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頭上最大的事情一了,耶律慕蓉便趕回德州府府衙交差,進門見曾布和王麟爭得面紅耳赤,低聲問邊上的衙役出了何事,衙役小聲說了會,耶律慕蓉清楚了,曾布和王麟正爭誰守輔城的事。
“曾相公,駙馬,可信任耶律慕蓉?”
“信任!”王麟答道。
“下官乃是輔城的主官,守輔城自然是下官之事。”
“說的沒錯,不過不行!”
耶律慕蓉急了,“這是爲何?駙馬不是說信任我麼?”
“信任歸信任,不過守城不關你的事,你和玉兒待在主城,那也不許去!”
耶律幕蓉瞬間就明白王麟的心思,雙膝跪地,“駙馬大恩,慕蓉一直無以回報,請駙馬讓慕蓉守輔城,若真的戰死,請駙馬將慕蓉與夫君合葬。”
“你起來,這事沒得商量,把我逼急了,就關你進大牢!”
“明之,你把老夫逼急了,也一同關進大牢!”曾布吹着鬍子。
耶律慕蓉一眼不發,起身來到王麟面前,將他腰間的刀抽了出來架在自己脖子上,“駙馬不答應,我便死在駙馬面前!”
王麟慌忙要奪她手上的刀,耶律慕蓉後退了幾步,“駙馬要給慕蓉機會,不然慕蓉有何臉面見人?大敵當前,我更要挺身而出,難道駙馬對我不放心?對守城將士不放心?”
王麟默然,良久道:“好,我答應你,輔城由你全權負責,不管是誰,不聽令者你可先斬後奏!”
“多謝駙馬,你可不要小看我,若真的上陣殺敵,玉兒也不是我的對手!”
聞言王麟徹底放心了,“好,蕭夫人巾幗英雄,不過玉兒不能隨你去。”
耶律慕蓉知道王麟的意思,點頭答應,轉身要走,想想又回頭道:“駙馬,慕蓉家中小女和幼兒就託付給駙馬了。”
“這話我不接受,夫人的孩子夫人自己養,我沒錢!”
耶律慕蓉眼中隱隱有淚光,“好,我就不佔駙馬的便宜了。”
蕭玉兒知道王麟不准她去輔城,那個氣啊,提着刀就來到王麟府上,找到他就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你若不讓我去,我就宰了你!”
王麟纔不信他敢下刀,淡淡道:“你若有本事,就砍了我的腦袋,到時候你想去那就去那。”
見王麟不吃她這一套,蕭玉兒愣了半響,恨恨將刀丟在地上,嚶嚶哭了起來,這招管用,王麟勸了會見勸不動,只得道:“輔城你是別想了,不過主城也要防守,這樣吧,我准許你上城牆參戰。”
蕭玉兒破涕爲笑,王麟搖搖頭,“玉兒,你好武我知道,只是以後要動腦子,你就不如你嫂嫂,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有何用?你嫂嫂就比你聰明,她是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蕭玉兒又傻了半響,她還真沒想過這個法子,“不過你不用試了,你就是把頭割下來也只能在主城呆着,蕭家要靠你照顧。”
趙佶接到德州府八百里加急抵報一時間都懵了,天寒地凍的寒冬臘月,遼兵居然大舉進攻德州府,他想不出這是爲何,急忙召集韓忠彥、豐稷、安燾等人議事,“這遼國到底有何企圖?”
幾位重臣也是搞不明白,豐稷想了好一會道:“陛下,臣以爲這是明之在德州府做的事讓遼國非常難受,不得已纔想拔出德州府這根心頭刺,他們連開春都等不及,看來明之的策略是有效的。”
趙佶覺得豐稷的說法很有道理,“先不管曾布和王麟如何應對,說說,朝中要做些什麼?”
“陛下,德州府收留了大量的百姓,處理不好就會大亂,臣以爲陛下應下旨讓沿途各縣府做好接納百姓的準備,調集物資給德州府,援軍也要派,臣提議派虎翼軍。”韓忠彥道。
“嗯,準,着虎翼軍都指揮使王勝領兵兩萬,馳援德州府,沿途各府縣由相之統籌安排。”
“陛下,臣以爲此事還要派使臣前往遼國,質問他們爲何要進攻德州府,若是沒有個說法,大宋將中斷和遼國的商貿,封鎖邊境!”安燾提議。
“說的有理,厚卿,派何人去合適?”
“陛下,臣推薦中書侍郎溫益。”
不得不說安燾還是有些水平的,他聽到虎翼軍馳援,就知道遼兵此次佔不到便宜,讓自己集團的人出使遼國,取得些成果是必要的,表面上趙佶根本不會覺得他有什麼。
王勝接到樞密院文書讓他兩日之內集結兩萬精兵,馳援德州府,不敢怠慢,一日之內他就完成了集結,畢竟要援救的是自己的親弟弟,虎翼軍上下知道王麟有難,不用動員,就把一切準備妥當,也不拖延,當日就起兵前往德州。
如今虎翼軍已經有王麟分批送來的戰馬一萬多匹,加上原有的戰馬,還是沒能湊夠兩萬,不得已王勝帶着一萬騎兵先走,另外一萬則等着中央禁軍臨時徵調的戰馬到了後出發。
王勝一路心急如焚,將士也很能體諒他的心情,虎翼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趕赴德州,沿途王麟播下的種子發芽了,大名府及沿途各縣知道虎翼軍是馳援德州,紛紛給了最大的便利,提供糧草,清理道路,準備住所,虎翼軍幾乎只要趕路就行。
先不說虎翼軍星夜兼程趕赴德州,王麟自信安軍出動後就開始加固城防,轉移百姓,當初百姓在城外聚集蓋了大量的臨時木屋,這爲王麟提供了很好的材料,他派出禁軍和信安軍軍士,將木屋拆了,然後把木材釘在德州府城外的曠野上,這能有效阻止遼兵騎兵的進攻,撤離百姓看到後,自發組織了近一萬人參加了進來,兩天時間,城外成片豎起了無數的木樁,見到此情景,趙不去等人徹底放心了,他們有信心在城下依託城防火炮和遼兵對決。
遼兵比王麟預料的到得遲,這給他有了稍微充足的準備時間,只是他不知道,這是張正爲他爭取了兩天的時間。信安軍出發後便兵分兩路,張正帶着一萬人馬迎着遼兵而去,德州府到析津府之間幾乎都是平原,很適合遼兵騎兵的快速突擊,張正將手下一萬人分成了五個單位,他和李勇等人分別帶一支,依託零星的小山、樹林和河流進行襲擾,尤其是夜晚,遼兵苦不堪言,一開始採取的是前中後各軍分別安營下寨,後來沒辦法了,形成重兵集團,一個營寨就佔了幾裡地,損失倒是不大,不過明顯影響了遼兵的速度。
遇到河流更是要命,河間附近的洋河讓遼兵足足花了一天時間才通過,這是一場經典的拖延時間戰役,邢穎指揮前軍到達洋河時,河面上的冰層已經被張正派人炸碎,河裡冰塊和河水混合直下,見此情景邢穎有些頭大,不過遼兵可不是沒有辦法,紮下大營便開始伐木,準備搭橋。
對此張正早有防備,附近的樹林他已經讓最擅長隱藏和偷襲的曹豹帶着單兵能力極強的軍士預先埋伏,邢穎不知道張正等人作戰從不講規矩,也沒派人搜索警衛,便派出軍士伐木,頭一批一百多軍士進入叢林就石沉大海,邢穎手下也沒在意,以爲天冷,軍士有些偷懶,隨後又派出五百多人,這次倒是沒有毫無聲息的消失,曹豹再厲害,也不能做到一點紕漏沒有。五百軍士進入樹林沒多久,就沒命的往樹林外逃去,跌跌爬爬的回到大營稟報邢穎,說樹林裡有宋軍,這讓邢穎大吃一驚,立刻讓前軍禁戒,並派出三千人搜索附近最大的樹林,折騰了兩三個時辰,除了找到一開始進入樹林和第二批軍士的部分屍體外,一無所獲。
曹豹此時已帶着軍士在五里開外,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纔不會傻得留在樹林等遼兵來圍攻。邢穎不知道有多少宋兵,一時間又查不出結果,只得讓一部分遼兵警戒,一部分採伐樹木,這種狀況下,效率極低,本來一個時辰就能搞定的事,生生弄出幾個時辰,等邢穎好容易搭好橋,蕭達不也的中軍也到了,見前軍還沒過了洋河,大爲光火,痛斥了邢穎一通,便讓前軍過河,此時已是當日下午時分了,前軍剛過去不到一千人時,有軍士指着上游大喊着什麼,邢穎一看就傻眼了,急忙去稟報蕭達不也,蕭達不也來到河邊,正好看到十幾個小木筏漂到遼兵搭建的木橋附近,緊接着就是連續的爆炸聲,不一會遼兵搭建的木橋就只剩下一堆木頭漂浮在河面上,還沒等蕭達不也想到什麼應對之招,又有小木筏順流漂下,還是巨響,不到一炷香功夫,河面上一座木橋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