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宮的葉知秋走入城主府之後,街道的盡頭再次出現了一隊身着黑袍的馬隊。爲首的一人騎着高頭大馬,臉色凝重。
正是在慕容王朝鎩羽而歸的無憂殿供奉,靈淵。
他被慕容王朝的人從鱷魚潭送出後不敢再次孤身進入,只好帶着神志不清的黑巖趕到了明月國境內的一處分殿。
把事情經過寫成書信飛鴿傳書給總殿主之後,便在分殿之中修養起來。
前日忽然接到總殿主傳書,讓自己來到康城參加宮鉞組織的武林大會。說是見機行事。
“可是咱根本就沒收到請柬啊!這麼去也太沒有顏面了吧?”腹誹歸腹誹,靈淵卻不敢不去。只好帶了一份禮物,就想借着拜訪之名前來,裝作不知道這裡要開什麼武林大會。趕到這只是適逢其會罷了。
靈淵從慕容王朝回來後就給黑巖找了好多名醫,但是所有名醫都對他這個症狀束手無策。看着每日裡只知道玩耍做樂的黑巖,靈淵竟是生出幾分羨慕,如此便不用在拼死拼活爲了名利爭鬥了。
當他準備要來康城的時候,黑巖卻死纏活纏的要跟着他一道來,靈淵無奈,只好帶着他一起來到了康城。
遠遠的他便看到宮鉞府前鋪着一條長長的紅毯,而且路兩旁還有士兵和侍女夾道歡迎。
靈淵心裡暗暗得意起來,“看來這宮鉞還是挺識相的嘛,知道我無憂殿勢大,忘記了給我發請柬,現在把歡迎儀式搞的隆重一些,將功補過呢這是。”
故意挺直了身子,精神抖擻的靈淵來到了城主府門前。
“奇怪,宮鉞搞這麼隆重的歡迎儀式,怎麼他本人不親自到場?”靈淵帶着疑問胯下馬來,邁步就要走上紅毯。
突然一個家丁伸手攔着了他,“慢點兒——”
靈淵驚奇的看着家丁,心道:“難不成他要我在這裡等宮鉞親自迎接?不過看這家丁的臉色不像啊?”?
“哪裡來的鄉野村夫!看不見這裡是城主府麼?”家丁的話讓靈淵一怔。
“我——”
“你什麼你?就是說你呢,看看你這一身打扮,黑了吧唧的,這都多少天沒洗了?哎喲,這都味兒了——”家丁捏起了鼻子,扯着靈淵的黑袍,做出一副厭惡的樣子。
“你——”
“你什麼你?知道這是哪麼?城——主——府看見沒?趕緊走聽見沒,別耽誤爺們幹活!”家丁說完,鄙夷的乜斜了靈淵一眼,招手叫過來另一名家丁,兩個人彎下腰去開始卷地毯。
不光如此,那些士兵們也紛紛活動着手腳,然後排着隊走進了府中。
片刻之後,剛剛還熱鬧的城主府門前只剩下了靈淵和他的幾個隨從。
靈淵一股邪火從腳底升騰而起,恨不得現在就帶着手下衝進城主府殺他個片甲不留,但是他知道,這康城能在三國的夾縫之中屹立多年而不倒,自然有深不可測的底蘊。此番前來是參加武林大會,不能節外生枝。
努力的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氣息,靈淵沉着臉走到了府門之前的一張負責接待的桌前。一個老家丁正趴在桌子上打盹。
這並不是宮鉞御下不嚴,實在是因爲發給各門各派的請柬以全數收回,各門各派均已在昨天傍晚之前全部派人到場。
現在之所以還沒有撤掉接待處,就是擺一個姿態:歡迎全武林參加這個盛會。
靈淵在桌子上敲了幾下,那老家丁擡起頭來看了靈淵一眼,手裡拿起毛筆,打開賓客簿問道:“貴客何門何派?姓甚名誰師承何人?可有請柬”
“在下靈淵,無憂殿供奉。”靈淵忍着火報上名號,心想這還不嚇死你?
但是那個老家丁只是微微擡眼看了他一眼,一邊在賓客簿上記錄一邊漫不經心說道:“你就是無憂殿的供奉啊,聽說你們無憂殿的一個供奉被人打傻了?他來了沒有?”
靈淵心裡的火馬上就要衝破腦門,剛要發作,只聽到身邊傳來的黑巖的聲音。
“我就是無憂殿的供奉,我纔不傻呢!”說完還示威似得揚了揚下巴。
靈淵恨不得馬上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傢伙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人家剛提到他,他就像個幽靈似的出現了。
老家丁玩味的看了黑巖一眼,帶着捉弄幼兒般的笑容拱了拱手說道:“你就是無憂殿的供奉?無憂殿果然人才濟濟,老朽佩服!”?
黑巖滿意的揚着下巴:“好說好說,你們這又好吃的麼?”
“有,還有糖呢。”老家丁說完合上了賓客簿,站起身喊了一嗓子。
“無憂殿兩大供奉——黑巖、靈淵到——”
老家丁聲若洪鐘,隱隱間內裡波動。
靈淵心裡一驚,暗道:“這老家丁內功深厚足以躋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但卻在宮鉞府中做一個家丁,看來這康城果然臥虎藏龍。幸虧剛纔自己沒有貿然出手。”
只聽得府內和了一聲:“請——”
靈淵邁步走進府中,身邊跟着黑巖。
巳時剛過,鳳翊和楚雲歌便接到了下人通知,中午在城主府大廳之中宮鉞要設宴迎接到來的所有武林人士和各國的政要,請他們兩個準時到場。
楚雲歌關上門,對鳳翊說道:“我們現在就下去吧,正好轉一轉這城主府,順道看看少殤他們母子。”
鳳翊點點頭,“康城屹立多年不倒,這城主府內必定臥虎藏龍,你要小心一些,不要太過放縱了,畢竟這不是我們的地盤。”
“這個不用你說,本宮冰雪聰明自然知道。”
楚雲歌說完,迫不及待的拉着鳳翊跑下樓去。
貴賓樓的後面便是一個大大的花園,一個足有百畝的人工湖佔據了花園的大半空間。亭臺軒榭之間花草樹木縈繞,比起鳳萊和大楚的御花園來竟也毫不遜色。
此時已有很多江湖人士在這裡閒庭信步,或三兩成羣的聚在一起寒暄問候。
鳳翊走過來,便有很多江湖人士認出了他來,紛紛拱手行禮打招呼。
“鳳閣主,久違久違——”
“鳳閣主也來參加武林大會麼?”
“……”
鳳翊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攬月閣主,江湖人士對他的太子身份反而並不感冒。
楚雲歌只好跟在鳳翊身邊,應付着各路豪傑的寒暄。
“大哥!嫂子?”楚雲歌正暈頭轉向,就聽得耳邊傳來一哥熟悉的聲音。
“芊芊?你怎麼來了?”楚雲歌走出人羣,緊緊的抓住了芊芊的小手。
芊芊高興的跳起來,抱住了楚雲歌,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這才放開她說道:“哥哥不在,父皇接到宮城主的請柬,但他國事太忙脫不開身,就派我來了!”
楚雲歌在她的臉上捏了一把,笑道:“你自己一個人來的麼?怎麼不見你的大當家啊?”
“嫂子——”芊芊輕輕跺了下腳,羞紅了小臉,憨態可掬的扭了扭腰肢。
此時雷默走了過來,對楚雲歌微微點頭:“見過公主殿下。”
楚雲歌故意板起臉,說道:“你這麼稱呼本宮是什麼意思?可是要對芊芊公主悔婚麼”
雷默爲人木訥,平時少言寡語,更不要提跟楚雲歌插科打諢了。當下一怔,問道:“公主何出此言?”
“雷將軍可是已經和芊芊成婚了?”
“當然,這是鳳萊人盡皆知之事,公主爲何發問?”
“我可是和鳳翊太子定下婚約?”
“這個也是人盡皆知之事。”
“那芊芊叫我什麼?”
“呃——這個自然是叫大嫂。”
“那你卻叫我公主,而不是跟着芊芊叫我大嫂,這不是悔婚卻又是什麼?”楚雲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臉上卻是鄭重其事的興師問罪。
“呃——”雷默自然也知道了楚雲歌這是在消遣他,張嘴結舌的說不話來。
楚雲歌轉向芊芊,故做義憤的說道:“芊芊放心,待我和你哥哥回到宮中,自會啓稟太后,讓她給你做主,好好收拾這個榆木腦袋!”
芊芊狠狠的在雷默腰間掐了一把,嬌嗔道:“你這個榆木腦袋,還不趕快給嫂子賠不是!”
雷默漲紅了臉,半晌才訥訥的說道:“雷默見過大嫂。”
“哎——這才乖嘛,我可等着吃你們孩子的滿月酒呢。”楚雲歌馬上換上了笑臉,上前拍了拍雷默的肩膀。
芊芊拉住楚雲歌的手,開始問東問西,諸如離開鳳萊之後都去了哪啊,路上遇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沒有這些問題。
當下楚雲歌就擺開一副說書人的架勢,添油加醋的說起了自己的遭遇。直聽得芊芊兩眼發直,小拳頭緊緊的攥在胸前,一臉的緊張。
正說到自己和鳳翊在反八卦陣中迷失,眼見着就要掉下懸崖之時,只聽到一聲充滿稚氣的驚呼。
“姐姐——”
楚雲歌回頭就看到了黑巖張開雙臂,朝自己跑了過來。
雷默本來站在芊芊身邊聽着楚雲歌給芊芊講故事,此時見黑巖向着楚雲歌衝了過來便揮手一掌拍出。
他是認識黑巖的,而且在戰場上兩人還曾交過手。此時見黑巖向楚雲歌衝過來,他怎能坐視不理?
呼嘯的掌風眼看就要擊在黑巖胸膛之上,只見他一個前空翻,硬生生拔起了兩張多高堪堪躲過了雷默一掌。
雷默雙臂一橫,便擋在了芊芊和楚雲歌身前,沉聲道:“黑巖!這裡不是動手的地方,你若要生事,等這武林大會結束,雷某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