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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雅江在暗殺行動中受了點內傷,又接了韓騁一掌,內息不調,回到落腳處便開始打坐運功療傷。內息走完一週天,他吐出一口黑血,頓覺輕鬆不少。睜開眼,只見一個白衣人笑盈盈的靠在牆邊看着他。此人美得彷彿一株白梅,詩盡物化,令人應酬不暇。可偏偏,這樣的美人卻被人稱作白衣鬼。

盧雅江根本不知道尹言是什麼時候來的。他的武功已是人中龍鳳,武林中能勝他的決計不超二十人。然而天寧教教主與右護法的武功更在其上,盧雅江戰過高手無數,即使有遇上內功身法皆在自己之上的,至少對於那人的極限也有個估量。唯有,唯有高晟風與尹言,此二人來無影去無蹤,形同鬼魅,他們的功力深不可測,盧雅江根本無法探明十之一二!

尹言笑道:“左護法,是誰傷了你?”

盧雅江低着頭:“雅江無能,是世新派幫衆與……五輪派的韓騁。因韓騁礙事,雅江未能殺死水玲瓏。”

“哦?又是韓騁?”尹言走上前,捉起他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脈象,盧雅江只覺一股暖流從經脈中流向四肢百骸,頓覺舒暢不少。

尹言道:“你覺得韓騁的武功與你相比如何?”

盧雅江道:“如果正面交手,雅江不是他的對手。”

尹言點點頭,道:“教主已經回出岫山閉關了,我來傳達教主的旨意,此番任務正好與韓騁有關。”

盧雅江心一跳,撩起眼皮看他,只見尹言殷紅的嘴脣一起一合,“水玲瓏的事你先不要管了,她不死,倒也沒有什麼大礙。教主要的是五輪教派的秘籍。無論你用什麼方法都好,找出五輪教秘籍,帶回出岫山!給你半年時間,玄武、青龍、白虎三尊使手下二十七令人馬隨你調動。”

盧雅江苦笑道:“雅江……遵命。”

五輪派的傳人只有一人,故他們並沒有固定居所,江湖之大任君遨遊,今天住江南,明天就住淮北了,能碰上是運氣,碰不上是常態。這韓騁來參加武林大會,估計也就是圖個熱鬧,真的武林大事,他應當是不太關心的。其實說起來,五輪教也不算什麼名門正派,它脫身於邪教,一來是因爲五輪教現在已經不偷秘籍不爲惡了,正派們才放他一馬,二來是因爲五輪教的傳人一般都武功非常高強,又神龍見首不見尾,屬於世外高人型的,想跟他們過不去也很難,最後只好不了了之。

盧雅江爲了找韓騁,發動白虎尊使的江湖尋人令,費時大半個月,終於得到了韓騁的消息。盧雅江立刻動身,終於在玲瓏山莊裡找到了韓騁。

韓騁和水玲瓏坐在水榭裡,兩人手裡各捧着一碗綠豆百合湯。韓騁含情脈脈地望着水玲瓏:“仙子~~”水玲瓏同樣含情脈脈地望着韓騁:“少俠~~”

韓騁癡迷地喚道:“噢,仙子~~”水玲瓏嬌羞地低下頭:“韓少俠~~”

“砰!”韓騁手裡的綠豆湯突然落地,他猛地扭頭,目光銳利地射向不遠處的楊柳樹:“誰在那裡?出來!”

盧雅江飄飄然的從樹上落下來,面無表情地拔步向水榭走來。

“砰!”水玲瓏手裡的綠豆湯碗也落在了地上。水玲瓏癡癡地盯着盧雅江,喃喃道:“韓少俠,有人來搶親了,我方纔答應你的求親看來不能作數了!”

“仙子你!”韓騁勃然大怒,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伸手往腳邊一撈,這回撈出來的卻不是一把大板斧了,而是兩個流星錘。韓騁握着流星錘指向盧雅江,恨聲道:“你怎麼又來壞我的好事!”

盧雅江無語。

韓騁道:“你上回明明答應了我不再找玲瓏的麻煩,你還來幹什麼?”

盧雅江冷冷道:“我不要她的性命,我是來找你的。”

“咦?”韓騁收起流星錘,摸摸耳朵:“你找我做什麼?難道……你是來聽我講道理的?”

盧雅江走進水榭中,韓騁對他還有些戒備,不動聲色地將水玲瓏護在身後。盧雅江卻只是自行找了個石凳坐下來,將手裡的軟劍擱在桌上。他這一舉動無疑讓韓騁放下了不少戒心,韓騁也從水玲瓏面前讓開些許,在一旁坐下。

盧雅江淡然道:“聽方纔二位的談話,韓公子和玲瓏姑娘已定親了?在下在這裡先恭喜二位了。”

水玲瓏一臉貞潔大義:“小女子方纔已經答應了韓少俠的求親,即使……嗯,赤煉公子心屬小女子,小女子也不能背叛韓少俠!”偷偷斜一眼盧雅江,兩鬢泛紅,女兒態盡顯,咬了咬嘴脣,“不過如果赤煉公子實在堅持,那小女子也只能……”

盧雅江臉皮抽了抽。以自說自話的本事來說,這面前的一男一女倒是挺般配的。

“咳!”韓騁明顯一臉不爽,把流星錘往地上重重一砸,“赤煉魔,你不請自來,到底有什麼事!”瞪着盧雅江的眼睛裡充滿警告和威脅,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盧雅江輕輕一笑,莫名覺得心情還不賴。他在出岫山上何曾見過這樣奇怪的人,他從小訓練時和師兄弟們一語不合立刻大打出手,且往往一動手就必須得拼出一個你死我活來,後來當了左護法,所有人都對他畢恭畢敬,連光明正大看他一眼也不敢,而他對教主和右護法又何嘗不是這樣。

他看見桌上有一杯茶,隨手就拿了起來,剛碰到嘴脣,忽聽水玲瓏一聲嬌喘:“呀,這是我方纔喝過的。”韓騁酸溜溜地說:“仙子喝之前我在裡面吐過口水。”

盧雅江的動作僵了一僵,不緊不慢地把杯子放下,突然一愣,指着河中道:“那是什麼?” Wωω ¸ttκǎ n ¸¢〇

韓騁與水玲瓏同時往他指的地方看過去,與此同時盧雅江身形一晃,三指已經扣在了水玲瓏的咽喉上。

“你指的是什麼?”韓騁一臉茫然地轉回腦袋,瞧見一臉悠哉的盧雅江和滿面驚詫的水玲瓏,愣住了。

“你……不是說不會再傷害玲瓏嗎?”韓騁愣愣地說。

盧雅江冷笑一聲:“我不要你未婚妻的性命,只不過如果你要留她性命,就拿一件東西來換。”

韓騁納悶:“你想要什麼?”

盧雅江道:“你手裡的五輪秘籍!”

此言一出,韓騁和水玲瓏都驚呆了。水玲瓏眼裡含着淚:“赤煉魔公子,我在你心目中,難道還不如一本秘籍?”

韓騁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綠,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你……我……哎,你這人做事怎麼這樣直白,你想要我的秘籍,憑你的姿色裝扮成姑娘來勾引我,別說什麼五輪秘籍,就是要我的心要我的肝,我也都心甘情願給你了。”

盧雅江又被他言語調戲,薄怒道:“廢話少說!把秘籍交出來!”手下又扣的緊了一些,水玲瓏粉白的面色憋得通紅,再說不出話來。

“別別別,別傷她!”韓騁急道,“我給你,我給你,可是秘籍並不在我身上怎麼辦?”

這一點盧雅江早有預料。五輪秘籍可是百十門派提煉出來的精髓,江湖裡不知多少人虎視眈眈地覬覦着它。如果韓騁真的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隨身帶着,他怎麼能好手好腳地活到今天。

盧雅江丟給他一瓶綠色的藥丸:“把這些藥統統吃下去,我就放了你未婚妻。”

韓騁接住藥丸,略有些猶豫:“這藥吃了會怎麼樣?”

“吃了它們,你的內力會被封住五成。且每半個月毒性發作一次,如果你沒有我的解藥,就會痛的肝腸寸斷。如果連續三個月沒有解藥,就會腸破肚爛而死。你放心,拿到秘籍,我就給你完全清除毒性的解藥。”

韓騁還是遲疑:“那……會不會……影響我男子的威風?你知道,我指的是……”

盧雅江臉色一黑:“不會。”心中暗罵:五輪教竟出了此等色鬼敗類,日後死在我手裡,也不算可惜了。

韓騁鬆了口氣,即刻眉開眼笑:“好,我吃了它,你趕緊放了仙子。”說罷一仰頭,將一瓶綠色的小藥丸全部咕嘟咕嘟灌了下去。靜待片刻,突然臉色大變,捂着腹部緩緩滑倒在地,起先還隱忍着,不多久就痛的大聲□□並打起滾來。

盧雅江居高臨下地看着,露出嘲諷的笑容,而水玲瓏則嚇得花容失色,在盧雅江手下的身子瑟瑟發抖,合了眼不敢再看。

韓騁足足滾了半柱香的時間才停下,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打溼了,臉色蠟黃,方纔風流俏公子的形象喪失殆盡,又成了盧雅江初次見他時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樣子。他虛弱地撐着桌子站起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赤煉魔,你現在可以放了玲瓏了吧。”

盧雅江卻並沒有立刻放開水玲瓏,而是道:“你過來,伸出手,讓我摸摸你的脈象。”

韓騁依言上前,盧雅江騰出一隻手扣住他的脈,凝神細探了一會兒,果然脈象受阻,這纔不緊不慢地放開水玲瓏,道:“我先讓你嘗一嘗厲害,以後老實點,別跟我耍什麼花招,少吃些苦頭。我給你半柱香的時間,收拾好你的東西,出發去找秘籍。”

韓騁用了半柱香的時間和水玲瓏執手相看淚眼,然後提起地上的流星雙錘:“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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