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的牆體,紙糊的木格子窗……
這是哪?
再度睜開眼的楊雯雯有些懵了。
“老天爺啊!小娘都上吊自盡了,好不容易救過來,現在還未轉醒,都一個村的,這是要逼死人不給活路了啊!老天爺……!!”
“呵……楊家的,你哭哭鬧鬧作甚?!莫說人沒死,就算人死了,擡個屍體也得擡過去!若不想去,呵呵,承惠,三十貫聘禮彩金拿出來便是!”
“你們,你們怎麼有臉說這話?!何來聘禮?何來彩金?!你們黑了良心,這是賣我的大姐兒啊!我,我要去告你們!”
“告官?好!去告呀!有本事就去!現在就去!這聘書都下了,幾擡子聘禮敲鑼打鼓送進你家可是全村人都看見了,現在想賴賬,是不是太遲了?啊?楊家娘子?”
這到底啥情況?!
睜開眼的楊雯雯聽着外間斷斷續續傳來的爭吵聲,更加懵逼了。
不就是打了個盹麼?怎麼一睜眼一閉眼再睜眼,情況就不對了呢?
張了張嘴,想問個情況。可纔想發聲,喉嚨口卻傳來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忍不住伸手一摸,卻覺更疼了。
上吊自盡?總不會是在說我吧?
念頭從腦海裡一冒出,整個人都打了個激靈。剛剛還有些渙散的眼神慢慢聚焦了起來,開始四下張望。
這一看,一身冷汗都出來了!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周遭的環境怎麼看怎麼都不像現代產物……
不,不,不!
冷靜,冷靜,我要冷靜!
我在儲物間打盹,然後醒來就挪了地方……
眼睛慢慢睜大,整個身子都顫.抖了起來!
妹的!
這不科學啊!總不會被人綁架了吧?!
再低頭一看,更是驚得一下子就彈了起來,豆大的汗珠從腦門一顆顆滲出,睜大的眼裡滿是驚懼!
這不是她的身子!這手小得出奇,像是未成年的孩童之手,自己都成年好幾年了,哪可能來這麼小的一雙手?!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腦海裡一掠而過,“穿越”兩個字就在外間“砰”的一聲巨響中,不偏不倚地砸進了她的腦海。
“你們這羣狗東西,欺人太甚!老孃跟你們拼了!”
“啊!楊家的,莫要亂來,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把刀放下,把刀放下!”
“滾!”
歇斯底里的一聲咆哮後,又傳來幾聲乒乒乓乓的聲音,好似有人撞到了什麼東西,隨即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楊雯雯瞪着眼,死死地看着自己的那雙手,“穿越”二字就像魔咒一般在她耳邊不斷響起。
就這檔口,哪裡還有心思去顧其他?
穿了?真穿了?還是在做夢?
不可能啊!她沒幹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怎麼就穿了?!
少時,外間又傳來女人細碎的哭泣聲,“老爺啊,老爺,您丟下我們去了,您爲這葉家當了一輩子的先生,臨了臨了屍骨未寒卻要拿你的女兒去替嫁……妾身對不住你,橫豎是對不住了,妾身這便去那縣衙撞柱鳴冤!!”
所有的聲音在楊雯雯耳邊一掠而過,只是她現在還沒心情了看顧別人的心情,她還沉浸在可能被穿越的事實中久久不能自拔。
也不知過了多久,“吱嘎”一聲,房門被推開了。
她下意識地轉過頭,卻見一個年約三十左右,穿着藍色粗布裙衫的女子站在門口。那女子瞪大雙眼望着她,驚喜在她眼裡聚集,“小娘,你醒了?太……”
楊雯雯兩眼朝上一翻,華麗麗地再次暈厥了。
妥妥的古人打扮,姐真得穿越了,我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到了掌燈時分。緩緩睜眼,卻見眼前冒出兩顆頭顱,嚇得她“啊”地一聲驚叫,“撲棱”一下就坐了起來。
“小娘,太好了,你終於醒了!嚇死娘了……”
小娘?楊雯雯臉上浮出一絲古怪:聽這口音倒是與自己的家鄉話有些相似,自己老家是浙江寧波的,喊閨女都喊“小娘”。
難不成自己是穿到以前的“家鄉”了?
一瞬間,所有紛雜在腦海裡掠過。許是之前已受到了一次驚嚇,潛意識裡已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實,所以這會兒反而是冷靜了許多。
她看着眼前的女子,雖然燈光如豆,可這會兒離着近看得倒清楚了許多。
這個女人應該還不滿三十吧?看這打扮應是窮苦人家,一般這樣的人都會比較顯老……
又把目光看向了另一個人:那是一個看起來年約十歲所有的孩子。瘦弱得有些不像話,像非洲難民一般。只是那雙眼睛又大又亮,見自己看他,便歡喜地喊了起來,“阿姐,你醒了,太好了。我抓了魚兒,給你吃。”
不知爲何,明明還無法接受穿越事實的她聽了這話卻是心裡有些發堵。
他至多隻有十歲吧?
她想開口說話,可才一發聲,喉嚨卻是火.辣辣得疼。那女子見了,便頗爲體貼地道:“莫說話,好好躺着。你傷了脖子,能撿回一條命都是祖宗保佑了。你阿弟給你抓了魚兒,娘給你熬了魚湯,你喝點便睡下,有什麼事等身體養好了再說。”
楊雯雯沒法說話,再轉念一想,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就開口可能會出紕漏,露了馬腳。現在有傷在身倒少了開口的麻煩,倒也是個不錯的掩護。
這樣一想,便點了點頭,然後靠在牀頭上,就等着吃了。
之前不察覺,被這個女人一說,她才覺得胃裡跟火燒似得,顯是餓極了。
趁着女人忙活的空蕩,她閉着眼,開始整理這事的來龍去脈。
自己打個盹就穿了,貌似還是魂穿,附身這原主貌似還遇上了大麻煩……
結合剛醒來聽到的那些話,頭上冒出了一層細汗來!
好似情況不妙,很不妙啊!
原主就是遭遇了不公平的待遇才上吊自盡得。要以性命相抗爭,這事小不了!
一瞬間,楊雯雯大概地猜出了目前的處境,不由哀嘆了一聲:姐咋這麼倒黴啊!
就在她哀嚎這空當,女人已把魚湯端來,巴掌大的鯽魚被熬了一大碗湯,看着湯水都清了,一點都沒濃稠發白的感覺,這樣聞着都有股濃烈的腥味。
楊雯雯看了一眼,臉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絲嫌惡。
身爲廚師世家出生的她,雖還未將祖輩的手藝學到位,可卻生了一張巧嘴與一個好鼻子。光這麼一聞,便知這鯽魚沒油煎過,連料酒生薑都沒放,腥味十足!
如此糟粕之物豈能入她楊雯雯的口?!
可看着眼前女人與小孩期待的眼神,她蹙了蹙眉,端過魚湯,心裡默唸道:“當喝藥吧,總得活下去……”
這樣想着便慢慢喝了起來。
魚湯腥味濃重且少鹽,當真喝不出什麼好滋味來。可看着女人與小孩因她喝湯的舉動而露出幸福的笑容時,便也不覺這魚湯有多難喝了。
楊雯雯的父母在一場車禍中而去,年幼的她是爺爺奶奶帶大得。爺爺教了她做菜,奶奶教了她做糕點,她家往上數幾代都是以廚藝爲生,甚至有個老祖宗還做過御廚。
本來沒了父母,有疼愛自己的爺爺奶奶,雖然心中有些遺憾,可日子卻也過得溫馨。只是好景不長,自己慢慢長大,爺爺奶奶也在老去,還未等她把老人家的手藝全部學精了,兩位老人家便先後離世了。
這兩年她都孤單單的一人生活,靠着爺爺奶奶留下的積蓄開了一傢俬房菜館。一個女子要在大城市裡孤身打拼是不容易的。好在有手藝傍身,飯館生意倒還不錯,小日子倒也過得紅紅火火。
只是她也沒成想,正當事業穩步上升的時候,自己會因爲疲勞打個盹就被穿越了。
唉!
時也命也!
自己就是個倒黴蛋啊!
好在附身這主的親人看着到不錯,很關心自己的樣子,權當是老天爺對自己的補償吧!
想到這裡,她便咧嘴笑了笑,然後把碗遞給那個小孩,示意他吃。
她在喝湯的時候,這小男孩一直盯着她,還不斷地咽口水,想來平日也沒什麼油水,饞了。
“滿倉,不能吃,這是給阿姐補身得……你想吃,明個兒娘陪你一起去抓魚。”
“哦……”
小男孩被母親一呵斥便立刻縮回手,怯怯地望着楊雯雯。
楊雯雯卻不管這些,伸手把碗放在小男孩的手上,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又擺了擺手,那意思就是說,自己喉嚨口傷着,沒法吃。
女人蹙眉,想了想,便道:“那不吃魚了,娘還熬了些米粥,你吃點便睡。以後可不敢再做傻事了,知道嗎?不然我可對不起你爹。”
她說着便又是長長一聲嘆,搖着頭喃喃道:“我果是不祥之人啊,害了你爹不算,還害了你……”
楊雯雯眼裡泛出了一絲迷糊。
這女子說話怎得有些古怪?
聽着倒不像這身子的親孃,不然哪有親生母親這樣說話得?
帶着一絲迷糊,她又喝了點稀得不能再稀的米粥,然後目送着兩人離後,便倒在了牀上。
腦子裡的諸多想法又冒了起來:古代,會是中國某個歷史時期麼?聽這口音是浙江寧波口音無疑了……看打扮也是漢人的打扮,上衣下裙,還是窄袖,會是明朝麼?
本以爲遭遇大變這夜定是無法安然入睡,可想着沒多久,卻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