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衛騎軍統領耶律先哥承擔着誘敵的任務,等左右兩軍先後進入龍首山和桑乾河邊的樹林後,他手中長槍一揮,五萬騎兵緩慢朝前行進。山道並不很寬,好在右邊靠近桑乾河,有不少地方可以通行,這裡離應州只有五十多裡,早已被張正清空,耶律先哥不敢大意,讓斥候左右打探。
他這邊在打探,蕭玉兒也不停的派人打探,當探子回報遼軍的前鋒是騎兵時,蕭玉兒愣了,怎麼用宮衛騎軍做先鋒?來不及細想,她需要作出決斷,退回應州來不及,王厚王恩早已埋伏好,她這一退,必將陷兩軍於絕地,等遼軍騎兵進攻也不是好事,戰馬沖沖起來她很難擋住。
遼軍肯定沒想到她已經前出應州二十里,看着不遠處的山巒,蕭玉兒咬牙道:“張正哥哥,咱們率軍朝前挺進,傳令給王厚將軍和王恩將軍,先將這騎兵殲滅!”
圍攻這支騎兵不是什麼大問題,關鍵是蕭玉兒不知道遼軍的中軍和後軍在何處,一旦混戰,蕭乙薛的中軍到達,她有崩潰的可能,唯一能改變戰局的就是騎軍比步軍快,遼軍既然用騎軍做先鋒,和中軍的距離應該要更遠些,蕭玉兒賭的就是這個,想趁遼軍中軍未到時先擊敗這前鋒。
“報……,將軍,前面發現大批宋軍!”
耶律先哥有些遲疑,他的任務是誘敵,發現宋軍是好事,只是是打一下再走呢還是即刻就走?若是宋軍兵馬不多,看見他自然不敢追趕,那就不是誘敵,而是嚇敵了。
“傳令後軍拉開!前軍繼續朝前。”耶律先哥想用前軍的兩萬騎軍試探下,別一下子五萬騎軍都出現,嚇着宋軍。
“將軍,宋軍大軍攻過來了!好幾萬人!”斥候慌忙來報。
耶律先哥敲破腦袋都想不到他面對的居然是應州的全部宋軍,幾萬人他是不怕的,“傳令,前後軍一起攻擊,將宋軍擊潰!”
他想的是擊潰這幾萬宋軍,必然會讓蕭玉兒怒火沖天,率大軍來攻,這樣他就可且戰且退,將宋軍引入埋伏。
前行不到兩裡,兩軍相遇,耶律先哥有些發呆,這幾萬宋軍好像多了些?“全軍後撤!全軍後撤!”
這是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耶律先哥是想仗着騎軍馬快,迅速脫離接觸,然後將宋軍引導埋伏圈內,若沒有王厚、王恩,蕭玉兒是拿他沒辦法的。可他應該有警覺,蕭玉兒不會這麼大條的率十萬步軍來攻擊他。一聲炮響,兩邊樹林突然殺出無數宋軍,此時的遼兵正在撥轉馬頭,毫無速度、秩序可言,雄勇軍的火槍響了,耶律先哥後軍一陣大亂,無數的人、馬倒地,這成了災難,死馬完全堵死了耶律先哥的退路,戰馬衝不起來,騎軍還不如步軍。
王厚和張正見遼軍沒有發力衝鋒,大喜過望,急忙指揮弓箭手先亂射一通,這又造成了宮衛騎軍更大的混亂,宋軍長槍兵開始發力,上千人組成大小不等的步軍進攻陣型,朝前攻,閃着寒光的槍尖逼得遼軍戰馬不斷後退。方圓幾裡的戰場到處都是戰馬的嘶叫聲。
十五萬大軍合力將耶律先哥朝王恩這邊趕,圈子開始縮小,這等好機會王恩怎會放過,他急忙指揮雄勇軍組成了長長的陣型,四萬軍士依託地形排成好幾排,將火槍三段射擊的威力發揮到極致,那真是槍槍見肉。
宮衛騎軍確實強悍,見狀不妙,紛紛跳下馬,反身與張正和王厚的保德軍肉搏,兩邊一混戰,這下王恩不敢亂開槍了,讓軍士端着火槍用槍刺進攻,若說一對一,不論是保德軍還是雄勇軍都不是宮衛騎軍的對手,不過三對一、四對一就不一樣了。
整個戰場異常混亂,宮衛騎軍被分割成好幾塊,這種混戰弓箭、火槍都發揮不出威力,要靠軍士一刀一槍來解決,契丹人的野性一旦激發,也不是那麼好擺平的,以命換命的打法讓宋軍軍士有些膽寒,上百人都遲遲不能解決幾個個人。蕭玉兒在山坡上看得有些心焦,她非常擔心此事遼軍的中軍到達,手中刀一揮,“殺!”
宋雲慧跟着她,抽出刀就上,護衛和親兵慌忙抽出兵器跟了上去,一道寒光閃過,蕭玉兒將刀重重捅入一名遼兵的腹部,順手再一抽,鮮血噴了她一身。宋雲慧更狠,她直接飛身一躍,便將手中刀插入蕭玉兒邊上遼兵的頭顱之中。邊上的幾名宋軍看得眼都直了,幾名護衛和親兵生怕二人受傷,也是拿出最狠的打法,幾乎都是一刀斃命。
周邊的遼兵紛紛圍了上來,想聯手擊殺這幾個兇悍的宋兵,蕭玉兒和宋雲慧相互看了一眼,手中刀再次出手,幾名護衛則結成防禦陣型,護住二人的兩邊,親兵則守住後方,刀光閃起,幾名遼兵再次倒地,幾十人愣是圍不住她們。
這元帥、監軍都上了,還是女子,那兇悍真讓老爺們汗顏,蕭玉兒、宋雲慧周圍軍士士氣大振,開始跟着她們不要命的攻擊,瞬間就將面前的這幾百宮衛騎軍衝散、分割,然後砍翻在地。跟隨二女朝前攻擊的軍士越來越多,如同箭頭一般再一次將結成防守陣型的宮衛騎軍幾個大羣體擊穿,而蕭玉兒和宋雲慧便是這箭頭尖,指到之處,所向披靡,跟隨的宋軍軍士都爆發出一種狠勁,這種情緒如波浪一般傳遞出去,保德軍和雄勇軍都瘋了,根本不管朝身上招呼的刀,只知道將手中的刀捅到遼兵胸膛裡,這是一種不可阻擋的氣勢,宮衛騎軍膽怯了,本來兵力上就處於劣勢,在被氣勢上壓一頭,除了死,沒別的出路。
半個時辰後,漫山遍野都是屍體,五萬宮衛騎軍全軍覆沒,蕭玉兒大口的喘着氣,渾身上下都是血,宋雲慧與她並肩站着,遠遠望去,如同兩位女戰神。
“元帥,幾個沒死的遼兵說前方三十里,有大批遼軍埋伏!”
蕭玉兒笑了,原來這宮衛騎軍是來誘敵的!“即刻傳令張正、王厚、王恩,不要休息,一舉殺過去!”
士氣正高的宋軍迅速集結,一個時辰便趕到遼軍埋伏之地,只是此時遼軍已全軍撤退。耶律諦裡姑等了好久都沒有宮衛騎軍的消息,等斥候打探告知他宋軍正在圍攻宮衛騎軍,宮衛騎軍損失慘重,已經快全軍覆沒時,他連去救援的勇氣都沒有,這纔多一會,五萬精銳騎軍就覆沒了,他手下十八萬人能是對手?何況這裡面還有五萬新召集的兵丁,這種硬碰硬的大戰根本不是他們有勇氣打的。
“傳令撤兵!”
耶律諦裡姑大軍飛速朝北撤離,他還真的做對了,要是晚半個時辰,蕭玉兒大軍一到,他能抵抗多久只有天知道。不過這十八萬人他也沒全部帶回去,一路上不知有多少新招兵丁逃走。
返回應州的蕭玉兒累的不行,剛進屋便一頭倒在牀上沉沉睡去,王厚、王恩對她很是欽佩,那麼短的時間能夠做出決定真不容易,最後親自上陣更是給宮衛騎軍的最後一擊。
倒是宋雲慧好像沒事一般,王厚若不是見她渾身上下都被血浸透,都不相信她連殺了好幾十幾人。
“這大元帥夫人好生厲害!”
張正撇了他一眼,“何止厲害?你去試試,三招之內你必定趴下!”
王厚不相信,“這不可能!”
“你不知道,雲慧要麼不動手,要動手她纔不管自己死活,招招都是要命的!”
王厚無語,這種打法他真沒把握能應付三招,“那大元帥不管?”王恩問道。
張正笑了笑:“三郎啊,他想管,但不敢。”
王厚王恩皆是大笑。
龍首山一戰徹底奠定了西京道宋軍主攻,遼軍主守的格局,蕭玉兒雖說也損失了兩萬多人,可補充快,那六萬俘虜一大半加入了蕭玉兒的大軍,剩下的也被安置在應州。實力恢復,蕭玉兒和所有將領都有進攻大同府的慾望,能不能攻下先不管,圍一圍都是能載入史書的大事件。
在三月春暖花開的一天,蕭玉兒二十萬大軍抵達大同府,將遼國西京徹底圍住,至此宋遼這場驚心動魄的大戰進入一個短暫的穩定期,東線雙方都無可奈何,西線就看大宋的物資運送和遼國的援兵,兩邊都爲難,遼國是無兵可調,大宋是物資運送距離實在太遠,尤其是火炮,沒有這個攻下大同府是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