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幾乎都能定案子的事情,被她這麼一說連性質都變了,變成了一件謀殺栽贓案了。
“對!就是這樣的!一定是有人栽贓我!”李明遠似乎看到了曙光,從地上站起來。
“啪。”案板上傳來一聲脆響,“跪下!”
站在一旁的衙役齊齊的跺這手裡的木杖,“威……武……”李明遠一失力,有重新的跪了下來,一隻手不自持的抓住了楚雲歌的褲腳。
“青天大老爺,現在已經證明三日之前,李明遠是和我們在一起的,是不是可以放了我這無辜的明遠兄弟了。”
楚雲歌的話一出,李明遠狠狠的拽了她的褲腳,難道是因爲來的太匆忙,父親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她事情的始末?他的案子早已經過去半月有餘,哪來的三天啊!
“三天?”知府大人從楚雲歌的話中找出破綻,“李二牛的案子是上月二十六發的,這期間李明遠一直在本衙居住,你說你三天之前和他在一起?恐怕你也是剛剛纔到青雲城吧。”
楚雲歌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這個知府還是蠻聰明的,“不不不,知府大人,您理解錯了,雖是案發半月,但我說三日之前並沒有什麼錯啊,因爲只要是本月初七之前都算是三日之前?”楚雲歌自說自話的圓了回去,可是雖然圓了回去,卻也太牽強了。
“你這是強詞奪理!”知府眼睛一轉,他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說明她對案情並不熟悉,而且聽着他的口音,並不是本地人。
“既然你說是人證,又是和李明遠平日交好,那你便說說上月十五,你們一起在燈會上幹了些什麼?別以爲本官什麼都不知道,李明遠可不止殺害李二牛這一條罪!”
上月十五?青雲城根本就沒有什麼燈會!他在唬人,李明遠又扯了扯楚雲歌的褲腳,“別……”剛剛說出來一個字,就被飛來的驚堂木砸中。
“本官在問人證,李明遠閉嘴。”旁邊的衙役直接過來把李明遠從楚雲歌的腿邊拉走,順便捂住了他的嘴。
楚雲歌回頭對着鳳翊點點頭,這個知府是個可用之人啊,一點就透。
“大人,您這是濫用私刑!上月十五我與明遠兄夜遊燈會,在燈會中吟詩作對猜燈謎,暢談古今文學,就算偶爾有佳人相伴,這也不算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吧!”
楚雲歌此話一出,堂內堂外一片唏噓,衆所周知青雲城除了正月十五燈會以外,是從來沒有辦過什麼燈會的,更別說什麼猜燈謎吟詩作對了。
“哼,青雲城平日從不曾有什麼燈會!你竟說你和李明遠在那日一同賞燈,你還有什麼好說!”
“我……”楚雲歌語塞的模樣,氣憤的指着知府的腦門,“你誆我。”
“你若是問心無愧,屬實回答,本官何來誆騙你這一說!還有,這位青年,你是不是不知道幫人作僞證是要坐牢的啊!”
她當然知道!否則鬼才會來趟這趟渾水。
“李媽媽到,翠兒姑娘到!”堂外通報,衙役突破人堆,小跑着將兩人帶到了堂上。楚雲歌回頭一望,她隨口胡鄒的兩個,沒想到還確有其人,不過這樣更好。
“民婦叩見青天大老爺!”李媽媽和翠兒齊齊跪在地上,也不知怎麼,無緣無故的就有衙役來找人。
知府聲音低沉,“擡起頭來,你們可知本官傳你們來所爲何事?”
二人齊齊搖頭,都被嚇壞了,“不,民婦不知。”
“你們可知道在公堂上說假話會有什麼後果?”
跪在地上的李媽媽和翠兒一聽這話連連扣頭,“不不不,民婦不敢,青天大老爺問什麼,民婦便說什麼?”
“那好,你們轉頭看看這幾人,你們可曾見過?”知府指着楚雲歌三人和李明遠。
李明遠拼命的對李媽媽瞪眼睛,可是現在的李媽媽已經被嚇傻了,只想快點離開衙門,指着楚雲歌,“這幾個人民婦沒見過,倒是明遠大公子時常去民婦的萬花樓。”
其實光這一點上,證詞就已經有了出入,知府繼續問道,“李明遠最後一次去你們的萬花樓是什麼時候。”
李媽媽努力回想,哆哆嗦嗦的說道,“大概……兩個月之前吧。”
李明遠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不容易纔掙脫衙役的束縛,“知府大人,您別聽她瞎說,我是冤枉的,我半個月前纔去過的!”李明遠使勁的給李媽媽遞眼色,李媽媽就像是看不到一般,她哪有膽子在朝堂上作僞證啊。
知府的驚堂木已經扔了下來,桌子上空空的,知府直接上手拍在桌子上。“刁民,你們還有什麼話可說!”
楚雲歌哀嘆了一聲,邊搖頭邊說道,“怪只怪我棋差一招啊,應該早就打好招呼的,沒想到你還真的去找了過來。”
驚詫的看着楚雲歌,李明遠失力的跪在地上,她怎麼能這麼說!這麼說就是認罪了啊!她怎麼可以把他往火坑裡面推!李明遠爬着到了桌案前面,上身趴在桌案之上。
“大人,你別聽他胡說,我不認識他們!他們是來陷害我的!”
楚雲歌前走一步,伸出手十分愧疚的樣子,“明遠兄,這件事是兄弟我對不住你,反正事兒已經幹了你也不虧了,你就先去牢裡坐上幾天,過一段兒時間,我就叫我爹給你弄出去。”
李明遠猛地站了起來,指着楚雲歌,“我不認識你,你爲什麼要這麼陷害我!”本來這案子在拖半個月都判不了的。
“我是不認識你,但是我爹認識你爹啊,你爹都求到我頭上了,我能不管嗎。”
“不是這樣的!”李明遠終於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可他都不記得他什麼時候的罪過這麼一號人物,就算是豁出來自己坐牢也要誣陷他。“我不認識他們!我真的不認識他們。”
“李明遠,你覺得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嗎。”知府一拍桌子,“李明遠殺害李二牛一案,如今人證物證俱在,證據確鑿,欠債者還錢,殺人者償命,本官判李明遠死刑,況其情節嚴重態度惡劣,至今不悔,判於明日午時斬首於菜市口,以昭正法。”
“其餘三名從犯,擾亂視聽包庇罪犯,險些造成不可挽回的危害,屬共同犯罪,判與監禁一年,以示公正!”
“威……武……”
李明遠像是瘋了一樣,撲過來就要咬楚雲歌,卻被身後的衙役死死拉住,“我不認識你!你爲什麼要陷害我!爲什麼!我要殺了你!”
唾沫星子滿天飛,楚雲歌嫌棄的向後退了一步,心裡默默的說了句,因爲你倒黴……
她還正愁着沒有正當罪名入牢呢。楚雲歌三人的手被綁上,壓着進了衙門裡的大牢。一進監牢撲面而來的就是嗖嗖的涼氣,牢房都是磚砌成的,窗子開在天上,還只有那麼一大點兒,幾乎一天中連陽光都進不來。
衙役壓着他們三個,給他們關到了一個四周都沒有人的牢房,就走了出去。
“小丫頭,嘴皮子挺溜啊。”霽穀子鋪了一堆厚厚的稻草做坐在地上,剛開始他還奇怪呢,後來聽到她說三天之前的時候,就明白了,這小丫頭好像長了一個七竅玲瓏心一樣,這樣的招兒也能想出來。
不過說實話,他現在還真想不到什麼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
“那當然。”三個人被關在一個地方,楚雲歌轉頭看向鳳翊,在衙役關上門的那一個瞬間,楚雲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明天就是十五了,是月圓的日子,也是鳳翊病發的日子。
不過,他們現在有霽穀子在身邊,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吧。
楚雲歌過去拉起鳳翊的袖袍,扯着他的手放到了霽穀子的手裡,她可不想明天看着鳳翊在牢裡滿地打滾。
“幹什麼?我可沒有什麼特殊癖好!”霽穀子義正言辭的說道,就像是個正義的衛道士。
翻了個白眼,楚雲歌掰出霽穀子的兩根手指放在鳳翊的脈搏上,鳳翊想要縮回手被楚雲歌遏制住。
既然她父皇那麼複雜的毒霽穀子都能治,鳳翊的毒他一定也能治!
霽穀子捏住鳳翊的眉頭,眉頭一寸寸的鎖了起來,他竟僞裝的這樣好,他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他竟然一點中毒的跡象都沒有表現出來,而且中的還是這麼惡毒的毒藥!
他這一生都在研究怎麼醫病治人,可以說只要是經過了他的手幾乎沒有救不好的人,可是有一次,他就眼睜睜的看着他的病人死去,卻束手無策。這毒他是第二次見到,而他第一個見到身上中着這種毒的人,已經不再人世了。
也是他這一輩都忘不了的人,忘不了他在他面前痛苦的嘔血,他分明已經答應了要醫治他,要還他一個健康的身體,卻沒有履行自己的諾言,眼看着他七竅流血,氣絕身亡,那個人也就成了他畢生的憾事。
霽穀子收手,緩緩擡頭眼神動容,心裡被往事揪的一陣陣的抽痛,“你熬過了多少個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