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有點兒太激動了吧!
阿姜正思索着該不該作答,耳邊便響起元羲低沉的嗓音,“琇瑩。”
薛琇瑩好似纔看到元羲一般,她的神情終於自然,只見她彎脣輕笑,微微福了福身子,開口喚道:“表哥。”
“表哥今日真是好興致,琇瑩可是難得在宮外偶遇表哥。”
阿姜暗自輕哼,原來是認識的,還是表哥表妹的關係……她不理會元羲看過來的視線,自顧自地看着湖面上精緻的河燈。
“這位可是表嫂?”
“嗯。”
薛琇瑩聞言細細打量阿姜,此女最令她熟悉之處便是眼睛,朦朧迷離的桃花眸最是勾人,而觀其眼底一派無邪純澈,賭氣不看錶哥的模樣更是嬌憨可愛至極,她擁有着不容忽視的美貌。
兩人開始閒扯,薛琇瑩的眼神也收了回去不再看阿姜。
阿姜隱約知道了此女的身份,不就是那位傳說中薛相的千金,皇后的侄女麼?
據說她原本可是內定的太子妃……
“一點意思也沒有,我想回去了。”阿姜趁他們說話間隙,輕聲說道。薛琇瑩暗歎:好個膽大的太子妃,竟敢如此與表哥說話,不過就此看來表哥確實寵她,呵,恃寵生嬌。
元羲卻異常爽快的說道:“好。”末了,又添了一句問薛琇瑩,“琇瑩可要與我們一同回去?”
阿姜沒忍住朝他飛過去一記眼刀,這人是什麼意思?
薛琇瑩淡然的眸子掃視過阿姜的神情,欣然應允,“多謝表哥。”
阿姜見他主意已定也懶得說什麼,先行轉身離去,錯過了一道若有所思的眼神。
以往元羲與阿姜獨處時便是一副詭異至極的畫面,而今晚又添了個薛琇瑩,三人相處堪比修羅場。
偏偏那薛琇瑩不知吃錯了何藥,似乎對阿姜十分感興趣。阿姜無意間對上她的視線莫名倍覺心煩。
好在丞相府很快就到了,薛琇瑩端莊有禮的向他二人告辭,“琇瑩多謝表哥表嫂相送。”
東宮,紫宸殿。
這裡對阿姜來說就是一個案發現場,阿姜進殿時絞着衣袖略顯躊躇。元羲對此不滿意,“怎麼?呆慣了地牢,不太想住在紫宸殿?”你真是位善解人意的妙人兒!阿姜動動嘴脣,卻沒敢將這句話說出聲。
阿姜衝他無辜的眨了眨眼,低頭不語隨他進殿。不知爲何在宮外她敢和他嗆聲,一回宮總覺得一股無形的壓抑彷彿暗處蟄伏着不知名的怪物,隨時跳出來給予她致命一擊。
元羲微勾嘴角,心想着來日方長。
賬,要慢慢算。
餘光瞥見她紅腫不堪的十指,心下微動,反應回來時已拉過她坐下,吩咐錦星打水。
“殿下……”
“何事?”
“我原本以爲殿下是冷血之人,可照今日來看,卻是我之前想錯了。”
元羲也有溫柔體貼的一面啊,只可惜不是對她。
“你想說什麼?”元羲越聽越不對勁。
“殿下原來也是個熱心腸。”
他擡眼看她,感覺到話裡帶酸,卻不明所以,那便當作她是在誇他好了!
“你才知道?”
“哼!”阿姜這下氣不順了,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我還沒說什麼,你倒鬧起來了?”
他面上緊繃,眸光銳利,動作卻十分輕柔,爲她清洗着傷處。阿姜不做聲的打量着他,心想這人翻臉比翻書還快。爲她上好藥,元羲便起身離去。阿姜盯着他的背影,目光炯炯似乎想在他背後灼燒出兩個洞一般。
書房,捲雲一進門便看見自家太子殿下執卷做深思狀,忍不住清咳幾聲,成功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殿下,該不是真看上那小丫頭片子了吧?”
元羲目光如冰,言語利落,糾正道:“是太子妃。”
捲雲一時間感覺有幾分站不穩,“是真的?”
“你反應過激了。”元羲不正面回答。捲雲很是痛苦,“那丫頭有什麼好?殿下,你莫非忘了從前她是如何不知好歹的侮辱殿下嗎?”
“那些事都過去了,她不過是小孩心性罷了。”元羲眸色深沉,面上波瀾不驚。
“別瞎猜,那丫頭,我自有用處。”殿下終於表態。
捲雲笑道:“屬下哪敢瞎猜?只是好奇殿下爲何突然憐香惜玉起來,這鐵樹突然開了花,母豬怎麼就突然上了樹……”話音還未落完,一腳乾脆爽快的將他踹出書房,整個人呈“大”字俯臥,引得一旁內侍偷笑不已。
元羲慢悠悠的補充,“既然知道她不簡單,何故在街上被她逃脫?”弄丟了人還敢來他眼前晃悠?
捲雲剛想要狡辯,只聽得太子殿下說道:“來人,捲雲辦事不利,拉下去杖責五十,以儆效尤。”捲雲真是苦不堪言,早知如此何苦來招惹這位。
“屬下對殿下忠心耿耿……”捲雲聲嘶力竭的嚷着,賣力表演出一副“忠臣慘遭冤枉”的模樣,卻被元羲冷冷打斷,“聒噪!”
左右見狀立即捂了捲雲的嘴。
東宮,紫宸殿。
阿姜收回手,疑惑的問道: “傀儡蠱?”
百里鶴面色凝重的說:“沒錯,老朽回去翻查過醫書,已經確認是傀儡蠱。此蠱於月圓之夜發作,中蠱之人發作之時猶如萬蟲噬心,滿腦子充滿殺人的念頭。”
“原來如此。”阿姜說着替百里鶴倒了杯茶,“百里爺爺請用茶。”
百里鶴礙於元羲也在場,十分客套道:“多謝太子妃。”
“爺爺……”阿姜不滿意這稱呼,半似埋怨半似撒嬌的喊了聲。
“前輩,這蠱該如何解?”元羲打斷阿姜的話,若是不解的話,她豈不是每月都會發作一通?
“這……老朽目前還沒找出解除之法……容殿下再寬限幾日。”
“有勞前輩。”這話乍一聽很是傲慢,可元羲說完便起身朝着百里鶴行了一禮,這一舉動差點驚掉阿姜的下巴。
沒想到這傢伙還蠻謙遜。
“前輩可知這蠱是如何進入她的身體?”
“傷口。這蠱極小,而且嗜血,通常是經過傷口進入人體。”
元羲扭頭問阿姜,“你何時受過傷?”
阿姜一口茶嗆在喉間好不容易給壓了下去,“我受過的傷多了!”
他不知道嗎?
她這輩子受過最重的傷便是差點冤死在棍
杖之下。
元羲看她怨氣深重的神情,立即轉開臉一副不願再詳談的模樣,百里鶴又說了些這幾日的禁忌,便出聲告辭。
“若無他事,老朽便告退了。”
“田七替本王送送前輩。”
田七樂呵呵的湊到跟前,“奴才領命。”
“太子妃保重身體。”
百里鶴離開之前頗爲擔憂的看了眼阿姜纏着紗布的手指,阿姜眸中閃過了然之色,恬靜一笑,“嗯,我會的。”
阿姜看着百里鶴離去的背影,心裡明明掛念百里南星卻不敢問出口。
她暗自嘆了口氣,一轉身便撞入元羲若有所思的視線, “我想搬去浮香閣。”
她突然提出這個請求,元羲聞言微皺了皺眉頭,“爲何?”
阿姜急忙解釋,“我這不是怕誤傷你嘛……”
“憑你?”元羲輕蔑的看了她一眼,“你以爲還有上次那樣的機會?”
阿姜明白他對自己的輕蔑,於是氣惱的問他,“你到底同不同意我搬去浮香閣?”
元羲果斷拒絕她,“不行!”
“不行就算了。”阿姜說着便擡腳朝殿外走,頗有些賭氣的樣子。
“去哪兒?”低沉的嗓音又在耳邊響起。
“我想出去散散心都不行嗎?”
阿姜聞言回眸頗爲無辜的朝他眨了眨眼。
元羲走到她身旁,態度突然變得強硬,“不行!”
阿姜小聲嘟囔了一句,“你欺負人……”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阿姜很是窩囊的朝後退了幾步,“你聽錯了,我沒說話。”
“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元羲嘴角輕勾起一抹詭譎的笑意,“你確實該換個地方住。”
阿姜來了興致,“換哪兒?”
“素月,替太子妃收拾一下,即日起太子妃便搬去北閣。”
元羲不直接回答阿姜,只開口吩咐素月爲阿姜收拾細軟。北閣常年荒廢,它歷來便是東宮便是關押犯罪姬妾之地。只是元羲以往未曾娶妻納妾,阿姜倒成了這一輩北閣的頭一個客人。
元羲思量着刺殺他的幕後之人得了他逼供阿姜的消息便派人匆忙劫獄,這幕後之人似乎是很在意阿姜的生死。可惜,他的人抓到那劫獄的黑衣人時,他已成了一具屍體。顯然幕後之人是認識阿姜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再試上一試。
素月聞言很是同情的看了眼阿姜,阿姜卻不明所以,只顧着自己高興。
阿姜喃喃道:“北閣?”
“這下你可滿意?”阿姜看着元羲不知該如何形容他的神情,她心底隱約發毛,卻刻意壓抑不去深思。
她乖巧的點頭, “嗯。”
半個時辰後,阿姜氣喘吁吁的望着面前結着蜘蛛網的牌匾,有些崩潰的問素月,“這……這就是北閣?”
“回娘娘,此處正是北閣。”素月也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有氣無力的回答到。
“怪不得元羲突然同意我搬出紫宸殿,這個陰人!”反正元羲不在此處,阿姜開始百無禁忌的罵他。
“娘娘,小聲一點,隔牆有耳。”素月左右張望了一下,小聲勸導阿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