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幾乎要面對面撞上,蔣遠周停住腳步,口氣非常不好。“你怎麼出來的?”
“我就算走出來了,還是沒能跑出去,你的人說了,就算我跑回家,他們也一樣能把我逮回來。”
蔣遠周猛地拽住許情深的手臂,衝着那兩人語氣不善地說道,“把她帶回去,兩個人看不住,那就調二十個人!”
“蔣遠周,你真把我當犯人了?”許情深忍無可忍地質問。
“趕緊走。”
兩人上前來到許情深身側。“蔣太太,跟我們走吧。”
“要我走可以,放我回去。”
蔣遠周目光落向她的臉,“你有的選擇嗎?”
許情深看到不遠處的記者都在涌過來,老白想要攔着,但顯然也是攔不住的,許情深視線對上蔣遠周,“你不想新醫院開張的第一天,就鬧出不好的事情來吧?既然這樣,你就讓我回家。”
“我若說不呢?”
許情深的目光迎向那些記者,“那我就給你的好日子添點料,讓你蔣先生出出風頭。”
蔣遠周手指在褲沿處輕敲兩下,現場有很多人,他也不知道哪些人會對他不利,好不容易等到這次機會,對方不肯罷休,蔣遠周自己也不想再錯過這個機會。
他臉色冷了下來,眸子裡也不見了絲毫的溫存和暖意,“你要是口不擇言,只會被人當成笑話看,你就不怕日後後悔?”
老白拼命攔着那些記者,“大家都去前邊等着吧,這是蔣先生的私事,處理完了馬上過來。”
許情深視線閃爍下,“我現在已經是個笑話了,你給我按上的重婚,難道不是笑話?我什麼都不怕……”
兩名男子拉住許情深的手臂,想要將她強行帶走,許情深掙扎幾下,“蔣遠周——”
男人欺近上前一步,英俊冷魅的臉忽然湊近許情深,“不肯走?跑到這兒來到底想做什麼?是不是經過了前幾晚的事,要讓我給你個交代?”
許情深杏眸圓睜,完全接不上話,蔣遠周步步逼近,語氣也變得咄咄逼人起來,“跑到現場跟我鬧,你不怕丟臉,我還怕,是不是女人都跟你一樣,以爲上了牀就是上了天?”
“蔣遠周,你……”許情深氣得臉都白了,“誰要你負責?”
“是,你不要,你反正也不在乎,一次和一百次有什麼區別?”
許情深想要掙開手,旁邊的兩人勁道很大,她怒目圓瞪,“誰稀罕你的交代?我只要自由,放我走……”
已經有記者衝過老白的攔阻,快步上前,“蔣先生……”
蔣遠周朝着不遠處一指,“走!別來纏着我,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我們是夫妻,別當着外人的面吵。”
“你混賬,你把我關着……”
蔣遠周狹長的鳳目一挑,狠狠打斷了許情深的話。“那是夫妻間的情趣懂嗎?鬧小脾氣也別鬧到這兒來,你再蠻不講理,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走,給我滾回去。”
蔣遠周的口氣很重,他從來沒跟她說過滾字,許情深被這個字砸蒙了,身側的兩人趁機將他拖回車旁。
許情深被塞進了後車座內,保鏢也跟着坐進去,她反應過來,目光朝着窗外看去,蔣遠周站在那一片廣場上,旁邊聚滿了人。
“蔣太太,這就是您要給蔣先生的驚喜?”
“要你們管。”許情深一句話又把身旁兩人給堵悶了。“停車。”
司機哪裡肯聽她的,許情深往前挪動下,旁邊的保鏢將她按回去,“蔣太太,請您別讓我們爲難。”
蔣遠周看到那輛車很快開遠了,他擡頭望了眼上空,今日沒有明媚的陽光,呼嘯的風吹打在臉上,天空陰鷙的嚇人,感覺很快就要下雨。
他轉身迎向人羣,老白上前,然後緊隨在蔣遠周的身邊。
剪彩儀式如約舉行,蔣遠周摘下手套交到老白手裡,現場有人主持,蔣遠周站在中心位子,有人遞過剪綵用的剪子,老白看了眼,確定沒有異樣後這才讓蔣遠周伸手。
男人臉上輕揚起笑,一剪刀剛要下去,忽然聽到遠處傳來劇烈的嘈雜聲。
那陣聲音讓老白緊張地擡起頭看去,他看到一羣穿着白衣服的人正從門口衝進來,頭上也綁着白色的布條,神情悲憤、氣勢洶洶。這樣的架勢他們太熟悉了,但蔣遠周出席的是新醫院的剪彩儀式,不可能會有醫患關係……
老白趕緊握住蔣遠周的手臂,“蔣先生,走。”
“剪彩儀式還沒結束,走什麼走?”
記者羣忽然就被衝散了,現場的安保人員上前攔阻,蔣遠周視線擡高望去,看到穿白衣的人越來越多,足足有上百號人。
老白情急之下抱住蔣遠周的肩膀,將他往旁邊拖,身後就是門診大廳,老白帶着蔣遠周躲進屋內,並讓隨後進來的幾人趕緊將門鎖上。玻璃門外,激動的人羣衝了過來,很快來到門口,雙手捶打着門,“殺人償命,殺人償命!”
蔣遠周就站在門前,目光直視着外頭的人,老白也跟在他身側,“有什麼事好好說。”
記者見到這樣的大戲,自然開心,有兩名記者擠進了人羣中,“請問這是怎麼回事?”
“爲了給我老婆看病,我把家裡的房子、車子都賣了,可這錢剛花完她就死了,醫院看見沒錢掙了,就不救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老白用手在玻璃門上拍了下,“生死有命,醫院都搶救不回來的人,那是她的命數到了。”
“藉口!”
“就是,藉口!”
“還要開新醫院?又是一家昧着良心的醫院吧?”
蔣遠周透過玻璃門,看到家屬的情緒被點燃起來,他們用力地捶打着玻璃,甚至還有人在用身體撞,一名保鏢上前,“蔣先生,您先回辦公室吧。”
老白頭皮有些發麻,因爲他清楚,他們的一舉一動此時都被監控了起來。
他們頭頂就有一個監控。
蔣遠周看眼時間,“誤了最好的時機,真是掃興。”
“蔣先生,現在關鍵是要安撫人心,這新醫院開張鬧出這麼大的事,外面還有記者呢,如果真的報道出去了,影響不好。”外面黑壓壓擠滿了人,激動的哭吼聲淹沒過說話聲,老白揚了揚聲道,“蔣先生,您最好待在這,您要是走了,這些人真有可能會瘋了。”
“老白說得對,去調一些人過來,將他們先驅散。”
“是。”
保麗居上,付京笙的電腦放在窗邊,今天沒有陽光,屋內陰沉沉的,他盯着畫面中的蔣遠周和老白,新醫院的這個監控安裝的恰到好處,正好能將他們兩人的表情盡數收入眼中。
老白的任務,就是讓蔣遠周不要離開這個範圍內。
付京笙目光專注地盯着監控內,門裡門外的人緊張地僵持着,還有記者拼了命地採訪,想要拿到第一手資料。跟着蔣遠周的就只有兩個保鏢,付京笙手指在下巴處輕撫下,老白試圖讓外面的家屬先冷靜下來。
“你們在這鬧也沒用,先安靜下好嗎?具體的事情,我們去星港醫院協商行嗎?”
“協商?等你們出了這兒,怕是人影都找不到了吧?”
“就是,如果你們肯早點協商,還會有今天的事嗎?”
“別聽他們的……還我老婆的命來!”
“還我姐姐的命來!”
蔣遠周面色鐵青,上前一步,“難道醫院救不回來的人,都是被醫院害死的?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醫院是救死扶傷的地方,但並不代表人只要進了醫院,就能活……”
那名家屬聽到這句話,更加激動了,撲過去用頭撞擊着玻璃門,恨不得把門撞破之後衝進來跟蔣遠周拼命。
這一撞,對方的腦袋流出血來,蔣遠周往後退了步,那些親戚朋友們更加激動了,“償命,償命!”
付京笙不着急去看蔣遠周的狼狽,他目光落到老白的後面,看到一雙手悄悄出現,將他們身後的那扇門鎖上了。
那兩名保鏢守在蔣遠周的身邊,這樣混亂的場面下,壓根沒有發現身後的異樣。
門外的人更加不關心這種事,前面的門被鎖上了、身後的門也被堵死了,這是一個門廳,作爲公共活動區的過渡區域,現在等同於蔣遠周和另外幾人困在了裡面。
他們的左側,是堅硬的牆壁,右側也是玻璃門。
外面的聲響越來越大,蔣遠周被困在裡頭,心煩氣躁起來,他扯鬆了領帶,額角滲出汗,他將外面的大衣脫去,保鏢上前把衣服接過手。
老白還在跟外面的人談判,“那你們想怎麼樣?你們鬧到這兒來,總歸想要有個解決方法吧?”
可家屬們的情緒激烈的厲害,他們衝撞着玻璃門,使勁、再使勁……
蔣遠周就站在門前,保鏢上前步,“蔣先生,您往後退退。”
“你還怕這門砸下來不成?”
“蔣先生,以防萬一。萬一這些人衝進來呢?”
保鏢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傳到耳中,他迅速拽過蔣遠周的手臂,往後退了幾步。
蔣遠周盯着前方,他以爲自己看錯了,因爲在他的眼中,他居然看到一整扇的玻璃門正在往下倒,保鏢朝後面看了眼,門是關上的。
他受過專業的訓練,方纔進來的時候,他就將四周都觀察了一遍。
後面也是門,且有金屬質地的門框,不好突破,左邊是牆壁,沒辦法,只有右邊,右邊是一整扇的透明玻璃。
他動作迅速地掏出槍來,朝着那扇玻璃砰砰砰地射了三槍,玻璃沒有整塊掉落,但是已經有了碎裂,保鏢拿起手上的衣服抱住蔣遠周,幾個躍步後帶着蔣遠周朝着那扇玻璃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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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名保鏢也是眼疾手快,抱着老白後撲了過去。
蔣遠周整個人摔倒在地,身體撞在堅硬的地面上,像是散架了似的。他來不及感覺到痛,就聽到一陣劇烈的聲響傳到耳中,緊接着,兜在他身上的衣服被拿開,“蔣先生,蔣先生!”
蔣遠周坐起身,“老白!”
“蔣先生,我在這。”
聽到男人的聲音,蔣遠周心裡明顯一鬆,老白驚魂未定,朝着前面望去。
那扇玻璃門砸在了門廳內,上面七倒八歪地摔滿了人,蔣遠週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他看眼老白,見到他臉上和手上都有血。
老白坐在那,半晌沒動,倒是兩名保鏢反應的很快。“蔣先生,快離開這。”
蔣遠周被攙扶起身,這才感覺到脖子裡痛得厲害,他伸手摸了下,滿手心都是血。
老白也回過了神,“蔣先生,您沒事吧?”
蔣遠周按着脖子,搖了搖頭。
“快走!”
那些摔倒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保鏢帶着蔣遠周和老白快步出去,司機的車就停在不遠處,這會見他們出來,忙將車開上前。
幾人坐進車內,蔣遠周朝窗外看了眼,老白一把帶上車門。“開車!”
車子很快開出了醫院,司機面上露出焦急,朝蔣遠周看了眼,“蔣先生,您受傷了,我送您去醫院吧?”
老白回過頭,蔣遠周的手挪開,右手掌全是血,他朝着傷口的部位摸了摸。“沒有傷及道頸動脈,沒大礙。”
“剛纔真是太驚險了。”
蔣遠周看了看老白,“你破相了。”
老白隨手一摸,“皮外傷,不留疤就成。”
蔣遠周鬆口氣,身子往後倚,兩名保鏢就坐在身側,“你們做得很好,不,非常好。”
“蔣先生,這是我們應該的。”
“老白,剛纔我們是不是差一點點?”
副駕駛座上的男人聽罷,臉色再度發白,他甚至有些不敢去想後果,“那扇門有幾百斤重,而且那麼多人壓着,後面的退路又被鎖死了,蔣先生,我們逃不出去,那我們肯定是一點點生還機會都不會有的。”
蔣遠周握了握手掌,然後鬆開,“門壞了,而且是在自己的醫院,到時候傳出去,誰都怪不上。老白,我們差點就白死了。”
“蔣先生,我一直不贊成您親身冒險,方纔真的太險了,如果差了一步呢?”
“如果差一步?”蔣遠周勾扯下嘴角,笑出聲來,“那就被壓成肉餅。”
老白的臉色變了又變,“蔣先生!”
“我是跟你開玩笑的,我們知道全盤計劃,所以能夠做足準備,不用怕。”
“您讓趙家出面,說要買您的命,對方的計劃也都會全盤告訴趙家,但有些事不是知道了就能躲得開,就像今天,萬一撞碎玻璃的時候,差了那麼零點零一秒呢?”
蔣遠周目光望向前方。“老白,你假裝是趙家的人,所以對方讓你勸阻我,不讓我離開那個門廳,你做得很好,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只怕這個時候,幕後的人應該跳腳了。”
“蔣先生,您說警察能抓得到他嗎?”
蔣遠周搖下頭,“難。”
老白一聽到這,臉色再度變了,“難道又是無功而返?那我們豈不是白辛苦了?還差點搭上了自己的命。”
“老白,我們的一舉一動應該都被人盯着,那扇門壓下來的時候,是保鏢救了我們的命,那人既然都在盯着,他應該不會懷疑我們。”
“是。”
“他做一個計劃,各種失敗的可能性肯定都想到了。”
“對,”老白有些懊惱,“可是這樣還是抓不住他,難道還得有下次嗎?”
“那你猜,他有沒有二手計劃?”
“什麼意思?”
蔣遠周朝着前面一指,“也許在這條路上,也許在下一個路段,你說他有沒有二手的計劃?”
老白臉上露出吃驚來,面色很快變得凝重不堪,“蔣先生,我們只瞭解到醫院那邊的詳細計劃,至於失敗之後的可能性,對方一個字沒有透露過。”
“沒有透露,不代表沒有,那人拿了錢是要我們的命,如果後面的這個計劃用不着趙家幫忙,他完全可以不告知,目的達成之後,他一樣能拿到尾款。”
老白喉間輕滾,目光不住朝着窗外看去,“您這樣一說……”
“沒關係,”蔣遠周語氣卻很輕鬆。“如果真是這樣,反而是好事。”
“怎麼可能是好事?”
“你知道警方爲什麼一直抓不住他嗎?”蔣遠週一說話,頸部的傷口被撕拉着,痛得更加厲害。
“那人確實厲害。”
“他入侵監控,不可能毫無痕跡,還有他聯繫別人做事、遠程操控一件件一樁樁的事件,痕跡是不可能不留下的。但他懂得如何掩藏,以及如何適時收手。警方好幾次都想追蹤,卻總是在最後的關頭讓他逃脫。這個人手伸得很長,還驚動了國際刑警,方纔醫院的‘意外’之後,他如果甘心就這樣收手,那他興許還能有下次犯案的機會,但他如果不甘心的話,他就勢必還會對我們一路追蹤,勢必還會安排別人,那他就真的逃不掉了。”
老白聽着,越聽越覺得觸目驚心。“但您想過您自己的危險嗎?”
蔣遠周視線落向前面的司機,“現在就回星港醫院,有了傷自然要去包紮,路上的意外,要麼就是車禍……”
司機猛地打了個寒顫,老白輕拍下他的肩膀,“看你的了。”
“蔣先生,您,您別嚇人。”
蔣遠周輕笑下,“放心吧,不可能會有車橫衝直撞過來要我們的命,對方要的是意外,你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就是了。”
“蔣先生,下雨了。”
蔣遠周聽到車頂傳來啪啪的動靜聲,擋風玻璃上很快模糊成一片,雨說下就下,而且下的很大。很快,磅礴的雨勢壓下來,車子放慢了速度,黑色的車身在車流中小心謹慎地行走着。
而此時的保麗居上內,付京笙端着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目光有神地盯着窗外。
屋內溫暖舒適,還放着舒緩的音樂,他輕啜口咖啡,手指在鍵盤上敲打兩下,蔣遠周的那輛車就出現在了他的眼簾中。
雨下的太大了,像是從天空澆灌下來似的,付京笙看在眼裡,那輛車的四周升起了白色的霧氣,路旁的行人都在匆匆走着,畫面中的世界同付京笙所處的這個書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手指在杯身上輕敲兩下。
許情深現在還被關在星港醫院,付京笙目光透過模糊的玻璃窗往外看。
老天也在幫他,這麼大的雨,很多事情都更加合理化了。
如果趙家不是要的蔣遠周的命,那麼付京笙不會有第二個計劃。
第一次失敗了,他絕不可能會在同一天再動手,但就因爲車上是蔣遠周,付京笙決定鋌而走險。
今天在醫院門口,他是親眼看着許情深又被帶走的,這無疑再度刺激了付京笙。
他太清楚了,蔣遠周比凌慎還要可怕,一日不除他,付京笙就過不上一天的安生日子。
星港醫院。
許情深坐在屋內,聽到窗外傳來啪塔啪嗒的聲響,忽然下了這麼大的雨,也不知道霖霖在家怎麼樣了。
她起身來到窗外,想到了蔣遠周說的話,如果他今晚過來的話,就放她走,她知道不該去相信他的話,但心裡總是有這麼一絲希冀。許情深將手落到窗戶上,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渴望自由,渴望能夠出去。
蔣遠周的車穿梭在雨幕中,越是往前開,車速就越是慢。
司機有些不耐煩地輕敲兩下方向盤,“這麼大的雨,估計前面又有交通事故了,不然的話不會堵得這麼厲害。”
他倒希望一路暢通,這樣的話就能趕緊回到醫院,車上載着的可是蔣遠周,蔣先生要出了事,他可擔待不起。
老白臉上還在流血,蔣遠周看到血順着他的臉頰往下淌,車內的空氣彷彿被凍住了似的,蔣遠周開了口,“老白,你還沒娶媳婦呢,臉上要真留了疤,我對不起你父母,白給了你這麼張好臉。”
“蔣先生,都這個時候了,您就別說笑了。”
蔣遠周搭起長腿,他白色的襯衣領口上也都是血,頸部被劃開了,他卻不以爲意,“今天我們要是都能順利回到星港,我肯定好好犒勞你們。”
老白精神還是高度集中的。
車速很慢,根本開不過去,雙車道上幾乎都有車。司機停穩了車子之後,目光專注看向前方,然後視線望出去。
一輛卡車停在了旁邊,應該是工地用車,堆起來的鋼管比車身還要高,但一看就是超載,卡車剛停穩,司機就輕點油門往前開去。
老白也注意到了,“避開點。”
“是。”
卡車的前面正好有輛車駛出去,司機見狀,方向盤一打直接插了過去。
兩輛車一前一後慢慢挪動,司機時不時注意着後視鏡,經過前面的路口之後,卡車來到了車子的右邊。
“蔣先生,這輛車好像一直在跟着我們。”
蔣遠周目光幽暗地盯看眼,“不止是跟着我們,它總是停在我們的左側或者右側。”
“前面是公交車道。”
“不要着急,慢慢來,能拖一些時間也是好的,儘量不要讓車子停下來,不然的話真會有危險。”
“是。”
司機手法嫺熟的打過方向盤,前面的車流一直在動,紅燈過去之後,他提了速,但遠遠的還是能看到前面堵着。貨車又來到了旁邊的車道,似乎怎麼甩都甩不開,但又不能說它是故意爲之,因爲就兩條車道,這樣的大堵車,誰都想插隊先行。
星港醫院。
許情深覺得胸口堵悶的慌,也許是下雨天的關係,可打開了窗戶,還是覺得心裡悶悶的。
心跳聲似乎在清晰起來,她靠着窗邊,看着那條空空的長廊。
許情深經過這幾天這幾晚後,腦子裡都是空的,她好像看不到自己的未來,也不知道回去保麗居上後,應該怎麼面對付京笙。難道還要跟他以這樣的方式生活下去嗎?
蔣遠周今天的這通火,更是發的莫名其妙,說話的口氣又重,可許情深不覺得他是真的在兇她,她反而覺得好像會有什麼事要發生。
車內。
靜謐無聲,司機不住看着右側,他不能讓車子慢下來、更加不能讓車子停下來。
坐着的幾人同樣面色冷峻,蔣遠周看着窗外,只覺雨下的好大,他忽然就想到了小姨,前陣子剛給她做的旗袍還沒去拿,合身是肯定會合身的,尺碼從來沒有變過,只是那樣的花色……小姨會不會滿意呢?
“老白。”蔣遠周忽然打破沉寂。
“是,蔣先生。”
“明天去把小姨的旗袍拿回來。”
老白回頭朝他看看,不知道蔣遠周怎麼忽然想起了蔣隨雲。“好的。”
他隱約有種不安起來,總覺得這樣的時刻突然提起蔣隨雲,會不會不吉利?老白緊張得連臉上受了傷都忘了,前面的小車原本正常行駛着,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猛地一腳剎車。
司機的速度只能驟減,老白麪色陡然一凜,他視線再度看向窗外,忽然就看到了貨車上的鋼管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似的往下砸!
老白大驚失色,在這個瞬間,他似乎聞到了死亡的氣息,令人恐懼、心顫!
蔣遠周眼眸中一閃,他好像真真切切地看見了小姨站在路邊,沒有撐傘,雨卻落不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