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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遠通倒抽一口冷氣:“你是韓江之子?!”再看看盧雅江,失聲道:“怎麼可能!”

韓騁似乎早有預料,不慌不忙地撈起腰側的玉佩,笑盈盈地問道:“前輩可還認得這塊玉佩?”

劉遠通上前一步,抓起那塊玉佩,似要辨別真僞。韓騁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

劉遠通喃喃道:“韓江之子……你就是韓騁……江湖傳言,兩年前出了個五輪派的傳人,自稱是他的兒子,我以爲是無名鼠輩出來招搖撞騙,竟然……”他突然將臉轉向一旁的盧雅江:“你是什麼人?!”

盧雅江一直在旁邊興趣缺缺地看熱鬧,正納悶這個奇怪的大叔爲什麼從一出現就不停的看自己,聽他問,沒好氣地說:“我是你爺爺!”

“呵。”韓騁忍了笑,問劉遠通:“他只是陪我過來的朋友罷了。金蟬劍前輩爲什麼一直盯着他看?”

劉遠通收回目光,好一會兒才問韓騁道:“你的生母是誰?”

韓騁道:“這我也不大清楚,我從小被一家農戶養大,據說我爹臨死前將我交給他們,並將武功秘籍和玉佩都留在我的襁褓之中。待我長大後,我的養父母才告訴了我我的身世,至於我母親是誰,我父親並未提及過。”

“他有兒子……他竟真有個兒子……”劉遠通失聲的喃喃,目光又突然銳利起來:“你既然是韓江之子,那你的劍呢?”

“劍?”韓騁微微一怔。

劉遠通道:“昔年韓門的祖傳寶劍,五輪派的當家寶劍青雪劍,也拿出來教我看看。”

韓騁一臉茫然,顯然不曉得這青雪劍是什麼東西。

劉遠通見韓騁無動於衷,不禁皺了皺眉,轉開話題道:“你來找我做什麼?”

韓騁笑道:“前輩,小侄之所以出來闖蕩江湖,就是爲了打聽我爹當年的事情。我想知道,我爹當年是怎麼死的,我的殺父仇人究竟是誰?”

劉遠通默不作聲地見他打量了一陣,突然嘆了口氣,道:“罷,你既是韓江之子,便進來說話吧。”

韓騁拔腿就往屋內走,盧雅江一臉戒備地站着不同,韓騁過去扯了扯他的衣袖:“進去吧,你會對他說的東西感興趣的。”

盧雅江手一揮,斥開韓騁扯他的手,冷冷道:“別碰我!”韓騁表情尷尬了一下,委委屈屈地說:“好好,我不碰你,你自己走嘛。”盧雅江哼了一聲,昂首闊步的進去了。

劉遠通道:“我與你父親韓江、伽羅刀張浩瀚三人自幼相識,我與張浩瀚同歲,虛長韓江五歲。我三人幼時曾一同習武,後各自離開谷水鎮闖蕩江湖,約定每兩年在谷水鎮中聚首一次,談談沒人這兩年的收穫與感悟。可以說,我們年輕的時候感情是很好的。”

盧雅江不冷不熱地插話:“那你們之後鬧翻了?”

劉遠通頓了頓,道:“韓江是我們三人中最出息的一個,他畢竟是五輪派的傳人,他的資質、他……手裡的秘籍,都是我和張浩瀚不能匹敵的。”

“所以你殺了他搶了秘籍?”盧雅江又冷冷地插話。

韓騁連忙去按他的手,示意他閉嘴,結果還沒碰到盧雅江就被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給刺回去了。

劉遠通並沒有生氣,轉而問盧雅江:“這位少年,請問令尊令堂是何人?”

盧雅江被問的莫名其妙,傲慢地嗤聲:“你算什麼人,也配知道?”

劉遠通沉默了。

韓騁連忙道:“前輩,然後呢?我爹怎麼了?”

劉遠通嘆了口氣,又接着道:“你爹年紀輕,修爲又出衆,難免年少氣盛。他十八歲那年,隻身打上出岫山……”

說到出岫山,一直黑着臉的盧雅江突然一愣,而韓騁看了盧雅江一眼,便收回目光,等待劉遠通繼續說下去。

劉遠通道:“誰也不知那一年他在出岫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整整大半年了無音訊,甚至錯過了我們兩年一度的聚會。我和張浩瀚以爲他被魔教殺害,已商量着攻上出岫山爲他報仇,他卻突然回來了。我們爲他發生了什麼事,他卻絕口不提。從那以後,他在江湖上的消息越來越少,常常一年半載不露面,江湖傳言他找了隱居處研習新的武學,可我心裡卻隱隱覺得,他的行蹤,一定和出岫山有關係。”

盧雅江的雙眉越鎖越緊。他在出岫山待了一十八年,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些事情。韓江這號人物,還是他有一次下山執行任務時才聽山下人說起的。他不由看了韓騁一眼,並未從韓騁臉上看到驚訝。難道韓騁此人和他們天寧教還有不尋常的關係嗎?怎麼沒聽右護法說起過?

劉遠通又道:“我知曉韓江與魔教扯上了關係,曾多番勸阻過他。那魔教之人皆是陰險狡詐之輩,不剿滅他們也便罷了,又豈可與他們往來?奈何韓江當初已被魔教妖人迷了心竅,如何也勸不回來……唉!”

盧雅江重重哼了一聲,韓騁尷尬地咳了一聲,道:“那……前輩可知,究竟是誰害了我父親?”

劉遠通憤憤道:“定是那魔教妖人,覬覦韓江的五輪秘籍,才設計害了他!我早同韓江說過,那魔教妖人與他交往,決計沒安什麼好心,定是圖他的東西,只可惜韓江鬼迷了心竅,說什麼也不信,才害了自己性命!”

韓騁害怕盧雅江會衝動的跳起來跟劉遠通動手,沒想到盧雅江只是皺着眉若有所思,並沒有生氣的跡象。韓騁鬆了口氣,道:“那,前輩以爲,是魔教中哪一位害了我父親?”

劉遠通咬牙,彷彿帶着極大的恨意:“白、衣、鬼!”

盧雅江倒是露出了吃驚的表情。白衣鬼即右護法尹言。韓江消失的時候盧雅江纔剛剛出生,尹言倒的確是上一輩的人,或許真與韓江有什麼牽扯。老實說盧雅江也不知道尹言究竟幾歲了,他記得在他五六歲的時候,尹言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的模樣,如今他已二十一了,那尹言看起來也年不過三十。

韓騁沉吟片刻,道:“前輩可有什麼證據?”

劉遠通道:“證據?當年韓江、我、張浩瀚還有如今的崑崙派掌門王邈、逍遙派無須子及其他幾位武林同輩曾一起喝過一場酒,在酒席上韓江喝多了酒,親口道他與那白衣鬼尹言的關係非比尋常!當時我們在座幾人都勸他趁早醒悟,他卻道……”恨極咬牙,“他死不悔改,事後果然被心懷不軌的白衣鬼害了性命!更可恨那白衣鬼,害了韓江不說,竟栽贓到我與張浩瀚頭上,武林盛傳,五輪教秘籍在我與張浩瀚手裡,多年來有不少心懷不軌的鼠輩爲此前來滋擾。想來,是白衣鬼沒能從韓江手裡騙到秘籍,便使了這一招來陷害我二人!”

韓騁敏銳地察覺到他不肯說的話,追問道:“我父親喝多了酒卻道什麼?”

劉遠通卻不肯說了:“不是什麼好話,你還是不知道爲妙。”頓了頓,道:“世侄,我與張浩瀚是你父親多年舊友,你父親故後,我二人勘破這江湖之險惡,萌生退意,才掛劍回鄉,在此地歸隱,我雖不知韓江何時有了你這兒子,但你既然有五輪派的玉佩,你方纔的功夫又確有韓江昔年風采,我便認了你這世侄。你想爲你父親報仇,或有什麼我能幫得上你的地方,只管開口。”

韓騁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後道:“好,前輩你容我回去再好好想想,若有什麼難處,我再來找前輩。”

劉遠通道:“你父親故時還有些物事留在我處,既然你是他的兒子,改日我整理好了,將他的遺物交還於你。”

韓騁拱手道:“那便謝了。”

出了劉遠通的居所後,韓騁在前面走着,盧雅江突然抄上來攔住了他的去路,問道:“我教右護法害了你父親,你要攻上我出岫山報仇嗎?”

韓騁吃了一驚:“誰說你教右護法害了我父親?”

盧雅江默了默,道:“右護法即是你們口中所說的白衣鬼。”

韓騁好笑地說:“哦,我知道啊,劉遠通說是白衣鬼殺了我父親,你便信麼?”

盧雅江雙眉緊鎖,滿是困惑。他一點也不瞭解尹言這個人,但他知道尹言不是善茬,劉遠通說是尹言害的,他就沒有懷疑。但是看韓騁的語氣,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盧雅江不耐煩地說:“你到底知道些什麼,快說!”

韓騁嬉皮笑臉道:“你終於肯理我了呀,你答應我不再板着張臉,我就告訴你。”

盧雅江瞪他,回手就要把藏在書簍裡的梅紋扭絲劍□□,韓騁連忙道:“好好好,你別生氣,我都告訴你。”

盧雅江這才把手收回來。

韓騁滿臉委屈地嘟囔道:“我這麼喜歡你,你動不動就要打我殺我,我到底喜歡你什麼,我自己也弄不明白。”

盧雅江二話不說又要取劍,韓騁忙到:“別別,你還想知道什麼,就跟我再去見一個人。”說罷撒開腿跑了出去,盧雅江只得跟上。

這一回,韓騁帶着盧雅江去找了谷水三劍客中的另一個人——伽羅刀張浩瀚。

張浩瀚也很好找,這兩位谷水三俠裡剩下的谷水雙俠都是門庭若市,他們回谷水鎮是爲了隱居,結果卻比在外面混江湖的時候還要熱鬧。

韓騁帶着盧雅江依然翻牆進入,來到主臥室前。張浩瀚跟劉遠通一樣習慣,人未至聲先至:“二位請回吧!”

韓騁道:“伽羅刀前輩,晚輩韓騁,前來拜會……”

話音未落,門就開了,這回出來的不是刀,而是張浩瀚本人。他的視線也是先略過了韓騁,直掃盧雅江,然後愣住了。韓騁有點鬱悶,請咳了一聲,擡高聲音道:“晚輩韓騁。”

張浩瀚收回在盧雅江臉上的視線,淡淡掃了眼韓騁,目光在他腰間的玉佩上停了停,表現的比劉遠通淡定多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韓騁道:“咳,伽羅刀前輩想必知道晚輩的身份。晚輩此來,是想跟前輩打聽一下關於我父親的事……”

張浩瀚皺了下眉:“你是說,青衣生韓江?”

韓騁道:“正是。”

張浩瀚淡然道:“我沒什麼可說的,我已退出江湖二十年,江湖上的事我早就忘了。請回吧。”

韓騁和盧雅江都沒料到他是這樣的態度,都愣了一下,眼見張浩瀚轉身就要進屋,韓騁一個箭步搶上去:“前輩等一下!”

張浩瀚身形一閃就要繞開,韓騁的身法也不慢,腳下如風,始終擋在張浩瀚面前。張浩瀚露出詫異的神情,進而目光帶了欣賞:“不錯。”

韓騁壓低了聲音道:“我有一件事情,張前輩無論如何要給我解惑。”

張浩瀚道:“若我不肯,你待如何?”

韓騁抓了抓頭髮,無奈地說:“哎,前輩你不要這麼無情嘛!告訴我你又不會死!”

張浩瀚嘴角抽了抽。

韓騁壓低了聲音道:“聽說前輩、我父親、還有金蟬劍、無須子等人曾經一起吃過一場酒,酒席上諸位前輩勸我父親遠離白衣鬼尹言。我父親不聽勸,說了一句話——前輩能不能告訴我,他說了什麼?”

張浩瀚沒料到他問的是這個,失神了片刻,臉上有淡淡的惋惜之情。他嘆了口氣,喃喃道:“我至今記得,他當年說的——門隔流水,十年無橋。”嘆罷,趁着韓騁還在發愣,他身形一晃,進屋去了。

“走吧,不要再來找我,我早已不問江湖事。”

也就是韓騁前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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