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萬多年,辛苦他了。
陽光灑在兩人相擁的身上,白晃晃的大理石地面映出一個交疊的黑影。在他們背對着的地方,伏炎脊背挺直,立於樹下,風過,掀起他散落於肩頭的銀髮。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着,不悲不喜地看着他們。
黑團控制好情緒後,反手把她用力地抱住,怕她像斷了線的風箏,一鬆手就飛了。
“我真的好怕,我怕再也找不到你了,我不曉得要怎麼辦?”說着,他聲音再次哽咽。
只要一想到過去的兩萬多年,他每天都孤零零地坐在山頭等她,找她,然而尋遍三界都找不到她。那樣的日子真是難熬,茫茫世界,曾經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夥伴,突然間就不見了。
“不會的,糰子,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嗯,你說話要算話,不能再消失,不能再離開。如果你想成親,我不反對,只要他對你好,我就答應。我可以永遠都不變成人,就做一個寵物跟在你身邊。”
麥小豆壓抑了許久,終於控制不住情緒,眼淚狂飆而出。她抱着黑團,哭得天昏地暗,風雲變色。
常言道:平日無病,一病不起。
由此可證,哭也是這個理。平日裡不管發生多大的事,麥小豆總是一副嬉皮笑臉的德行,很少會哭,頂多哽咽幾下,更別提大哭。
然而這次,大抵是壓抑得太久了,一爆發便不可收拾,哭得剎都剎不住,搞得黑團束手無策。其他人紛紛趕了過來,乍一見到麥小豆嚎啕大哭的場面,個個驚得呆住了,不知情的還以爲她死了爹孃。
而站在一旁的伏炎,很是淡定地走了過去,將她從地上抱起來。然後一巴掌拍在她後腦勺,將她打暈了過去,又很淡定地掃了衆人一眼,抱着她翩然離去。
於是衆人心聲:呀!還可以這樣?
翌日,當麥小豆醒來時,只覺後腦勺有些疼,像是被打了似的。她揉了揉眉心,以手撐牀,坐了起來。
一轉頭便看到坐在她房內品茶的伏炎,貌似心情不錯。
“你在我房裡幹嘛?”
伏炎不慌不忙地放下茶盞,擡眸看了她眼,悠然地回道:“等你。”
“你可以出去等,姑娘家的閨房,你一個大老爺們,大清早就坐我屋裡不合適。”
說完後,麥小豆便矇住被子背過身去。本以爲他又會毒舌的反擊回來,結果……
“對不起。”
麥小豆身體一僵,只聽背後傳來不輕不重,不急不慢的腳步聲。然後便感受到牀鋪往下一沉,她雙手死死地揪着被子,手心都冒出了汗。
伏炎隔着緞面被子揉了揉她的頭,輕聲道:“小白,對不起。”
麥小豆喉嚨一哽,眼睛澀澀的,淚水順着眼角滴到了枕頭上。她沒敢出聲,緊咬着嘴脣,憋住情緒。
“我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麥小豆還是沒出聲,淚水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心。
被子外面猶如烈酒般濃醇的聲音,像是來自遠古,明明就在耳畔,卻似隔了千萬年。
“當初我不知道你真會那麼做,我以爲……”
“你以爲什麼!”他話還沒說完,麥小豆豁的下掀開被子,頭髮凌亂地粘在臉上,她深吸了口氣,又重重地吐出,“你以爲我是鬧着玩?還是覺得我的愛太廉價,不值得你珍惜?從始至終,我就沒入過你的眼,我做的一切,你從未放在心上。別叫我小白,也別說對不起,我輾轉紅塵兩萬多年,不是爲了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