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遠周的母親也姓蔣,當初的雙蔣聯姻,那可真真是佳話一段。
後來蔣家主母過世,孃家沒有可倚靠的人,就將體弱多病的妹妹託付給了丈夫。
爲了避嫌,蔣隨雲就住在蔣家莊園的其中一棟小樓內,平日裡吃喝都進主樓,她沒有成家,更無子女,跟蔣遠周向來親近,這個小姨幾乎包辦了母親能做的所有事。
把蔣隨雲送回蔣家後,蔣遠週迴了九龍蒼。屋裡靜悄悄的,他上樓來到臥室,許情深真走了。
她應該是回了趟九龍蒼,還把一些日常用品和衣服帶走了。
許情深不可能回家,那能去哪?
保利花園?
蔣遠周抄起鑰匙想衝過去,但趕她走的話是他親口說出來的,一會真要見了面,他可拉不下這個臉。
這位蔣先生最後把事情交代給了老白,說是讓他找個面生的人去保利花園跑一趟。
其實,許情深壓根不可能去那地方,這麼晚的天,瞎跑什麼?選一家性價比高的賓館住下來再說吧。
窗外有嘈雜的車流聲,許情深剛打開電視,就收到條微信。宋佳佳是她的大學同學,也算是關係很好的朋友,平日裡就數她跟許情深聯繫的最多。
“情深,你明天在醫院嗎?”
許情深直接一個電話回過去,“佳佳,是你要過來嗎?”
“我媽有些不舒服,帶她來看看。”
“沒問題,你直接來找我吧。”
兩人聊了幾句,宋佳佳是個大嗓門,嗓音穿透力十足,“情深,你還跟你後媽擠在一起嗎?”
“我最近在找房子,想找個單間。”
“是嘛,太巧了,我隔壁的小姑娘過兩天馬上搬走了,要不你過來住吧?”
許情深從牀上坐起身,“是嗎,那好啊,對了,房租……”
“我媽的房子,你就放心好了,你明天就搬來吧,先跟我擠一擠。房租的事你別擔心,我跟你這麼熟了,也不需要押金,乖啊。”
宋佳佳的這通聯繫,正好解了許情深的燃眉之急。
行李是宋佳佳跟着許情深去賓館前臺拿的,宋佳佳一下就猜出了她的窘境,不過也習慣了,要讓許情深主動找朋友借錢或借宿,那還真不是件易事。
九龍蒼。
蔣遠周坐在客廳內,修長的手指翻着一副撲克牌,底下的牌抽出後壓在牌面上,這個動作,反反覆覆,夠無聊的。
老白朝他瞅了眼,“許小姐去了她朋友家裡。”
蔣遠周繼續玩牌,老白越看他,越覺得彆扭,“蔣先生,既然是您讓許小姐走,依着她的脾氣,肯定不會主動回來。”
“你的意思是?”
“走就走了吧,”老白說完這話,仔細端詳蔣遠周的神色,“您要覺得不習慣,就把她叫回來。”
呵。
男人輕笑出聲,“我叫她?”
不然呢?
蔣遠周抿緊脣瓣,“她拿了方晟的鑰匙。”
“我昨晚就跟您說過了,許小姐沒住,鑰匙在她包裡,但不一定是她主動接受的。”
蔣遠周捏着牌的手指微頓,“她至少跟我說一聲,如果不是小姨說破,她沒想過跟我說實話。”
“蔣先生,如果許小姐一開始就不想接受方晟的幫忙,她真沒必要多此一舉去跟您說。”
男人修剪整齊的指甲在牌面上輕劃過,“她應該聽得出來,我沒讓她真走。”
老白快被打敗了,摸了摸額角道,“您這話一開口就是挺傷人的,她能不走嗎?”
蔣遠周眼簾輕擡,深邃的潭底似有暗潮涌動,他好似在斟酌老白的話,不出片刻,蔣遠周忽然將牌拍在了茶几上,“這麼替她說話,老白,你是誰的人!”
老白雖然覺得這問話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但他還是乖乖道,“我是您的人。”
“行了,”蔣遠周揮手,“你去把她弄回來。”
“我?”
“不是你,難道是我?”
老白至今單身,別的事樣樣在行,可對付女人這方面……
他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在許情深下班的路上等她。
“許小姐,蔣先生讓我接你回九龍蒼。”
許情深揹着包,黑色的毛巾襯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她秀氣的眉頭立馬攏起來,“昨天,也是蔣先生讓我走的。”
老白厚着臉皮,“你聽錯了。”
“我耳朵沒毛病。”
“蔣先生說,你要不回去……他,他就要我好看。”
許情深目光從上到下打量着老白,“他怎麼捨得要你好看?你比我有價值多了。”
“許小姐,你別爲難我,再說你在外面吃苦,何必呢?”
許情深提起右手,拎着剛買來的滷菜,“我不覺得苦,很開心,”她視線穿過老白身側,落向遠處的黑色豪車,“蔣先生不會也來了吧?”
老白忙不迭搖頭,“沒,沒有。”
“天氣怪冷的,你也早點回去吧,看看,凍得白頭髮好像又多了些。”許情深說完,邁起腳步走了。
老白摸了摸自己的頭,回到車上,蔣遠周靠着座椅閉目養神。
“蔣先生,我真沒法子了,好說歹說,許小姐就是不肯答應。”
蔣遠周睜開眼,看到許情深逐漸走遠的背影,他覺得扎眼極了,“這點事都辦不成。”
“許小姐態度很強硬。”
“敬酒不吃吃罰酒,她要不肯,你綁也要把她綁回來。”
老白懵了。
翌日。
許情深下了班後匆忙離開,宋佳佳跟她約好去吃烤串,許情深架不住宋佳佳的勸,硬是喝了兩瓶啤酒。
回去的時候,天都黑了,吃烤串的地方在師範大學旁邊的小弄堂內,晚上又冷,風呼呼吹着,宋佳佳抱緊許情深的手臂,“我怎麼總覺得有人在盯着我們啊?”
“別自己嚇自己。”
“趕緊走過這段路,我來打個車,太恐怖了。”
許情深緊挨着宋佳佳往前走,路面上的樹影張牙舞爪般肆意揮動,周邊靜的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一輛車尾隨在兩人身後,瞅準時機快速上前,七人座的商務車車門被拉開之時,下來的兩名男子身材魁梧,迅速扣住許情深的肩膀將她抱起後塞進車內。
那動作,完全是一氣呵成,絲毫不拖泥帶水。
宋佳佳張大嘴,只來得及聽到許情深一聲急促的救命,直到車子啓動離開,她才扯開嗓門喊道,“綁綁綁綁——綁架啊!”
誰敢綁我蔣爺的人!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