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夙然思前想後,畫了一幅畫,馬不停蹄的命人給君清瑤送去。
當君清瑤握住那張畫卷之時,心裡微微納悶。
“夙然又在搞什麼?”
她緩慢的攤開畫卷,“畫的是我?”
只見畫中的她站在滿牆的爬牆虎之下,白衣金帶,一臉純真。而牆頭隱約有個男子的身影,似乎正在翻越這高牆。
君清瑤望着畫納悶道:“莫非如今流行這種意味不明的畫?這畫的啥?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
夜幕很快降臨,而一向早歸的元燚卻遲遲未曾歸來。
君清瑤只當他公務繁忙,再者他倆也是做戲。故而她未曾等候,早早便鑽進了被窩。
夜風襲過,吹散了雲朵。雲朵之後的玉魄,散發着獨有的清輝灑向凡塵。
君清瑤不自在的翻了身,素手按上胸膛,呼吸變得急促。
這種感覺好生熟悉!
君清瑤坐起身子,環顧四周。最終,目光停留在菱花鏡前。
她起身,朝着鏡子走去。
月的光輝從窗紗透入,整個內室好似被鍍了一層清冷的霜。
一步、兩步,她輕移蓮步。
她端坐在菱花鏡前,望着鏡中的嬌顏,淺淺勾起嘴角。
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刻,不知是何處傳來悠揚笛聲。
是了!
從前那個晚上也隱隱約約有笛聲傳來。
“又想來這一招?”君清瑤細細一想,明白了箇中緣由。她身上的傀儡蠱根本沒有完全解除。
她挽起左邊的衣袖,果然看見左手腕處有異樣。
似有異物在皮肉之下游走!
她努力地和笛聲相抵抗,以防被笛聲控制。
很快,她額角便冷汗涔涔。
腦內不受控的冒出自殺的念頭……
君清瑤拉開抽屜,一陣手忙腳亂之後,終於摸到了匕首。
她拔出匕首,匕首的冷光印在她眼內,標誌性的桃花眸微微一緊縮。
蠱,還在她左手腕遊走。
她一狠心,拿着匕首在左手腕一劃。皮肉被劃開,鮮血直流,那蠱不知躲去了何處。
左手腕的疼痛令她整個人清醒不少!
原來她還是沒能抵抗笛聲……蠱又怎麼能被她看見呢?
給她下蠱的人真是狠極了!
“王妃,不好了!殿下被陛下押入天牢了!”婢女着急得在門外稟報。
而君清瑤流血過多,已然發不出聲。
她絕望的伸出手,終究還是昏了過去。
婢女在門外等候了片刻,因爲有了上次王妃被刺殺的教訓,她急忙破門而入。只見自家王妃倒在血泊之中,她焦急的扶起君清瑤,嘴裡喊道:“快來人!王妃受傷了!”
王府頓時忙作一團,總管查看了室內並未發現打鬥的痕跡,故而猜測,“莫非王妃是自殺?”
“王妃爲何自殺?”有僕人不解。
君清璇一走進寧王府便聽下人談論此事,她目光一橫,“爲何?這可要問你家王爺了!”
總管客氣的施了一禮,“君將軍。”
卻是先禮後兵,“君將軍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貴幹?”
君清璇冷哼,“你家王爺做出這等下作之事,這寧王府家妹是萬萬呆不得了!”
“將軍要帶王
妃離開?”
“哦?不行?”
“這……”
“起開!誰若敢阻攔,本將軍活剮了他!”
此事本就是寧王理虧,而此刻寧王被押入天牢,王府衆人如今失了主心骨,被君清璇唬得一愣一愣,哪還敢說個“不”字?
他們只能眼睜睜看着君家的人帶走他們的王妃。
皇宮,內院。
元羲與蘭昭儀對飲,田七斂聲屏息地走到他身旁稟報,“陛下,聽聞寧王妃受傷,此刻君將軍已將她接回了君府。”
“寧王妃因何受傷?”蘭昭儀聽了只是好奇君清瑤受傷的原因。
而元羲卻沉不住氣,語氣有幾分着急的問道:“發生了何事?傷得可重?”
田七小心翼翼的說着原因,一邊說一邊觀察元羲的神色,“據說是惱了寧王,一時想不開自盡。”
果然,元羲聽後面色鐵青,一手握拳砸向桌面。
“她對他倒是情深義重。”
蘭昭儀從未見過這樣的元羲,自她到他身邊,他從未動過真怒。
於是,她沖田七使了個眼色。
田七抹着額角,這算什麼?凡是碰上那位主子的事兒,這位都是如此!
蘭昭儀顯然沒明白田七如此豐富的內心活動,依舊一臉茫然。
“派幾個御醫前去診治。”元羲低着頭,悶聲吩咐着。
“是。”
御醫得了御令急忙奔向君府,到了君府只見寧王妃除了失血過多以外,並無大礙。
但那手腕上的劃痕,一看便知是寧王妃自個兒所劃。故而,御醫回到宮中如實回稟了元羲。而元羲努力抑制他想要即刻去往君府“掐死”那貨的心思,一夜輾轉未眠。
第二日上朝之時,臉色也格外的陰沉。
衆大臣或多或少聽說了寧王昨晚的荒唐事,皆不敢觸元羲的黴頭。
***
君府,君清瑤悠悠轉醒,手腕上的疼痛提醒着她昨晚發生的事。
她三下五除二翻起身子,只見君清璇如雕塑一般站立在她窗前。
“姐姐,怎麼在這裡?”
說着,君清瑤打量了一下,“我怎麼回來了?”
君清璇不回答,只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着她。
看得君清瑤頭皮發麻,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從前不顧性命得爲了元羲,如今爲了元燚尋死覓活,你真是對那元家兄弟癡情不改啊!”君清璇冷笑。
“你在說什麼?尋死覓活?”
君清瑤下意識重複了一遍她的話,激動地解釋道:“我纔不是爲了元燚!”
“那你爲何自殺?可知孃親得知此事有多傷心?”
這下君清瑤終於明白何爲“有口難辯”,“我真的沒有!”
君清瑤突然回想起昨日昏倒之前,婢女說元燚被押入天牢一事。她開口說道:“昨夜我蠱毒發作,還不併知曉元燚到底發生了何事。”
“什麼?蠱毒?”這下換君清璇震驚。
“從前在宮裡被人下的。”提起這個君清瑤眸內滿是鬱結之色,看起來頗爲惆悵,似乎這個話題十分沉重!
“何人所爲?”
“估計是皇……太后。”
君清璇咒罵道:“那個毒婦!”
瞭解事情經過後,君清璇總算不用那種批判的眼光看着君清瑤,反而噓寒問暖起來,甚至頗爲
耐心的向她說明元燚一事。
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
昨夜她在府內受蠱毒所害,元燚在外頭也沒閒着。
先是與薛琇瑩私會,緊接着爲了薛琇瑩與南陽世子大打出手,最後竟失手將那世子打了個半死。南陽王知曉後,自然不依,深夜求見元羲。
元羲得知此事,二話不說派人將元燚押入了天牢。
君清瑤聽得目瞪口呆,“元燚這麼能作?”
“我勸你最好不要對他抱任何幻想。”
君清瑤說道:“我要見他。”
“事情還未解決,陛下說任何人不得私自去見他。”君清璇一盆冷水兜頭而下。
君清瑤癟了癟嘴,想到一個辦法,“我偷偷去。”
卻被君清璇毫不留情的懟回去,“還是好好養你的傷吧!”
君清瑤修養幾日之後,身心都放鬆了不少。然而,榮慶大長公主帶回來一個消息,卻讓她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又激起千層浪。
“什麼?賜婚?還是入贅?”君清瑤一激動就控制不好音量。
榮慶大長公主在之前便被這個消息轟炸了一遍,所以此刻的表現則淡定了許多,“婚事還有些倉促,許是下個月便要舉辦婚禮。”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君清瑤聽了二話沒說,一拍桌子便去找了其中一個當事人。全然不顧身後母親的阻攔。
“瑤姐姐,你怎麼來了?”
元朗悠閒的看着擋住他道路的君清瑤,嘴角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貌似恭敬客套得還像以前一般,喚她瑤姐姐。
君清瑤聽了努力地平復了一下,“不敢當殿下這聲姐姐呢,你可是快要成我姐夫的人!”
這聲姐夫,君清瑤喊得咬牙切齒。元朗卻聽得頗爲受用。
他忍不住一笑,“是這個理。”
不要臉!
君清瑤暗罵了一句,目光灼灼的鎖住元朗的臉,質問他,“你爲何要求娶我姐姐?”
說完不待他回答,君清瑤又換了一個問法,“哦,不對。我該問你爲何入贅我君家纔是!”
君清瑤特意想令對方難堪,誰知元朗聽了非但不生氣,反而一臉喜氣彷彿完成了一生的夙願。
君清瑤明白多說無益,轉身離開。
忽然間腳步一轉,朝着天牢的方向而去。
還不知道元燚怎麼樣了!
天牢看守森嚴,君清瑤小心翼翼的靠近。誰知剛踏出一步,便被人攔住。
來者恭敬的行禮,“拜見寧王妃。”
君清瑤略微尷尬地笑道:“我……”
“寧王妃若想探視寧王殿下,直接進去便可。”來者非常上道,聽得君清璇目瞪口呆。
看來有人早就知道她要來了!
有人引路,進入天牢倒也方便許多。
她隨着獄卒走過一間間牢房,終了獄卒在路的盡頭止住腳步。
“寧王殿下,便是這間了。”
獄卒沒有開鎖,君清瑤就隔着牢門呼喊元燚,“喂!”
元燚早就聽見聲響,但他沒有回頭。不是他覺得對不住她,只是他如今的“俊容”實在有損他的形象。
“都不敢回頭看我了?你那晚倒是出盡了風頭,如今怎麼低調起來?”
元燚嘆了一口氣,“愛妃,還是趁早回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