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大怒,親自取了挖刀,要挖了小松的眼睛,蘇縝他:“死者已逝,習兄又何必做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
羽池呲牙道:“傷天害理?他做了這等事情,你還護着他?莫非,他其實就是受了你的指使?”
蘇縝淡淡的說:“我以爲,我們之間已經彼此信任,所以才能合作。既然習兄並不相信我們,以後的合作很難順利開展。”
“你這是在威脅我?”羽池把手裡的刀狠狠插在甲板上,拿眼直瞪着蘇縝,大有要和蘇縝好好幹一架的姿勢。
“”一聲脆響,衆人回頭,羅二腳下堆着一把散了架的檀香木椅,他手拿着刀,正在仔細端詳鋒利的刀口,感嘆:“這把椅子還是不太硬。習公子,你船上還有比檀香木更硬的木材嗎?”
羽池眼皮跳了幾跳,按捺下暴躁,“止醇,還有嗎?如果有,找給羅二爺試刀子。”
止醇一本正經地回答:“回主子的話。沒有了。”
“羅兄弟,抱歉,沒有了。你不如等到了萬龍島後,再去尋上面的鐵木啊?”羽池很親熱地和羅二說完,招呼其他人:“坐下,坐下,都站着幹什麼?喝酒,喝酒。蘇兄,喝酒呀。”
小松被悄無聲息地拖下去,侍女很快打掃乾淨甲板,焚上香,掩蓋去血腥味,繼續歌舞。
初晨很擔憂,羅二剛纔那一打岔,羽池讓步,並不是他害怕羅二,只是因爲他還需要他們。但羅二畢竟是礙着他的眼了,羽池必然不會放過他的。
她擔憂地望了羅二一眼。“你小心些。不要再出頭了。凡事有我和蘇師兄。”
羅二不在乎地仰脖灌下一杯酒:“我知道。他就是欺負我們沒人敢和他對着幹呢。這種人。我見多了。”
一陣飄渺地歌聲從海上傳來。歌聲糯軟。纏綿溫柔。唱一首女子思念親人地小調。用了蘭若方言。又用海瀾方言。一唱三嘆。一時間船上所有人都想起了自己心底最深處。最隱秘地情感。有人想起初戀地戀人。有人想起家中地父母。有人想起兒女。座中潸然流淚者有十之七八。
歌女忘記了唱歌。舞女忘記了舞蹈。初晨望着海上那一輪明月。悵然而嘆。前塵往事猶如潮水一般襲來。蘇縝愣愣地望着她。眼裡有淚光。羅二看着那把刀。眼睛赤紅。想起一家上下一百多口人被斬首在菜市口。鮮血染紅了街道。一個月都不曾褪去。心中地悲憤就要衝破胸臆。只想拿着刀瘋狂亂砍。
羽池推倒桌前盛美酒地大鼎。哈哈大笑。:“萬龍島主什麼時候請了鮫人看島?如此美妙有魔力地歌喉。莫非就是那位一滴珠淚值千兩黃金地珠娘麼?”笑聲如夜梟刺耳。驚醒了沉迷於歌聲中而不能自拔地諸人。
歌聲戛然而止。海上靜悄悄地。月亮已經升得很高了。風掠過銀波閃閃地海面。把羽池墨藍色地華麗絲袍吹得獵獵作響。整個船上酒香四溢。羽池手指向海中某處。對着船頭大喝一聲:“掌舵手!給我把船劃到那裡!”
在銀波粼粼的海面上,有一條好像是一片燦爛地碎銀鋪成的銀色光帶,筆直地通往月亮升起的地方,月亮下方的海面上是一片迷濛的輕霧。他們的船,就沿着這條碎銀鋪成地大路,迎着月亮,向着那片輕霧飛馳前進。
止醇帶着些猶豫勸羽池:“主子,她不唱了就行了,咱們何必去找她?”
羽池冷笑:“你懂什麼!不找到她,我等怎麼找到萬龍島?”他倨傲地回頭看向初晨:“今天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我海瀾海上最有名的鮫人珠娘!”
初晨注意到他說地是是海上而不是全海瀾。鮫人有淚,淚落而成珠,鮫人淚珠是世人爭搶的稀罕之物,陸宛凝就曾經送過她一對。她來前就聽說過海瀾上流社會流行豢養鮫人,特別是美貌地鮫人。有很多鮫人被漁人捕獲後,美麗的高價買給貴族,養在琉璃缸子裡做玩物。容色稍差地就沒這麼好運了,漁人會想盡各種招數讓他們流淚取珠,其中不乏針刺火燒,直至淚乾而亡,再拋屍海中。
羽池興奮無比,兀自喋喋不休:“你們肯定沒有看見過鮫人。這樣稀罕珍貴的東西,只有我們纔有的起。這個珠娘,十多年前就特別出名,她會穿衣服,會梳頭,又狡猾又美貌又狠毒,斷送在她手裡的捕鮫船不盡其數,手上最起碼有百條以上的性命。”
“有人說她本是蘭若人,因緣巧合才成了鮫人,也有人說她是千年老鮫人成了精。我父皇曾經出價一千兩黃金換她一滴珠淚,居然沒有人能取了去。七八年前有一艘船說射傷了她,順着海流航行了一千多裡而未見其屍,之後她便銷聲匿跡,人人都說她死了,誰知道她竟然是藏在這裡,給萬龍島做了看門人。這次我一定要看清楚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
“你怎麼知道就是她呢?”初晨見不得羽池那樣的興奮,從內心深處,她是非常同情這些鮫人的。
“再說了,如果她真的是珠娘,你就不怕落入她的陷阱?”
羽池興奮之中,也不介意她那樣的語氣。“你哪裡知道,萬龍島終年掩蓋在一片迷霧之中,有許多人過其門而不得入。她既然爲萬龍島看守門戶,必然就在它附近。她的歌聲正好是我們的指路燈。”
羽池命令舵手加快速度,一段時間之後,他開始讓船減速,並讓船上諸人取棉花錦帛塞住耳朵,說是不能受鮫人歌聲的蠱惑。
船在一片薄霧中停下來,羽池和掌舵手低聲交談了幾句,勾起嘴角,綻放出一個冷絕的笑容:“果然有暗礁,這點伎倆也敢在我面前賣弄?去放小船。我今天一定要把她拿下。”
爲了保證水手不被歌聲蠱惑,羽池讓人取了棉花團成球塞入水手耳中,再用滾燙的蜜蠟滴入,徹底封死了水手的耳道。蜜蠟滴入耳中,疼痛難忍,水手咬緊牙關,無一人呼痛。
初晨正在看熱鬧,止醇取了幾根粗大地繩索過來放在諸人面前,“這是何意?”蘇縝問道。
止醇恭謹的回答:“請各位貴客將自己綁在椅子上。”
羅二大怒,蘇縝已是明白過來,親手綁了初晨,示意衆人跟着做。他不曾見過鮫人,但聽說過,有客人聽了鮫人的歌聲,自動跳入海中喪生地故事。
船剛放入海中,那歌聲又開始低聲婉轉吟唱,初晨雖然早塞了耳朵,努力平復呼吸,仍然可以感受到那魔音一般的歌聲像一根細細的鋼絲穿透她地耳膜,把她的大腦攪成一團漿糊。讓她在心煩意亂中,只想跳入清涼的大海,無奈被綁在椅子上,無法行動。
正在煩躁,一隻溫熱地手緊緊握住她的左手,溫暖舒緩的力量從那裡源源不斷地涌入她體內,驅散了她心頭的煩躁不適。蘇縝擔憂地看着她,眼神溫柔寧靜。初晨看去,此時船上被綁住地人多數都是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不由暗歎鮫人的力量太過神秘強大。
薄霧深處,幾塊黑色的礁石浮在水面上,正中坐着一個曼妙的身影,她臉背對着他們,微側着身子,烏黑的長髮在空中飛舞,沒有穿衣,美妙惑人地成熟身材在月光下散發着羊脂白玉一般的迷人光彩。初晨看見包括太監止醇在內地男人都張大了嘴巴,只有蘇縝微微垂下了眼睛。
羽池興奮的一聲大叫,率先跳入了小船,他只是用一對玉塞塞住了耳朵,行動自由,神智清醒,可以說是諸人中最不受影響地一個。他笑着回頭,對初晨說了句什麼,初晨脫口而出:“不要去!危險!”
羽池有些愕然地看向初晨,搖搖頭,做了一個讓她安心的表情,小船箭一般向那個女子駛去。
初晨嘆了口氣,別人聽見歌聲而不能自持,羽池雖不爲歌聲所惑,卻爲心中地執念和貪念所惑。
小船順利地停在了礁石旁邊,那個鮫人回過臉,和羽池說話,兩人不時往船這邊瞟幾眼。雖然隔得遠,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衆人可以看到她美麗精緻的側面線條,可以感覺到她魅人的風采和嬌媚的神態。不知她跟羽池說了些什麼,小船上的人都夢魘一般取出了耳朵裡的蠟丸,小船調轉頭,急速向大船駛來。鮫人回過頭,靜靜地看着大船。
蘇縝握着初晨的手猛然一緊,飛快地脫掉身上的繩子,去解初晨的繩子,初晨看見他的嘴一張一合,神態焦灼不安。
他示意初晨和他一樣去解其他人的繩子。
沒有等他們做完這些事情,羽池已經回到了船上,他和小船上的人臉上都帶着一種奇異的滿足和狂熱。羽池命令舵手把大船駛向那片黑礁石,止醇跑上前抱住他的腿痛哭流涕,被他毫不留情地一腳踢開,他這副模樣,明顯已是受了鮫人的蠱惑。
蘇縝示意止醇和他一起打暈羽池,奪取大船掌控權。止醇猶豫不決,蘇縝嘆了口氣,與羽池動起手來。而有些水手,已經動手去划船。止醇猶豫再三,最終選擇不去管蘇縝和羽池之間的爭鬥,指揮其他人去阻止那些已經魔障了的水手。
而此時,那個鮫人已經跳下了礁石,迅速向大船游來。初晨剛把羅二的繩索解開,鮫人已停在船舷邊,看着她詭異地一笑。初晨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呢,一陣劇烈的疼痛讓她在天昏地轉之中倒了下去,只來得及看見羅二猙獰的神色和蘇縝向她飛奔而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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