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聽見蕭摩雲這一聲喊,不由伸長了脖子,想要看清\臉,看看是否與她心目中猜測的那個人相符。
她藏的地方角度不好,自然什麼也看不見,但彥信那個地方應該可以看見一些的。她正要問彥信,就發現他臉色有些煞白,還帶了些不安。她心中一跳,問:“你看見什麼了?”
彥信搖頭:“我還不能確定。”之後就沉默不語。
黑衣人冷笑着一掌向蕭摩雲揮去,蕭摩雲早有準備,他輕功本來就極好,輕飄飄往旁邊一閃,轉頭對着蕭維鈺喊:“冊恕,快拿下這個逆賊!”
蕭維鈺陰陰一笑:“晚啦。”果然冊恕和一些大漢軟軟倒了下去,剩下的都是蕭維鈺的人。
蕭摩雲不過慌亂片刻,就穩住了情緒,環顧四周:“鈺哥,你到底想怎樣?你雖然是宗室子弟,但你要知道,就是我死了,你登上那個位子的可能性也是幾乎沒有的。你又何必替他人做嫁衣裳呢?”
蕭維鈺側頭冷笑:“誰說我是爲了北岐的皇位?”
“那你是爲了什麼?我自問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就是你幾次三番針對我,我也沒有和你計較,你爲何要這樣害我?我們兩個合作的時間也很久了,我到底是個什麼人你應當很清楚。如果你現在悔悟,還來得及,我一向都很欣賞你的。”
“我和你並沒有私仇,我甚至還很欣賞你的。只可惜你剛好擋了我的路。”
“那你打算怎樣處置我?能不能在我死之前給我一個明白?”
蕭維鈺詭異一笑:“你等會就知道了。不要試圖逃跑。你跑不掉地。好好呆着。還可以多活一會兒。”轉頭望向黑衣人:“怎麼還沒反應?”
“你急什麼?”黑衣人對他地態度與先前大相庭徑。顯得熟稔而親切。第二下砸下。震動感更強。初晨頭頂上地雪簌簌落下砸到了她頭上。幺幺弓緊了身子。一下子竄了出去。立在坑口緊張地望向初晨。眼裡帶了哀求和焦灼。初晨緊張地看向彥信:“會雪崩地。我們走吧?”
彥信又望了望黑衣人。最終下定決心撤退。先避過這場災難再說。
衆人剛魚貫走出藏身之處。蕭摩雲指着黑衣人厲聲喝止:“停手!你看不出要雪崩了嗎?”
蕭維鈺冷笑:“你還以爲你是那個前呼後應地九殿下?如今我爲刀你爲魚肉。你還敢對我頤指氣使?”
蕭摩雲搖頭嘆息:“鈺哥。我不知道你圖地是什麼。但我總想看在同宗之情上給你留條生路。奈何你不領情。就怪不得我了。”
蕭維鈺臉色不變:“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好了。”聚精會神的去看那塊石板,竟是絲毫也不把蕭摩雲的威脅放在心上。
蕭摩雲笑道:“你若不信,回頭看看就知道了。我怎會如此容易就上你的當?”
冊恕和先前倒下的那些人都站了起來,把蕭維鈺等人團團圍在中間。“你還不束手就擒?”
蕭維鈺冷笑:“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突然發難,錯步轉到蕭摩雲身後,亮出兵器放在了他脖子上。蕭摩雲一臉的不敢置信,“你是不是很奇怪,怎麼輕易就落入我手中了?癢癢粉的功效可不止是讓你全身發癢呢。”
蕭摩雲張了張嘴,恍然大悟:“你們早就設下這個局了?”
蕭維鈺不理他,帶了些瘋狂,催促黑衣人:“快些!快些!”
“你們真的想埋骨於此嗎?”蕭摩雲盡力想阻擋住二人的瘋狂之舉。
蕭維鈺冷笑:“九殿下,我們可不像您那般命好,出了宮又被風光迎回,什麼都是你的。我們等了這麼多年,就是等的這一把豪賭。”
黑衣人冷聲道:“與他囉嗦什麼?”掄起錘子錘下第三下。又是一聲巨響,地動山搖,羣山發出令人驚恐的顫抖,不止一處奔騰起漫天的雪霧,果然雪崩了。
幺幺像一隻箭向着蕭維鈺等人躥去。那是下方,在雪原上上生活的人都知道,雪崩來了不能往下跑,要往雪崩範圍以外旁邊的高處跑,因爲你永遠也跑不過妖獸一般的雪流。而幺幺的選擇,明顯犯了大忌,衆人最終還是不敢相信它的判斷,各憑本能四散奔逃。
彥信猶豫了一下,亦最終選擇相信他自己的判斷,一手拖了打算跟着幺幺跑的初晨,用盡全身力量向左邊的山脊線奔跑。
然而,一切都已太遲,妖魔一般的雪劈頭蓋臉的向他們砸來,彷彿下一秒就要把他們吞噬。初晨跑了幾步,竟然停了下來,彥信使勁拉住她往他身後拖,臉色鐵青,嘴裡大聲吼着,她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只看見他的嘴一張一合。她指着洞口,讓他看。
彥信正要罵她不知死活,回頭一看,也愣住了。原來最安全的地方不是他們跑的方向,而是洞口那塊空地。
空地上,雪狼
什麼時候已端坐在洞口一塊巨石上,威嚴的俯視着衆人,蕭摩雲,蕭維鈺,還有蕭維鈺的那些人,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震驚地看着四周奇異的景象。他們所處的那塊空地地形特別奇特,周圍四面八方奔騰而下的雪龍一到了那裡,都從空地的四周漏了下去,空地雖然顫抖不止,卻是最安全的地方。
彥信也不管牟興他們聽得見聽不見,吼了一嗓子,率先拉了初晨就往那裡跑。雪流已經到了他們身後,雪崩引起的巨大推力推着他們前進,初晨感覺自己猶如騰雲駕霧一般,身不由己向着山下衝去。眼看就要到達目的地,她看向彥信,正好對上他的目光,他正想對她說什麼,一聲狼嗷穿透了雪龍瘋狂的咆哮聲。
是雪狼神,它威嚴地站起身,挺直了脖子,對着天空發出了一聲又一聲的嗷叫,羣山發怒了,釋放出足以毀滅一切的恐怖力量,這一次,與先前不同,所有的雪都向着洞口那塊空地涌去,那裡也不再是安全的地方。冰冷的雪霧瞬間罩住了初晨和彥信的口鼻,接着他們的身子被打得偏向一邊,他們逃不掉了。
初晨困難地維持身子的平衡,竭力想要呼吸得順暢一些,但鋪天蓋地的雪霧反而使她呼吸更困難。彥信撲過來,用鐵一般的手臂圈住她,,把她的頭按在他懷裡,同時把身子蜷下去,把他自己的口鼻埋入她的頸窩。初晨反手摟住他的腰,兩個人都得到了呼吸,蜂擁而至的雪也淹沒了他們。
初晨感覺到他們被快速的沖走,衝到哪裡,什麼時候纔會停止,一切都是未知數。她只知道全身的每一個器官都在叫囂着受不了了,時間變得很漫長,每一秒都是折磨,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這一次,她不是孤獨的面對死亡,她和他始終緊緊的抱在一起。但最終,她還是因爲窒息陷入昏迷。
彥信同樣遇到窒息的危險,但他歷經九死一生,反應和求生的本領本來就比其他人更勝一籌。所以在他觸摸到一處硬硬的突起物的時候,他不顧一切的騰出一隻手死命抱住了那個突起物。“空”的一聲輕響,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他身下的雪地突然鬆動,他抱着初晨一起滾進了一條長長的甬道。
一大股灰塵氣迎面撲來,他重重地咳嗽了幾聲,連肺都咳疼了。甬道到頭,他的後背重重的撞擊在石壁上,撞得他頭昏眼花。
還沒清醒過來,又是“咔”的一聲輕響,他們又開始往下滑,這一次速度更快更猛。初晨昏迷,早就放開了她,他要費更大的力量才能抱住她,不讓她離開他滑落到底部,漸漸的他開始不支。
黑暗中,他的身子撞上一塊什麼東西,巨大的衝擊力撞裂了他胸前的傷口,疼得他眼前一黑,手一鬆,初晨就往下掉,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忙伸腿去擋住她,結果,人是擋住了,腿部又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輕喘了口氣,把初晨抱得更緊,讓她伏在他身上,繼續往下滑。
很久之後,初晨醒來。周圍一片黑暗,死寂,她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她使勁咬了一下舌頭,火辣辣的疼痛感讓她險些流淚,她還活着,她試着動了動手腳,謝天謝地,都是好的。
就是腰被緊緊箍住,讓她很不舒服。她伸手去摸,摸到一雙冰涼的手臂緊緊箍在她的腰上,身下墊着一具溫熱的身體,怪不得她不冷呢。聞到那股熟悉的冷梅香,她心裡有莫名的安心和喜悅,同時還帶着一絲驚恐。
她用了很大的力量才掰開他的手,“彥信?彥信?”她推他,他沒有任何反應,“你醒醒!你醒醒!”她用力拍打他的臉頰。他還是沒有反應,她有些想哭,探探他的鼻息,鼻息幾乎感覺不到,脈搏也很微弱。伏下去把耳朵貼在他胸上,還好,他的心還在跳。但是她很快感覺到他的胸前溼了一大片,黏黏的,腥味極重。
初晨的心一沉,用手探了探,不用問,他的傷口又撕裂了。她迅速給他點穴止血,突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他就此醒不過來。她開始使勁抽打他的臉,有些歇斯底里“彥信,你醒來。你不要以爲給我做了肉墊我就會原諒你,不許死!你把我拉到這什麼鬼地方來,快把我弄出去。不然我不饒你。”
他還是沒有反應,初晨摸摸他的手,溫度正在一點點的流失。她把他的身子擡起來放在她懷裡,想用她的體溫溫暖他,她不想要他死。
可能是因爲長時間躺在地上的原因,他的身體變得冰涼。初晨溫暖的懷抱剛剛接觸到他凍得死人的後背,情不自禁打了個冷戰,她咬着牙抱緊他,給他搓揉冰冷的手臂和大腿,想要他的血液流得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