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歌毫不顧忌地當着那個衙役的面,把大實話說了出來:“你趕緊出去跑到門口,告訴那個什麼才從京城來的尚書,我就是上次騙走慕將軍一百萬兩軍餉的人。讓他們趕緊派人來抓我!”
“啊——”那個衙役完全聽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根本沒有明白過來自己剛纔聽到了什麼。
大約是幻覺吧。
一定是師爺今天晚上興致高,喝多了酒,纔會這樣的。
“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出去告訴那個京城來的尚書大人,我就是騙走軍餉的壞蛋,我就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大楚國護國公主,楚雲歌!”楚雲歌一邊說着,一邊雙手叉腰,乾脆踩着水榭的美人靠,站在了美人靠上,對着前院的方向放聲高喊。
這一喊,楚雲歌沒有在故意捏着嗓子說話,而是展露了她原本清脆如黃鸝一般的嗓音。
“天啊……你真是女人……”
站在一旁的衙役聽到楚雲歌的聲音後,立即下的往後一退,身子一個踉蹌直接跌坐在了地面上。
真的是女人的聲音,不是師爺了。
“哈哈,嚇到了吧,千萬別把酒壺摔了,酒壺裡的酒可貴着呢!”楚雲歌哈哈一笑,回眸輕輕掃了一眼地上的衙役,笑道:“怎麼,還不去跟尚書大人彙報情況,等着我潛逃呢?”
“啊——”
衙役已經被眼前的場面弄的失去了理智,扔了手裡的酒壺,大叫着往前院跑去。
“切,膽小如鼠,我又不是妖怪,又不吃人,瞎叫喚什麼?”望着那個人狂奔的背影,楚雲歌無奈地搖了搖頭,從美人靠上一跳,重新站在原地,拎着紅燈籠繼續賞魚兒。
在入夜之後,從大梁城的摘星樓裡走出來,楚雲歌就是獨身一人了。
鳳翊在包廂裡就已經用輕功離開,自然這個大梁城裡也就不會再有知府大人這個人的存在了。
臨別前,她對鳳翊說,今晚他就會在府邸後花園裡等着京城的官兵來抓她,鳳翊只需要換上夜行衣,守在暗處目送她離開就可以。
而現在,她雖然不知道鳳翊目前藏身在哪裡,但是她清楚鳳翊一定不會遠離她的周圍。
看了一會兒蓮花池子裡的錦鯉,楚雲歌就聽到後花園門口處又一批騷動,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紛至沓來,看樣子,來的人至少有四五十個。
楚雲歌一把將手中所有的魚餌都扔進了水中,才緩緩站起身來,看向蓮花池對面的小路,果然,小路上已經燈火通明,舉着火把的士兵已經把這個不大的院子團團圍住,一時間,四十多把火把齊聚於此,加上原本花園裡點亮的燈盞,將這個花園照亮的宛若白晝。
楚雲歌被眼前明亮的燈光照的有一些晃眼,不爽地眯了眯眸子,看着火光中,徐徐走近的一個身穿官府的中年男子。
“大膽賊人,見到尚書大人還不跪下!”
那名中年男子的身後,跟着一個腳步輕快,十分年輕的少年,少年帶着佩劍,看到站在水榭中的楚雲歌后,立馬叫罵出聲。
“嘖嘖,小小年紀口出狂言,我身份這麼尊貴,見到他,也該是他三品的官員給我下跪行禮,哪有我給他下跪的道理?”楚雲歌早就放下了手裡的燈籠,把身上的師爺外袍一把脫下,露出了穿在裡面的青紫色長袖襦裙。
“你是個女人!”那少年顯然是吃了一驚,說話的聲音拔高了許多。
“你又不是瞎子,我是男是女,你難道看不出來?堂堂京城尚書大人,怎麼身邊帶出來的隨侍這麼腦子缺根筋?莫不是明月國現在已經沒有人才,無人可用了?”楚雲歌雙手傲氣的環抱在胸前,毫不客氣的出言諷刺着尚書大人。
哪位站在池子對面的尚書大人聽到她的諷刺,自然不悅地抽動了一下嘴角,但修養良好的他並沒有立即訓斥,而是開口詢問:“沒有想到,騙走一百萬兩軍餉的人真的是一位女子。既然是一位女子,方纔你派人通傳,說是你是大楚國的護國公主,不知可有憑證?”
“總算是來了一個會說話的。”楚雲歌癟了癟嘴角,這才擡眼正視這個尚書大人,繼續道,“我身上有大楚國嫡公主纔有的公主令牌,而且……你們的皇帝百里瀾認識我,和我還是故交呢。想要證明我是不是真的護國公主,把我押送到你們京城面見皇帝就知道了。”
“就憑你也能面見皇帝,一個市井騙子,簡直癡心妄想!”站在尚書大人身邊的那個少年立馬發出不滿的聲音,擡起手指,用食指毫不客氣的指着楚雲歌的鼻子叫罵道。
“休得妄言。”尚書大人立即呵斥了身邊的隨侍,隨即重新將目光放到了楚雲歌身上,繼續道:“好,既然這位姑娘說自己就是主犯,還是護國公主這樣尊貴的身份,那就現將您身上的令牌解下來讓下官驗一驗。”
“你想要,送給你都行。”楚雲歌在水榭亭子裡爽快回答,擡手解下了身上的令牌,一甩手,隔着一片蓮花池水,扔給了對面的尚書大人。
就在巴掌大的令牌即將飛到尚書大人的臉上是,站在尚書大人身邊的少年一擡手,穩穩地接住了這枚令牌,然後將令牌放在掌心,畢恭畢敬地雙手合十,呈給了尚書大人。
尚書大人接過少年手裡的令牌,對着火光細細查看。
那令牌做工精緻,又用了金鑲玉的工藝,以純金做底,令牌中間則鑲嵌這一枚色澤通透嫩青的玉石,玉石觸手生溫,看質地顏色就知道是上好的玉石。
玉石上有雕刻着一對展翅的鳳凰,鳳凰的內側則用楷書貴重規矩的刻着一行小字:護國公主,楚雲歌。
而令牌的背面,在純金的那底託上鐫刻着一行細小的文字,上面寫着令牌的打造時間。
看到令牌後,尚書大人臉色一變,就知道這件事情十分棘手,並非是他一個人可以擅自做主的。
加上楚雲歌如此氣定神閒,口口聲聲地聲稱自己認識當朝皇帝百里瀾,臉上沒有一點騙人的樣子,到倒真像是胸有成竹。
如此一看,尚書大人決定,按照最初的計劃,將此人暫且收押,連審訊都免了,直接連夜押往京城,等到了刑部,在跟刑部尚書聯合寫一道奏疏,請奏百里瀾,看看是否要面見這個賊人。
萬一這個女人真的是大楚國的護國公主,那他要是審訊時,打了碰了,或者誤殺了,對於大楚國那邊無法交道。
大楚國現在也是兵力強盛,加上不久前已經跟鳳萊國聯姻,成爲了親家。
兩國交好,一旦大楚國的公主真的要是死在他的手裡,那鳳萊國太子必然也會震怒,肯定也會舉兵攻打明月國。
他可不想因爲一時錯誤的舉動,導致明月國一連得罪了2個國家,雖然明月國現在也國勢強盛,可到那個時候,明月國必然理虧,爲了保住顏面,說不定就要找他做這個替死鬼了!
他可沒有這麼傻。
所以,還是把這個女人收押送往京城再說。
收好手中的玉佩,尚書大人穩定心神,看向自己的隨侍,使了一個眼色。
隨侍馬上就明白,原來是尚書大人此刻也是拿不定主意,只好轉過頭對身後已經包圍整個後花園的死士們下令:“來人,將這個賊女給我拿下!”
“喂,你會說話嗎!”
少年的無禮引起了楚雲歌的不滿,楚雲歌立馬皺起眉頭,狠狠瞪了一眼那個少年:“難道你沒有聽到你們家大人剛纔是怎麼稱呼我的?你們家大人都要稱呼我爲姑娘,你竟然敢叫我賊女!再說一句難聽話,就不要怪我出手傷人了!”
“且慢且慢,這位姑娘息怒。下官管教屬下不嚴,讓姑娘見笑了。”尚書大人立刻開口言和,並且視線掃向站在自己身邊的隨侍。
隨侍少年很不甘系地對着楚雲歌擡手作揖:“對不起這位姑娘,剛纔是我失禮得罪了!”
“這還差不多。”楚雲歌心滿意足的收回憤怒的眼神,轉而換上一副如沐春風的笑容,笑眯眯地看着尚書大人,輕聲問道:“不知道尚書大人看到我的令牌後,打算如何發落我呢?該不會把我抓起來對我用刑逼供吧?”
“豈敢豈敢。”尚書大人客氣的跟楚雲歌打起了太極,十分謙和地說道:“若姑娘真的是護國公主,那便是千金之軀,就算是盜走了我國的一百萬兩軍餉,也該由我朝天子來斷定如何發落。下官只是一介三品小官,如何能擅自對公主用刑呢?還是現將姑娘您收押待審,暫時囚禁起來,押往京城在聽后皇帝懿旨了。”
畢竟尚書大人也是在官場裡混跡多年的老江湖了,這次百里瀾欽點他處理此事,他就知道這件事情不好辦。
能從慕將軍那裡騙走一百萬兩軍餉的人能是一般人嗎?
絕對不是省油的燈,若非聰明絕頂,那就是膽大包天,仗着背景雄厚,纔敢做出這樣荒誕的事情!
如果賊人跑了,他頭上的烏紗帽就保不住了,可若是抓住了,若是查不出所以然來,一樣會吃罪。還不如把這個燙手的山芋,直接送到百里瀾面前,讓皇帝定奪,纔是最穩妥的。
要知道,正三品這個官職,是他混了多少年才爬上今天的位置,他可不想被貶爲九品芝麻官。
“來人啊,將這位姑娘暫時收押,妥善安置。”經過深思熟慮後,尚書大人長吸了一口氣,對着身後的死士吩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