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口氣裡似帶着一些不悅,他有些不解,“你不想替我生孩子?”
想到這個可能性,他的臉立刻黑了。
周身的空氣似乎瞬間凝結,“爲什麼?”
她一臉懵,道:“我沒這樣說過。”
“那你怎麼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他不高興了,很不高興,他說要給她跟他的孩子扎一百個燈那不是說說的,他想要個孩子,要她給自己生的,生一堆,自己教武,她教文,可她這態度,明顯是牴觸,不想給自己生孩子,這讓他動怒,有種想掐她的衝動。
“我……”
她有些語塞,她牴觸他開枝散葉的說法,好似她就是個生崽機器一般;而在她的理解裡,孩子是二人愛情的結晶,哪裡能說得這般庸俗?
想了想,便覺自己矯情了。
大概在這年頭,開枝散葉纔是符合主流觀的吧?至於愛情結晶,那是不靠譜之人的想法。
見她說不出話來,心裡的怒火一下就擴散了,“你不願給我生孩子?”
他一字一頓的,好似帶着寒冰,令人驚懼。
“難道你娶我就是爲了生孩子?”
他追問惱怒的態度令她失落,口氣裡也帶上了怒氣,“天下女人多得是,何必尋我?!”
手一下被他抓住了,抓得生疼,“你再說一遍?”
對上他幽冷的目光,她顫了下,可隨即又覺他無理取鬧,氣鼓鼓地道:“再說一遍又怎麼了?我纔不是你生孩子的工具!我父母生下我,那是他們兩情相悅的結果,若是爲了開枝散葉,那隻要一男一女就夠了!”
他愣了愣,抓着她的手忽然鬆了,所有的寒冰如遇春風般,一下消散,嘴角微微揚起,道:“難道你覺得我想別人給我生孩子?”
捏住了她的鼻子,微微用力擰了下,“傻瓜,我想你給我生。”
她瞪大眼睛,這人還真是喜怒無常,話說這麼直白也不害臊。
不過心裡的那點不悅也是消散,知自己是誤會了,便是嬌嗔道:“想得美,誰給你生?不生!”
見她面帶粉紅,便知她心口不一,心裡喜悅,便道:“生三個男孩,三個女孩。”
“爲什麼是三個男孩,三個女孩?”
她好奇了。
“三男三女,三個好字,豈不是很妙?”
強大的理由,姑娘竟無言以對。
“那我不成母豬了?我不要!”
“你敢不要,我打斷你腿!”
那邊天真的孩童還在嬉鬧着,可他們二人卻是在談如此深刻的問題,即使臉皮很厚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瞪了瞪他道:“不跟你說,沒正經!”
他略帶促狹的笑聲在耳邊響起,沙啞的聲音低低沉沉地傳來,“青雲說女人都喜歡男人不正經。”
滿月直接給了個大白眼,“找軍師也找個像樣些的,青雲那二愣子自己都沒媳婦,你還請教他?只會把姑娘給嚇跑了。”
他笑了起來,道:“說得不錯,那就是個麻瓜,傻得很!”
夜色深了,幾個小鬼也玩得脫力了,冷雲將人送到歸林居後便是獨自回去。
走在路上,看着天空明月,想起她那嬌嗔的模樣不由低低笑了。
她願意給自己生孩子……
“月明雲淡露華濃,欹枕愁聽四壁蛩,傷秋宋玉賦西風……”
低沉嗓音的吟唱從小巷裡傳出,那些接孩子回家的大人見着了,嚇得抱起孩子就跑。
梟王爺居然在唱戲,唱得還是崑曲,還在笑,媽媽呀,這一定是自己出現了幻覺,趕快跑!
冷雲笑着,也不在意周圍人,素來特立獨行的冷侯爺眼裡基本是沒人的,此刻更是滿心滿眼的都是小東西嬌嗔的模樣。
“想得美,誰給你生?!”
他勾着脣,低低道:“分明是願意的,煮不爛的鴨子嘴……”
轉眼到了元宵,吃過元宵,看過城隍廟燈會,大體上這個新年就算結束了。
各家店鋪都開了門,員工們也都回來報道了,上班第一件事便是給東家拜年,滿月笑呵呵地接受了晚年祝福,一人給了一百文錢算是開年紅利,今年正式開張了!
開張第一日,生意倒不如往常就好,瘋了一個年的富貴人兒這會兒也吃不下了,也玩累了,都躺在家裡修整呢。
滿月也樂得清閒,正式把楊貞,玉簪介紹給大家,然後便是讓老掌櫃帶楊貞學習。自己呢則是教楊貞復出記賬法和阿拉伯數字的運用。
當然基本運算也是要教的,這個技能不僅楊貞要掌握,店裡每個人都要掌握。
安排好一切後,也快後世十點了,她親自做了幾個菜,分出一部分放食盒裡,照例去給冷雲送飯。
兵丁領着她到了後堂,一羣將領又發出怪叫,羨慕地眼珠子都通紅通紅的,孃的,咱要有個這樣好看又貼心的婆姨多好?
可惜這等事也羨慕不來,那些單身狗們直接都把眼睛閉上了,看一次傷一次,侯爺與夫人的花式虐狗到底何時才結束啊?!
冷雲在一羣將領下屬羨慕嫉妒恨的眼光中將食盒打開,好似有意讓人看見一般,就在大家看得起勁,且口水將要流下來的時候,這位主大手一揮,很是無情地將人都趕走了。
一羣人鬱悶了,他們這才發現他們的侯爺其實是個多悶|騷又惡劣的人。
不帶這樣的,這炫耀得也太明顯了!
您老人家以爲冷着一張臉我們就看不出您在炫耀麼?!
可恨啊!
不理會那羣羨慕嫉妒恨的下屬,冷雲將飯菜都拿了出來,看得心裡發暖,“都是辣的。”
“恩。”
她點點頭,“江南的菜雖精緻可到底不如家鄉味兒好,我見每次做了川菜,你都要多吃碗飯,索性就都做了辣的了。”
她的仔細體貼讓某男受用,故作矜持地點點頭,佯裝自然地道:“有心了。”
面色是平淡的,可眼裡的高興卻是藏不住,嘴角不自覺地揚了揚,道:“只是如此一來,你吃什麼?”
她給他送飯,開始還是早早吃了來,可到了後來,索性兩人一起吃了。
見他也關心自己,心裡甜蜜極了,道:“我能吃辣的。”
他一臉信你有鬼的表情,“第一次在你家吃放,你辣得眼淚都出來了。”
想起那件糗事,她臉便紅了,小聲道:“那是辣椒放多了,這個剛剛好。”
說着便是一瞪眼道:“你還吃不吃?”
見她又耍賴使小性子知自己是又踩到她痛腳了,伸手揉了揉她腦袋,將她拉了過來,抱起擱到了自己腿上,按住她道:“別動,過一個年我都沒抱過你。”
她紅了臉,的確,年上他們沒什麼獨處的機會,拉個手都得小心得很,生怕人看見,莫說是他,就是自己也覺得有些懷念他身上的薄荷味了。
聞着熟悉的味道,她的心跳不由加速,還未做什麼,臉卻紅得好似滴血,好似已預知了將要發生的事,既期待又害羞。
他略帶涼薄的脣印在了她的額頭,又順勢而下,一路滑過她的眉毛,眼睛,鼻子,臉頰,最後停在了脣上,帶着細微的摩挲,有些癢癢的,她不自覺地推搡着他的胸口,可那手卻是無力,人也軟軟的,有些呼吸不過來的樣子,心跳快得好似就要從嘴裡蹦出來一樣,不自覺地就是閉上了眼。
看出她對自己的期待他心情格外明亮,帶着一股難以言說的愉悅將她的柔|軟包裹,細細地品味着獨屬於她的甜美,一遍又一遍,直到她捶打自己胸口,快要窒息的時候才戀戀不捨地將她放開。
看着她紅紅的小臉,略帶明豔的眸,他忽然覺得此刻的她好嬌媚。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的確覺得她是長大些了,好似臉上的稚氣比年前少了些。
這樣的她更誘|人了。
果斷地將她噙住,細細逗弄,聽着她的嬌喘,心裡的愉悅成倍放大,多日的相思之苦好似要在這一瞬都傳達給她一般,漸漸所有的心思化爲火|熱朝着一處聚集,似要炸裂,抱着她的手情不自禁起來,她好似在自己手裡成了一汪水,軟軟乎乎,柔柔順順的,可任意揉搓成自己想要的樣子,最後和自己融爲一體。
她驚慌掙扎,嘴裡發出嗚嗚聲,眼裡噙上了淚水,他好似一下就變成了野獸,冷酷而無情地撕咬着自己,要將自己的血肉一塊塊啃咬下來,這還不夠,屬於他的那片涼薄似要將自己的魂兒都吸走,胸口悶悶的疼,靈魂都灼燒了起來,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感應覺盪漾在周身,讓她難受極了,好似有什麼東西要掙脫出來般,陌生的反應讓她恐懼。
“暮,暮時,不,不要,難受,難受……”
他停了下來,看着她霧氣濛濛的眼,因自己而燃起的渴望,他癡迷了。
好動人……
撕了她!
一個聲音不可抑止地在心裡響起!
她是你的女人,有什麼不可以?!
撕了她,將她毀滅,她就徹底是你的了!
素來冷清的瞳仁一下變得熾烈,她害怕地將臉埋進他胸口,無助地攀着他的衣襟,她不敢看他,她覺得此刻的他很可怕,瞳孔周圍好似蒙上了一層紅色,散發着嗜血詭異的殘忍,讓她驚懼。
他抱着她,呼吸急|促,魔鬼一般的召喚在他腦裡響個不停,直到感受到她不住的顫|抖,神思才略略清明。平復了呼吸,將她放下,低低道:“吃飯吧……”
她迷瞪着,還未從剛剛的激烈中回過神來,可心底卻是生出了一點失落。
一會兒後,她被自己這個微妙的心情嚇到了。
她在期待什麼?
她難道在期待……
猛地搖頭,開什麼玩笑?自己這真是做了太久老姑婆了?成色女了?
她被自己窘到了。
看她獨自坐那兒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他不由好奇,“怎麼了?”
她忽然發怒了,“還問我怎麼了?都是你!我變得好奇怪了!混蛋!”
說着竟是一下站起便是要走。
冷雲一臉莫名,下意識地拉住她,道:“生氣了?”
“你說呢?!”
她火冒冒的,對,這傢伙是個悶|騷,他傳染給自己了,混蛋,都他害的,害自己好奇怪!居然想他剛剛繼續,天,她怎麼變這麼瑟情了?
雖說男女相愛,水到渠成促成敦倫之禮是跟正常的事,可,可她怎麼就是覺得哪裡怪怪的呢?
怎麼總覺得自己這樣會給他看輕?
戀愛中的女人不要惹,基本上與更年期的婦女也沒什麼差別,莫說是外人搞不懂,就是本人也搞不懂自己。
她們患得患失,她們變得矯情,她們忽然愛作了……
冷雲還是莫名,思忖了下,道:“剛剛我失控了,嚇到你了?”
“你……”
她瞪着眼,覺得眼前的傢伙可惡極了。
居然還說出來了!
一想到自己沉迷外加期待,她就覺得自己完了,少女的那顆脆弱小心靈一下就垮了,哭喪着臉道:“你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很隨便,還很低廉……”
說着便是吸吸鼻子,眼紅了。
他呆愣在那兒了。
足足呆了好一會兒,忽然有些不厚道地想:這可憐兮兮的迷糊樣也挺好看的……
手上一用力,將她拉了回來,一把抱起,在她腦袋上輕拍了下,“就爲這個生氣?”
她嘟嘴不說話。
遇見冷雲她就不要正常,而且越來越不正常,她也不知怎麼回事,好似中邪了,只要在他跟前,她就忍不住地想裝腔作勢,忍不住的敏|感,忍不住的矯情,甚至是無理取鬧,覺得當一個不諳世事的無禮刁蠻姑娘纔是最好的。
女人因男人的寵愛變得勇敢而無所顧忌,滿月雖看過些心理書籍,可顯然她沒在男女戀愛的心理上下過功夫,她對自己莫名失控的反應懊惱。
當你把一個人當依靠,當你愛上時,你就不再是你了,男人女人都會變得幼稚,歇斯底里又神經兮兮。
他在她嘟起的脣上輕輕印了下,低低道:“小傻瓜,你不隨便,是我隨便……”
她的眼睛圓了,剛還因生氣而緊抿的小|嘴忽然抿得更緊了,努力繃着,可終是繃不住了,“噗”的一聲就笑了出來,粉拳在他胸口猛打了起來,“討厭,討厭,油嘴滑舌,討厭死了!”
愛死了她這嬌嗔嗔的模樣,他覺得自己心裡又升起了一團火來,抓住她那雙作亂的小手,低低道:“再不老實,我又要隨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