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而結髮,恩愛兩不疑。
言靖琪也看向黎之初,若是不同心,怎可結髮爲夫妻?
喜娘攙扶着新娘進了大廳,在場的人皆是洋溢着喜慶。
年亦軒在這時,不經意的握緊黎之初的手,黎之初吃痛,擡頭看着他不語。
在喜娘的聲音中,結束了喜宴中的三叩首,只有言靖琪一人傻傻愣愣。
年鳳華主持完了證婚後,便隨着護衛隊進了宮。那些王孫大臣們沒有了皇帝的膽怯後,更加隨心的喝酒起來。那一桌的皇子們也是隨性起來,只有年亦瀟一人在那沉默不語的喝酒,但眼神卻時不時的看向黎之初的方向。
在喜娘攙扶着新娘進去後,言靖琪終於忍不住走向黎之初。
黎之初見他走來,心裡也爲他高興,“琪哥哥,恭喜你。初兒在這裡願你今生得償所願喜樂安康。與嫂子幸福到老。”黎之初高興的說着,她故意不去看言靖琪的眼睛,畢竟今生是她負他在先。她一把扯過年亦軒的胳膊依偎着,嬌羞的低下頭,“琪哥哥,你一定要很幸福哦!當然了,我也會很幸福的!亦軒,他不會負我的,是不是,亦軒?”
年亦軒微眯着眸子,勾起脣角,反手握住黎之初的手,“初兒,今生我定不負你!”
言靖琪負手而立,苦澀的笑着,“初兒,你的幸福就是琪哥哥的幸福,所以,你一定要快樂的生活下去。若是,有朝一日,他年亦軒對你有一絲一毫的不好,讓你傷了心,我決不饒他!因爲……我是你的……你的琪哥哥。”
年亦軒轉眼看着他,“本王絕不會讓初兒傷心!將軍還是好好對新婚娘子吧。”
黎之初輕笑着拉開他們二人間的距離,“好了好了,亦軒,我們一起敬琪哥哥一杯吧。”說完,她便走到一旁的空桌上端起兩杯酒過來。
而在她轉身的片刻功夫,另外的兩個男人雖未動手,但眸子裡皆是戾氣。
黎之初端着兩杯酒遞與他二人,“來,拿着,我再去拿一杯來。”
當黎之初端着一杯酒回來後,手裡還拎着一壺酒,舉着杯子,“這一杯,敬琪哥哥的,話不在多,琪哥哥,今生你永遠都是我最親最愛的哥哥。”說完,不等那二人反應便仰頭喝了去。
言靖琪緊抿着嘴脣,一飲而盡。
年亦軒也不曾開口,隨即將杯中的酒喝了。
黎之初笑着給三人倒了酒,“這一杯,還敬琪哥哥,不管怎麼說,在初兒的記憶裡,你永遠都是那個很帥氣很陽光很好很好的哥哥,你爲了我,吃過很多苦受過很多罪,我……無以爲報,但我會永永遠遠記在心裡。謝謝你,琪哥哥。”說完,一飲而盡。
嘴裡的苦澀又算的了什麼呢,心裡的痛也是無法言喻的,言靖琪沙啞的開口,“初兒,你是我的命。”雖然還有很多話想要跟她說,雖然此刻很想要抱住她,雖然心裡很痛很痛,但,看到她幸福快樂,他可以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去計較,就讓那裡都放在心裡吧,他仰頭喝了這杯酒。
年亦軒握緊酒杯,但還是喝了酒,他知道她還有話要說,所以,他可以爲了她學着去等待。
黎之初淺笑着看着他二人,一邊倒着酒一邊說着,“你們一定都在猜這一杯酒我會敬誰吧?是不是這樣想的呢?我告訴你們,都不要去猜了,因爲,因爲……這一杯酒,我是要敬我自己的。”她有些微醉了,身子有些晃晃悠悠,而在這時言靖琪和年亦軒同時伸手去扶,二人相視一眼,微楞中,卻被黎之初反手將他二人的手給打掉。
“我……我敬原來的黎之初,我黎之初要謝謝她,我謝謝你啊我,帶我來這裡。哈哈,你不要高興,你以爲我是真的要謝謝你麼?我告訴你,你錯了!我恨你,你知道嗎?對!我恨你黎之初!我恨你……”說着,她一仰頭喝了酒,哭了起來。
因這全場的人都靜了下來,都在看着那個喝醉後傷心的痛哭的四王妃。
言靖琪想要去拉住她的身子,卻被年亦軒一個反手拉進懷裡,年亦軒看了他一眼,一把抱起黎之初。
而在這時,一直在關注着黎之初的年亦瀟跑了過來,“四哥,初……四嫂怎麼了?”
年亦軒看了他一眼,“沒事。你四嫂今日恰逢言將軍婚宴,有些歡喜不甚酒力。”而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卻看着言靖琪。
院子裡的衆人皆是議論紛紛。
“這今日言將軍大婚,這四王妃怎會喝成這般?你看,還哭成這樣,讓人看着都好傷心啊。”
“可不是嗎?你沒聽說麼,這四王妃是言將軍的妹妹,但似乎沒有血緣關係,今兒言將軍天賜良緣,怎麼看着四王妃不高興呢?”
“噓……你小聲點,當心被將軍和王爺聽到,你我二人今兒怕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咱們還是喝酒吧。”
年亦軒抱着已經醉過去的黎之初,轉身對着院子,“諸位!實在是很抱歉,王妃因着言將軍大婚高興之餘貪飲了幾杯,有些不甚酒力,本王就不能陪着大家喝上幾杯了。本王先告辭,諸位盡興!”說完,抱着黎之初便走出了大門。
年亦瀟望着已經遠去的背影,轉身,“言將軍,本王府中還有
事,就先行告辭了!”
言靖琪握緊了拳頭,正當他要轉身時,身後有人拉住了他,“賢婿啊,適才小王,呃,不,小侯與那些們王侯在喝酒,小侯知道你小子口碑頗好,小侯也就放心了,日後你小子可要好好待我家寶貝漓兒啊!要是惹她不開心了,你小子就死定了!”
“岳父大人請放心。小婿還有事,就先離開了。來人,扶着侯爺。”說完,言靖琪便大步離開了。
回到府中後,年亦軒正在牀邊照顧着黎之初。
但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冠磊的聲音。
“主子,宮裡來人了。”
年亦軒一頓,將手裡的毛巾遞給一旁伺候的小葵。
“好好照顧王妃,記得一會喂她喝些水。”
小葵俯下身子,“是,奴婢知道。”
年亦軒又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黎之初,繼而轉身走出門。
冠磊見年亦軒出來後,上前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年亦軒錯愕,“傳話的人呢?”
“在前廳等候。”
“那還不快去。”
等到了前廳,一位公公正焦急的來回踱步。
“奴才給四皇子請安。”
“公公無需多禮。不知公公深夜到此有何要事?”
“哎呦,四皇子,您快快隨奴才進宮。皇上,皇上……他……”
年亦軒一聽,立刻上前將那公公的衣領拽住,“父王他怎麼了?”
“哎呦,王……王爺饒命啊!皇上……皇上他老人家自將軍府回去後,突然咳血暈倒,現在御醫們都在皇上的寢宮,皇上現在醒過來了,說要召見各位主子。”
年亦軒一把將他推開,“冠磊,備馬。本王這就進宮面見父王。”說完,就心急的走向府門前。
“四皇子,您等等奴才啊!”身後傳來那公公的聲音,年亦軒看了一眼冠磊,冠磊無奈,只好回頭對着那公公喊道,“公公莫怪,一會府中自有馬車送你回宮。”
“哎呦,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奴才還是怎麼來的,怎麼回去。奴才這就跑回去。”
年亦軒牽過馬兒後,一躍,繼而快馬加鞭的往皇宮的方向奔去。
而在另一邊,燈火搖曳,窗前,牀前,就連桌子上都是喜字連連。
早已在新房內等候的綃漓,嘴角的歡喜正映着女兒家的嬌羞。
“小西,現在什麼時辰了?”綃漓小聲的問着身旁的婢女。
那喚着小西的丫鬟一把將綃漓想要掀起紅蓋頭的手打掉,“公主,小西跟您說了多少次了,這紅蓋頭是要新姑爺來掀的,您可不要再亂動了啊。現在是戌時一刻了。這新姑爺說不定也快來了。公主您也太心急了吧,小西剛出去看了看,府中的賓客已經走完了,聽下人們說,新姑爺有些事需要忙,不過也快來了,公主還要不要小西再去看看啊?”
綃漓被她這麼一說,連耳根子都紅了起來,幸虧在紅蓋頭裡面,不然她又該被小西嘲笑了,“小西!你再瞎說,明日你就去侯爺那伺候!”
小西連連求饒,“公主,您還是不是小西的好姐妹了?嗚嗚,小西纔不要去侯爺府呢!公主,小西以後會好好吃飯,不說話的!公主,求您了,再放過小西一次吧!”
綃漓輕笑,叫你這丫頭平日裡跟我學的沒大沒小,這下好好整治你不可。
“小西,還有一點,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公主了,是郡主,更是將軍夫人,你以後可不要亂叫,一定要改口聽到沒?不然惹禍上身可就不好了。還有啊,咱們是嫁過來的人,以後在將軍府裡可要好好說話做事,不然要府裡的那些人看笑話了。”
小西抿了抿嘴,她雖然看不到自家公主的臉,但她也知道,公主這些日子不過也是在對她強顏歡笑,若不是近日忙着新婚,她都很久沒有見到自家公主臉上的笑容了。她知道,公主很喜歡很喜歡那個言將軍,她甘願放棄公主之位也要委屈嫁到這陌生的地方,但願新姑爺也能夠一心一意的對公主好,不會傷了公主的心。
“是是是,郡主說的對。小西一定會多吃飯少說話!”
綃漓被她這麼一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啊……”
屋子裡滿滿的都是歡聲笑語。
而在這時,門被推開了。
嚇得綃漓立刻整理好衣裙,坐直了腰背。她知道是他來了。
“奴婢小西,見過將軍。”
言靖琪輕撫着額頭,走到一旁的桌子旁坐下。
小西見言靖琪進來了,也知道她也該退下了,“郡主,將軍來了,小西先下去了。”
“你留下。”正當她要走時,言靖琪出了聲。
小西一愣,就連牀上坐着的綃漓也是因爲這句話心也跟着顫抖起來,他是不是不想留下來,所以纔不要小西走的?
言靖琪起身,慢慢的走到牀邊,他知道,若是不掀開那個紅蓋頭,他就對不起眼前的這個女人,但若是他掀開了紅蓋頭,他對不起的是兩個女人,一個是她,一個是初兒。
這場賜婚,他無力反駁,他本想着此次回來後,卸甲三年能夠再
次贏回初兒的心,但上天卻跟他開了個玩笑。
他無奈,他心痛,他知道,這一生這一場婚宴,禁錮了他們三個人。
言靖琪輕輕的將那紅蓋頭掀掉,但轉身離開了。
綃漓欣喜,她以爲他也會向她一眼,他的心裡滿滿的裝着她。但入眼的卻是他的後背。
綃漓平日裡雖在野蠻瘋狂,但在喜歡的人面前自然是女兒家最原始的狀態,綃漓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扯着言靖琪的衣袖,“夫君,你還未與妾身喝交杯酒。”
言靖琪似不經意間拂掉她的手,淺笑着,“郡主,適才我要小西留下陪你是因爲宮裡來人傳話說,皇上要召見我,所以今夜……先委屈了郡主。郡主若是有什麼事,大可吩咐府裡的下人,我這就要進宮面聖。”還不等綃漓說些什麼,言靖琪轉身對着小西道,“小西,你好生照看你家郡主,我先出去了。”說完,就直接跨出了房門。
綃漓想要伸手去拽住他,但奈何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眼前。
小西走過去扶着她,“郡主,你不要傷心。你看,將軍他是因爲要進宮,所以沒能留下陪你。但是,小西也看的出來,將軍心裡也很難過的,真的,他是心裡有你的,不然怎會在此刻還要來跟你說一聲呢?”
綃漓輕笑,“傻瓜,你不要在這亂安慰我,我知道的,你看,皇上要見他,他沒有立刻就走,而是來幫我掀開蓋頭,所以,將軍對我還是很好的。小西,可是,我還是有些難過怎麼辦?怎麼說,今兒也是我這一輩子的大事啊,新婚之夜,我的夫君沒有在我身邊……”
小西連忙抱着綃漓,“郡主,你不要難過嘛,至少小西現在陪着你啊,難不成你有了新姑爺就不喜歡小西了嗎?嗚嗚……郡主,你好壞,小西……小西也不要喜歡你了……”
小西故作哭腔,就是希望能夠逗笑綃漓,她知道,自家的郡主是樂天派的,是不會有任何事情能打到的。但,這一次她的心裡有了一個男子,不知道她還能不能一直開心下去……
綃漓被小西這麼一鬧,瞬間心裡亮堂起來,亦是主僕亦是姐妹的歡鬧起來。
而在宮裡的情形。
跪在一地的皇子大臣,前方正是躺在牀上的年鳳華。
御醫們個個心驚膽戰的站在一旁。
坐在牀邊的鳳妃,正是年亦軒的母妃,她雙手執着年鳳華的一隻手,眼角的淚水劃過臉龐,“皇上?皇上?軒兒與衆位皇子都已經在您跟前候着了,您睜開眼睛看看他們……”
年鳳華的眼皮動了動,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鳳妃後,嘴巴動了動,鳳妃連忙俯下身子,將耳朵貼近他的嘴脣。
“皇上口諭,各位妃嬪及各位大臣都先下去吧,皇子們都站起身子,你們父王有話要跟你們說。”
年鳳華也出了聲,“鳳妃,扶朕起來。”
鳳妃抹了抹臉上的淚水,點了點頭,走到年鳳華的身邊,吃力的將他的身子扶起,讓他依靠在自己的懷中。
年亦軒眉頭緊蹙,看着一夕間蒼老了許多的父王,心中甚是難過,“母妃,父王今日白天還好好的,怎麼回宮之後……”
一旁的幾個皇子亦是出聲,“是啊,父王,您現在身子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兒臣再叫御醫來?”
鳳妃見年鳳華說話有些吃力,“你們父王近些日子以來,龍體一直欠佳,今日不知怎的,自將軍府回宮後,本宮傳了晚膳時,竟咳血暈倒。今夜叫你們來此,是奉了你們父王的口諭,你們先別說話,你們父王有話要對你們說。”
鳳妃低下頭,“皇上,您有什麼話對他們說的,就說吧。”
年鳳華輕輕的點了點頭,“父王老了,身子也怕是不行了。”
還未等年鳳華繼續說下去,站着的皇子們打斷了他的話,“父王,您千萬不要這樣說,父王的身子好的很。”
年鳳華吃力的擺了擺手,年亦軒出聲,“二皇兄,八皇弟,你們先別說話,讓父王先說。”
年鳳華咳嗽了起來,鳳妃趕緊用絲帕幫他,轉瞬間絲帕已被血色染紅,鳳妃別過頭去無聲的流淚。
“李公公。”年鳳華看了看一旁候着的李公公。
那李公公摸了一把眼淚,“是,老奴在。”
“宣旨吧。”
“是。”李公公說完,就從懷中掏出一道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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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時,衆位皇子皆是跪下。
“奉天承運,皇上詔曰,朕即位四十有六年矣,海內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萬邦鹹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聖,功更盼後人。皇四子年亦軒,人品貴重,甚肖朕躬,堅剛不可奪其志,巨惑不能動其心。朕欲傳大位於皇四子年亦軒。諸皇子當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當悉心輔弼,同扶社稷。欽此。”
李公公剛宣讀完聖旨,衆位皇子皆是握緊了拳頭,“諸位皇子,老奴今日替皇上宣讀這份聖旨,是希望皇子們都能親眼看到,四皇子,請接旨。”
年亦軒雙手舉起,“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而在這時,鳳妃的聲音響徹整個皇宮。
“皇上!皇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