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翊靈巧閃身拿起了旁邊的一個空碗,蹦躂噠的跑了出去。
麪粉浮在空中緩緩落下,棕褐色的泥土地面上掛上了一層白霜。
楚雲歌將大鍋裡的骨湯都倒了出去,鳳翊還沒回來,她就沒事閒的往地上暈倒的人嘴裡塞麪條。
“娘子,我回來了。”
楚雲歌手中的筷子用力一甩,筷子上的一根麪條就飛了出去,在空中麪條的兩頭飛舞就像一條柔軟的絲帶。
鳳翊向後退了兩步,見躲不過了也知道伸出兩根手指一夾。
麪條在他臉前的一寸處停下,因爲他用力過猛兩隻手指將麪條夾成了兩段,啪嗒的掉在了地上,滾上泥巴變成了土泥鰍。
“小歌兒你怎麼這樣啊?”
楚雲歌站起身來,結果鳳翊手裡的一大碗水,倒進鐵鍋裡涮了一涮,“不夠。”
鳳翊二話沒說轉身從門口有提了一桶進來。
“下回再亂說飛過去的就不是麪條了。”楚雲歌用炒菜的鏟子敲着大鐵鍋,威脅的說道。
她抓了兩把麪粉放在大碗裡,淋上少許的清水,在碗中順時針的緩緩攪動,不一會面粉就凝成了一個個的小疙瘩,圓圓的長長的。
鳳翊坐在小鋪子裡唯一的桌子旁,拄着腮凝望着楚雲歌,就差從眸子裡面冒出愛心了。
頓時,看的她都毛了。
楚雲歌拿着碗轉過身去,攪拌麪粉的手勁更大了。
兩大碗生面疙瘩做好,楚雲歌託着碗底將碗裡的麪粉盡數倒了下去,鐵鍋中的水已經煮沸,在鍋底額一圈綻開氣泡花朵,麪疙瘩一入水清白的糖水變成乳白色的。
過了一會,乳白色的湯汁再次冒出咕嘟咕嘟的氣泡,楚雲歌拿着大勺子將鍋中的麪疙瘩湯盛出。
兩隻碗往桌子上一放,楚雲歌拿着勺子便吃了起來,珍珠湯一入口,又燙又沒味道,怕他的佐料裡有什麼東西,所以連鹽都沒有放,這也不用叫什麼疙瘩湯珍珠湯了,乾脆叫清水煮麪得了。
鳳翊望着自己面前一碗類似漿糊的東西,盛出了一勺,遲遲不肯何下嘴。
楚雲歌擡頭,“怎麼着啊,給你做了還嫌不好吃啊?那算了。”
她嘴裡叼着勺子,兩隻手過去抓住碗邊兒就往回拽。
“吃吃吃,我是看小歌兒做的這麼辛苦,捨不得吃。”鳳翊伸出胳膊圈住碗,另一隻手拿着勺子往嘴裡填了一大口,燙的臉都紅了。
楚雲歌抽出手,挑眉問道,“味道怎麼樣啊?”
鳳翊閉上眼睛,狹長的睫毛在燭光下映出一道道的陰影,濃密的像是小刷子,那表情享受極了,他兩隻手捂住胸脯,睜開眼睛深情的望着她,“滿滿的全都是愛的味道。”
楚雲歌也捂住胸口,頭趴到桌子旁邊嘔了一聲,“閉嘴,吃飯。”
這沒味道的東西,楚雲歌硬是吃完了,畢竟從早上到了大楚,在到騎馬奔波一下午,現在都已經是晚上了,還都粒米未盡,明天要還想趕路的話,這糧食是必須要吃的。
楚雲歌都吃了,鳳翊坐在對面也不敢不吃,只得隨着她吃完了這一碗愛心麪湯。
她在桌子上轉動着那個小圓鐵球,這東西只要留着就是個禍害,索性就讓她做個飽死鬼,她拿起就想要丟進大碗骨湯麪裡。
“唉!”鳳翊忙放下勺子,從空中攔住鐵球,“別扔啊!”
“留着它幹嘛?”這一路騎馬顛簸的萬一要是碰撞到鬆發引信那就是苦都找不着調的時候了。
鳳翊拇指食指捏着小鐵球,眼睛微微的有了弧度,兩道劍眉調皮的抖了抖,回身從揹包裡掏出了一方金絲帕子,將線頭拆開。
“小歌兒你先拆着,我去找個好東西。”
“啊?”這傢伙葫蘆裡面又賣的什麼藥!
鳳翊起身往小鋪後面的山林裡走去,楚雲歌歪着嘴角坐在凳子上像老年癡呆似的一圈一圈的拆線,饒了一手的金線。
半刻的時間,鳳翊的身影就再次出現,不過手裡多了片大大的類似芭蕉葉的東西,而且還是拎着的。
鳳翊一靠近,楚雲歌就聽見那大葉子裡面吱吱吱的叫,還有這小爪子撓着葉脈的細小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老鼠?她瞬間明白了,手裡捏着小圓球哭笑不得,如果織這方金絲手帕的人知道這手帕最終是用來栓老鼠的,估計會吐血的吧。
鳳翊一面小圓鐵球綁上金絲線繞着灰老鼠的肚皮綁在了它的身上,另一面用大石頭壓住楚雲歌還未來得及拆的金絲手帕。
“吱吱——”
小灰鼠的眼睛圓溜溜的,毛灰亮灰亮瘦瘦的一點都不好看,鬍鬚被蜷在大葉子裡,兩個小爪子像是刨土一般的快速的撓着葉子,厚厚的葉子已經被撓出了汁液。
鳳翊拎着大葉子在林子旁一放下,瘦老鼠就像是踩了風火輪一樣,嗖的一聲就竄了出去。
楚雲歌就看着屋子裡面的金絲線被抽的一圈一圈的快速消失。
之後便開始一圈一圈的自動拆除大石頭下壓着的金絲手帕。
“這麼損的招兒虧你也想得出來,不愧是你鳳翊。”這雲歌在一旁幽幽的說道。
這金線的長度是有限的,就算這老鼠跑再遠終有金線被抽沒的那一刻,而這金絲線是連着鬆發引信的。
她還真是想看看無憂殿的人尋着燦爛煙花找來卻看見一隻老鼠的神情。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走吧。”
楚雲歌靈巧的向後竄了一步,“誰和你是一家人,你別碰我啊。”離着老遠的楚雲歌彷彿都聞到了他手上耗子的味道。
雙手抵擋,楚雲歌繞着鳳翊的身邊走了一大圈才繞出去坐上馬。
這棚子四面漏風,而且又是無憂殿的聚點,老鼠還不一定能跑多遠,這兒是住不了了。
墨色黑夜,天空並不晴朗低低的烏雲壓着,只有在偶爾露出的雲彩空隙才能看見略微的星光和月光,讓人覺得有些喘不過來氣,大路的兩方蚊蟲甚多,秋蟬爭鳴好像都在爭先證明他們最後的價值。
兩人並排而行,座下的馬兒得到了休息跑的也是飛速。
“嘭。”兩個人齊齊的向東邊轉頭,密佈黑色的成巒疊嶂中綻放出絢爛的煙花,映紅了連個人的臉龐。
嘴角皆是微微勾了起來,可惜了這一場好戲。
“前面好像有村莊,咱們快點。”楚雲歌一揮馬鞭把在馬屁股上,俯身貼住馬背朝着遠處黯淡的星星點點的燈光極速前進。
鳳翊隨即跟上,空蕩的山谷中迴響着噠噠噠的馬蹄聲,楚雲歌感覺額角一涼,一滴液體滴在了頭上,手上也是。
騎着馬大概跑了十幾公里的距離,楚雲歌才收緊繮繩。
“籲~”
馬蹄前揚,停在了幾十間小平房的旁邊,村口的牌匾已經被淋得半溼了,頂上的油漆也掉的差不多了,上面還能隱隱約約的看見幾個字——齊家村。
楚雲歌翻身下馬,秋日的雨水涼的像是一個個小冰塊一樣,她的衣服已經已經半溼了,老天爺還算好,沒有直接來個瓢潑大雨把他們拍在路上。
楚雲歌二人牽着馬走進村子,天色已經晚了不少人家都已經熄了蠟燭,楚雲歌牽着馬朝着一個看起來稍微大一點的,還沒熄燈的房間走去。
村子裡全都是土坯房,從牆裡都能長出來草的那種,路也是土的,這裡就好像是與外界隔絕的一個地方。
楚雲歌手指關節輕輕地扣了幾下木門,“有人在嗎?”
她其實已經看到了屋子裡攢動的人影,“我們是過路的遊人,晚上實在無處可去,能在您家借宿一宿嗎?我們會付您銀子的。”
出乎意料的,屋子裡的人竟然沒有多問什麼直接就打開了門,“快進來吧,外面下着雨呢。”
開門的是一位和藹的大娘,拉着楚雲歌衣袖就把她拉了進來。
看到楚雲歌身後還有一個鳳翊,哎呦了一聲,“還有一個人啊,大娘家也住不下啊。”
鳳翊連忙笑着擺手,“沒事的大娘,我們兩個睡一張牀就行。”
大娘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咱家還真沒有牀了,那這樣吧。”
大娘一把拍起來坐在牀上的抽了煙桿的大爺,“咱倆今晚上在地上睡一晚,把炕讓給這倆城裡的小夥子。”
“別別別,齊大娘你別聽他瞎說。”楚雲歌用手攔住齊大娘,“你這半夜收留我們,我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麼還能鳩佔鵲巢,讓您睡在地上呢。”
其實這麼順利的就能有人收留他們也是沒想到的,從一進門她就開始觀察這屋子裡的老兩口,因爲他們實在是太熱情了,可她觀察了這麼有段時間發現。
這兩位大爺大娘可是誠心實意收留他們的,這種淳樸的風情是怎麼裝都裝不出來的。
“大娘,您家要是有那麼一兩牀多餘的被褥給我們就行,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我們已經感激不盡了。”
“唉,這怎麼行,你們明天還要趕路,晚上睡不好怎麼成。”大娘拉着她二人就坐到了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