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養尊處優的小姐們頂不住顧繪這樣的棋風棋路,輸得一敗塗地,偏偏擅長弓馬騎射的韋家姐妹不擅長棋牌遊戲,完全幫不上忙,就坐在旁邊看着其他會下棋的姑娘們被顧繪殺了一路。
衆女更爲興奮,熱烈討論下次帶高手來再跟顧繪對弈幾局,看看她的棋藝到底是什麼水平。
白蔻也是大開眼界,她只是知道蓉嬸從小教女兒下棋,希望她能有一天不再是這懵懂模樣,卻不知道水平這麼厲害。
不過這樣也好,日後顧繪出門的機會更多,她又不是天生癡呆,只是從小受到虐待,影響身體發育,要想心智恢復,只能慢慢來,經常出門與人打交道對她有好處。
貴女們發現了顧繪這個意外之喜的寶貝,又見最熱的時辰已經過去,就坐不住了,紛紛回家,把這事宣揚出去,定下日子再邀顧繪。
白蔻與顧繪送了客,將剩下的收拾掃尾的事交待給丫頭們,她又去前面店堂看了看,見世子正在招呼客人,就返回後宅,帶着水貞,三個人先行回府。
蓉嬸聽白蔻說了顧繪今天的表現,再次驚喜得淚水漣漣。
“從小,繪兒就被人說她是個傻的,我不服氣,我知道她不是,我就教她下棋,鍛鍊她的腦力,想證明她不傻,沒想到竟然在今日發揮了作用。”
“繪小姐一點也不傻,她只是從小受到虐待,腦力跟不上身體的成長罷了,如今調養得當,自然就發揮出了本事,她今日大展了一番棋藝,那些貴女們還約着下次再帶高手與她比試呢。”
“都是你的主意,是你大膽地讓她出去接觸外人,這才幾個月的工夫,她就不一樣了,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繪小姐只是不說話,其實她內心裡什麼都明白,棋風凌厲果斷毫不拖泥帶水,她對真實世界是有感知的。”
“當真?!”
“從棋風就能看出繪小姐的性格,若她是個對外界無知無感的人,她這性格又是怎樣養成的?嬸子,你說是不是?”
“是的是的,一定是這樣,她是聰明孩子,她會完全康復的。”
蓉嬸想到女兒日後真有可能完全康復,就止不住的淚流,“若我的繪兒真能完全康復,等我百年,也就不必擔心她了。”
“蓉嬸,爲了能看到繪小姐康復如初的模樣,您可要好好活着,活得久才什麼都看得到。”
蓉嬸突然就被白蔻這句話給逗笑了,心頭感到了幾絲安慰,拿起手帕擦了擦眼睛。
“是啊,活得久才什麼都看得到,我還想看着繪兒穿上嫁衣,我還想抱抱外孫子呢,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嬸子,繪小姐今天累了一天了,您陪她好好歇歇,我先回去了,世子大概也快回來了。”
“哎呀,光顧着自己激動,忘了你根本不得閒,你快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了。”
蓉嬸起身親送白蔻出門,站在二樓走廊上看着白蔻慢慢地走出院子。
回到鐘鳴院後,白蔻在自己屋裡換了衣裳,喝了茶點休息了片刻,就聽丫頭們來報少爺回府,她才起身去前面臥室,在外間等着世子更衣出來。
顧昀收拾妥當,神清氣爽地出來,一臉喜色地向白蔻招手,兩人隔着榻幾,在羅漢榻上左右分坐。
屋裡侍候的丫頭們立刻識趣地退了下去,對於白蔻居然能與少爺平起平坐,內心裡一點也不覺得哪裡異常,這本來就是大管事纔有的特權。
“開張第一天,生意怎麼樣?”白蔻笑眯眯地執起茶壺給世子倒茶。
“嗯,非常不錯,除了店裡零售的,還有不少大單子,畢掌櫃會整理好,再分送到兩處作坊各自發貨。”
“各家小姐們訂購的單子呢?發貨了麼?”
“發了,下午就發了,幸好都是在上坊的範圍裡,路途近,我回來的時候,那些大車都送貨回來了。”
“希望她們還滿意。”
“她們買東西的時候出手挺大方的,不喜歡哪裡會買那麼多。”
“那是因爲您這美男計使得好,以後記得要經常使用,這麼好看的一張臉,不用就浪費了。”
顧昀摸摸自己的臉,喜上眉梢,嘴角忍不住地上翹。
“你覺得我好看?”
“您對自己的長相沒有信心?”
“怎麼可能呢!”
“趁現在有張好臉,趕緊多拉一些生意,免得日後長歪了,臉就不值錢了。”
“你能說點好聽的麼?”
“明年有新的花錢計劃,務必今年要多賺些錢才行,您就不要矜持扭捏了,充分利用您的本錢吧。”
“現在才四月份,明年的生意就有計劃了?”
“有些事就得早做打算。”白蔻的目光瞟向房門,不與世子對視。
顧昀猛地將手中茶杯往榻几上一撴,喜色退去,眉頭皺起。
“你依舊想在下坊買地建作坊?”
“建工場。”
“想親自過去主持?”
“工場開工初期,肯定要常往那邊跑。”
“你就準備一心做生意,不管我了?”
“新工場生產的東西涉及有毒原料,本就不能建在人口稠密地區,只有下坊還有大片空地,而且地價便宜,一畝地也就幾兩銀子,您算算這能節省多少錢,所以沒有別的選擇。”
“狡辯!除了你就沒有別人了?”
“老實說還真沒有可用的人手,學徒培養計劃都要等下坊的工場建起來才能實行,十來歲的孩子收進來,等到能夠獨當一面也差不多二十歲了,他們就是工場的後備人才。”
“不行不行不行!天水坊距離下坊那一帶路途遙遠,那你豈不每日都要早出晚歸?絕對不行!沒得商量!”
“不想做生意賺大錢了?”
“你可以去圈地,多多的圈地,鮮不垢和琉璃作坊都正好是兩家人,各派一家人過去主持就是了,你隔幾天去看看,用不着天天來回跑,要是讓你跑習慣了,你肯定要提出在下坊置宅子外宿!我纔沒那麼笨!”
“您真是天下最英明神武的世子爺。”
“你!”顧昀抖着手指指着白蔻的鼻尖,“你就誠心氣死我吧!”
“不過是開幾個新工場罷了,怎麼就上升到要氣死您的地步了呢?這太誅心了,世子,爺!”
白蔻輕輕按下世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