所願,再花一倍的精力他也願意。他輕輕吹了吹她長如蝶翼的睫毛,睫毛帶來的酥癢讓她不滿意地皺了皺眉,微嘆了口氣,翻了翻身,又要繼續睡去。
“阿桐,阿桐,起來。”
她終於動了動睫毛,睜開了眼睛,困惑地望着他:“你是誰?”她驚慌失措地要從他懷裡掙開。
蕭摩雲緊緊摟住她:“我是你夫君啊?你忘了?你這毛病啊,總是忘記不該忘的事情。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這是最後一次原諒你。”
“我常常忘了不該忘的事情?”她很困惑的望着他,從他臉上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你是我夫君?阿桐?我是阿桐嗎?”她偷偷瞟了他一眼,臉蛋變成了粉紅色。
“是啊,你連這個都忘啦?我們已經成親兩年了。”他一臉的擔憂和心疼。
“你叫什麼名字?”才睡醒的她有些癡癡傻傻的,她害羞地望了他一眼:“我記不得了。”
“那你記得什麼?”他的眼睛真漂亮,亮晶晶的望着她,看得她臉紅心跳的。
她遲疑了一下,有些不安,有些驚恐“我,我什麼都記不得了。這是哪裡?”
蕭摩雲的臉色有些難看,“我再跟你說一遍,不許你再忘記了?”
看她聽話地點頭,他滿意地伸出手:“來,到我這裡來。我慢慢地跟你講。”
她咬着脣,腦門上都急出細汗來,害怕地看着他,就是不肯過去。蕭摩雲眼裡閃過一絲陰霾,隨即笑得憂傷無比:“你不是最喜歡我抱着你的嗎?你可是開始嫌棄我了?”
她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終於挪動了步子,剛走了兩步,就被他一把拉了過去。剛剛一入他的懷中,她羞窘得擡不起頭來。蕭摩雲剛好可以看見她粉紅色的耳垂和如玉的脖子,他忍不住輕輕舔了一下。
她卻像受驚的小鹿,害怕地縮成一團,驚恐地看着他,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蕭摩雲嘆了口氣,強忍下心頭的慾望,時間還很長,他不能過於急切,嚇壞了她反而不妙。
他深吸了一口氣,正要把打了無數遍腹稿的,關於二人之間的前塵過往告訴她的時候。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夫君,我餓了。好餓,好餓,想吃烤雞。
爲什麼我會這麼餓?你不會笑我吧?”
蕭摩雲深吸了一口氣纔沒有被她打敗,好脾氣地從懷裡摸出小半塊幹餅:“烤雞沒有,只有這個。出去以後帶你去吃,慢點,別噎着了。”
自他拿出那小半塊幹餅以後,她的目光就沒有移開過,還情不自禁地嚥了咽口水。幹餅拿到手裡,她還能保持風度,動作優雅地咬了一小口,突然想起了什麼,忙不迭地把手裡咬了一個彎月亮的餅遞給他:“夫君,你吃麼?”眼裡卻是萬分的不捨。
蕭摩雲正要搖頭,突然道:“想吃的。”伸過嘴去就咬了一大口。她失望萬分,差點要哭出來,擠出一個皺巴巴的笑,把餅喂入口中,再也不問他要不要。
蕭摩雲心裡樂開了花。看來她是真的記不得了,這是一個人面對飢餓和突然冒出來的丈夫的正常反應,如果她過分的殷勤,反而讓他心生疑竇。
他告訴她,他們已經成親兩年,他帶她從這裡經過,不小心跌入了這裡,她被摔傷了頭,所以什麼都記不得了,而他的肩頭,也是摔下來時受的傷。
她很害怕的拉着他的袖子,“夫君,那我們還能出去嗎?”她的動作不經意地扯疼了他肩膀上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她忙去按住他的肩膀,“對不起夫君,我忘了。疼嗎?”
“沒事。”他咬了咬牙。
“那我們還能出去嗎
“當然能的啊!”他篤定地牽着她的手,“這和你小時候玩的那個迷心球沒什麼差別嘛,你想想,我們一起想,看誰先想到。輸的人要親贏的人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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