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2【王尚書】

朱厚照拿着陣圖問:“此法可也?”

“尚未驗證。”王淵說。

朱厚照仔細想了想,說道:“那便統編豹房六營,皆以此陣進行訓練,明年再拉去延綏打一仗。”

蒙古小王子死後,韃靼蒙古一分爲二。

自立爲汗的巴爾斯博羅特,突然因病去世,其長子吉囊不再自稱大汗,但以副汗身份領右翼蒙古三萬戶。這貨十三歲擔任蒙古副汗,十六歲就跑來入侵大明邊境,基本上每隔兩年就要大舉入侵。

吉囊的特點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經常被大明邊軍暴打。

每次在大明遭受挫折,就回草原吊打周邊部落,東壓左翼蒙古,西逐瓦剌各部。歷史上,這貨甚至一路打到青海,又北上征服了北元舊庭各部落,極盛時可一次出動十萬騎兵作戰。

朱厚照打算讓豹房六營訓練新陣法,扔去延綏跟吉囊打一場,以此來驗證王淵這陣圖是否有用。

朱厚照惆悵道:“二郎,朕不打算再御駕親征了。”

王淵說道:“陛下武功直追太宗,確實不用再親力親爲。”

真正原因,是朱厚照的頑疾惡化。以前只在冬季發病,春天來了便能緩解。現在不分季節,只要受涼就容易復發,遇到北京的沙塵暴也會復發,每次發作至少持續一兩個月。

非常嚴重的慢性支氣管炎,放在古代很難治癒,晚期可能引發阻塞性肺病和肺心病。

君臣二人正聊着,突然有太監過來,低聲對皇帝說了一句話。

朱厚照一臉平靜道:“毛澄死了。”

歷史上,禮部尚書毛澄,三年前就該死,因政鬥主動辭職,在回鄉途中病亡。

這貨雖然多活了三年,但依舊經常犯病,現在終於壽終正寢。

王淵說:“臣應去弔唁。”

毛澄病死的同時,靳貴再次因病請辭,這回朱厚照終於同意。

王淵最大的本錢就是年輕,看吧,又熬死一個尚書,再熬走一個閣臣。楊廷和今年已經六十七歲ꓹ 且時不時患病,還能跟王淵耗幾年?太監張永也已經六十一歲ꓹ 同樣身體愈發衰弱,能活多久全看天意。

內閣。

楊廷和、楊一清、毛紀、蔣冕和王瓊,內閣大臣就他們五個了。

“禮部尚書之人選ꓹ 哪還用再議?我看廷推都沒必要,肯定是王若虛繼任。”王瓊首先表達態度ꓹ 他是皇帝的走狗,也是王淵的支持者。

楊一清說:“收復大寧之功ꓹ 陛下沒有賞賜王若虛ꓹ 大概也是在等今日之事吧。”

“吾未有異議。”楊廷和想攔都攔不住。

王淵還有收復大寧之功未賞,整頓遼南馬政的功績也還記着,他又是任職多年的禮部左侍郎。以前還能拿年齡說事兒,現在年齡早不成問題,不讓王淵繼任禮部尚書那纔是扯淡。

想了想,楊廷和說:“大寧之功,也一併封賞吧。”

衆人皆驚ꓹ 楊廷和居然主動討論王淵的封賞,這是要趁機緩和關係的節奏?

五位閣臣很快商議完畢ꓹ 把內閣擬票送去司禮監。

張永讀罷ꓹ 沉默良久ꓹ 沒有代天子硃批ꓹ 而是把擬票親自送給朱厚照過目。

朱厚照批覆了一句,又讓張永打回內閣。

閣臣們面面相覷ꓹ 只得重新制作擬票ꓹ 封賞內容加了個“太子賓客”。

太子賓客ꓹ 正三品,無定員ꓹ 東宮大臣。

雖然只是虛銜,用以封賞功臣,但皇帝如此急促,不免讓人懷疑皇帝的身體健康。聽說朱厚照這次夏天發病,以前從未有過,難道真的命不久矣?

也有這麼個原因,朱厚照被自己嚇到了,真以爲自己活不長。其實他那毛病,只要不嚴重惡化,不引發其他疾病,活到七八十歲都有可能。

……

楊宅。

“父親,聽說王若虛要做尚書了?”次子楊惇問道。

楊廷和說:“你怎知道?”

楊惇笑道:“毛尚書既歿,自是王若虛擢升,哪還需要去打聽?”

楊廷和訓誡說:“做好你的主事,不要去管誰當尚書。”

“是,”楊惇欲言又止,“父親,孩兒與兄長都覺得,您不該跟王若虛鬥。不是說父親鬥不過他,而是沒那個必要,你們……你們根本就不是同一代人。”

楊廷和懶得解釋,揮手讓兒子退下。

楊惇是正德十八年進士,庶吉士散館之後,獲授正六品刑部主事。

從這個安排就能看出,楊惇肯定是三榜進士,否則他考上庶吉士之後,絕對會選擇留在翰林院。只因三榜出身的庶吉士,留在翰林院也沒啥用,還不如直接扔去六部爲官,靠着父親的關係能從主事坐起。

楊惇離開書房,跑去找到大哥,嘆息道:“唉,兄長,父親糊塗啊。”

楊慎訓責道:“你怎能如此說話?”

楊惇說:“父親又是何必呢?”

楊慎拍拍兄弟的肩膀:“父親,也有難處。”

官場的事兒,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楊廷和若不苦苦硬撐,以皇帝對王淵的寵信,內閣首輔就會變成應聲蟲。他不想做泥塑的首輔,只能選擇打壓王淵,雖然早就壓不住了,卻已經騎虎難下。楊廷和的盟友和黨羽,不容許楊廷和妥協,這關係到無數楊黨之人的仕途,因爲王淵那邊的人也會排除異己。

能主動討論王淵的封賞,已經算楊廷和可以釋放的最大善意。

楊廷和如今年事已高,又沒機會扳倒王淵,現在王淵做了尚書,還有什麼可爭鬥的?

真把王淵惹毛了,生生熬死他,再來個秋後算賬咋辦?隨便定個罪名,就能從墳裡挖出來鞭屍!

鞭屍肯定誇大,但楊廷和得爲兩個兒子着想。特別是長子楊慎,才華橫溢卻不適合爲政,若不修復跟王淵的關係,今後楊慎多半仕途艱難。

……

張永的想法,差不太遠。

作爲太監,雖沒有後顧之憂,卻清楚知道皇帝的病情變化。張永害怕自己沒死,皇帝反而先死了,到時候王淵可以隨便弄死他。

“王尚書,這是張督公送來的賀禮。”一個小太監諂媚笑道。

王淵點頭說:“有勞了,還煩轉達鄙人對張督公的謝意。”

“不敢。”小太監屈身退下。

王淵打開禮盒一看,裡面躺着一尾上品“鳳咮硯”。

提溜去實驗室,王淵笑道:“眉兒,送你一方硯臺。”

黃峨正在用顯微鏡觀察微生物,擡頭覷了一眼,問道:“建州硯?”

“對。”王淵點頭。

黃峨立即放下顯微鏡,拿出墨條加水研墨。片刻之後,黃峨喜道:“此硯爲上上品。”

建州硯,產地福建,由建州石磨製。這種石頭分兩種,一種漂亮潤澤,但不容易發墨;一種醜陋粗糙,但磨墨很順手。

張永送給王淵的這方硯臺,則爲建州硯當中的上上品,既漂亮又適合研墨。這種級別的硯臺,可遇而不可求,有錢也不容易買到。

王淵打趣說:“這太監出手真大方。”

“太監送的?”黃峨問。

“張永在向我示好,”王淵解釋道,“前有朱海渡大洋,後有朱奮復大寧,這兩個太監,都是谷大用推薦的御馬監之人。皇帝對谷大用愈發信重,張永心裡着急得很。他怕我繼續偏幫谷大用,乾脆藉着這次機會,送一件賀禮來緩和關係。”

張督公也難啊,司禮監掌印兼秉筆,這權力都能操控朝堂了,卻冒出一個可以隨意出入豹房的谷大用。

全家齋戒三日,跪迎封敕聖旨。

因爲要擢升尚書,王淵擔任左侍郎期間的功績,如今都一併進行封賞了。

王淵,禮部尚書(正二品),兼太子賓客(正三品),兼詹事府詹事(正三品),兼翰林院學士(正五品榮譽職務),兼榮祿大夫(從一品散階),柱國(從一品勳階)。

如果正式文件當中提起,應當如此表達他的身份:柱國、榮祿大夫、禮部尚書、太子賓客、詹事、翰林學士王淵。

榮祿大夫的散階,是督理馬政得來的;柱國的勳階,是收復大寧得來的。

至於禮部尚書,那是王淵應得的,正兒八經獲得擢升。

現在,王淵屬於一品大員,靠柱國和榮祿大夫排等級。僅論禮部尚書的話,雖然實權很大,卻只能算二品大員。

黃峨和宋靈兒兩位正妻,雙雙受封二品夫人,妾室這次沒有獲得封賞。

翌日,朝會。

王淵剛過長安門,便有官員行禮:“大宗伯安好!”

“不敢當。”王淵抱拳微笑。

又走一陣,遇到幾位官員,再次朝他行禮:“大宗伯!”

王淵回禮道:“不敢。”

雖然王淵早就權勢頗大,可如今做了尚書,還是有明顯可見的變化,似乎那頂官帽子自帶威懾光環。

即將天亮,羣臣在殿外等候。

天亮了,皇帝沒來,百官只能繼續等着。

等到半上午,皇帝還沒來,王淵直接出列跑去撒尿。

見禮部尚書帶頭如廁,諸多官員紛紛跟隨,就連楊廷和都忍不住跟過來。

紫禁城,也是有公共廁所的。司禮監經廠直房、司禮監管賞處、北司房……這些地方都設有公共廁所,外臣也可以去解決生理問題。

一個員外郎端着鳥兒說:“陛下這是又沒起牀吧?”

“也可能是出京到南海子打獵了,如今正是獵物肥碩的時候。”另一位寺正接話道。

又有主事說:“幸好今日並非大禮,只是普通朝會,否則我等又要遭罪了。”

“此言甚是,不幸中之萬幸也!”衆官紛紛附和,似乎回憶起什麼不堪往事。

那是正德十一年元旦,百官照例入宮,給皇帝獻上新春祝福。可惜,朱厚照頭天晚上玩得嗨皮,睡到第二天半下午才起牀。

文武百官天亮就等着,一直等到下午三四點,終於等到皇帝主持典禮,典禮結束時已經是深夜。因爲元旦朝賀屬於大禮,期間不能吃喝拉撒,等於從早到晚大家都沒吃飯,從下午典禮開始就不能上廁所,不知有多少人偷偷尿褲子。

當朝賀大禮結束時,百官奪路狂奔,五十六歲的將軍趙郎被活活踩死。

幸好,當時王淵不在京城……

王淵此刻抖着大鳥,對旁邊的楊廷和說:“楊閣老,陛下不喜早朝,咱們一起來改規矩如何?”

楊廷和道:“朝會祖制,不得妄改。”

王淵說道:“太祖、太宗皆聖主也,每天有無盡之精力,自然可在朝會時辦公。可自太祖、太宗之後,哪位陛下真的在朝會時處理政事?朝會如今已流於形式,你知我知,陛下也知。與其讓陛下怠政,不如改革朝會,讓陛下變得勤政。”

楊廷和問:“如何改?”

王淵說道:“每月逢三六九早朝,一個月只早朝九天。如此,陛下總得來吧,百官也樂得輕鬆。”

“此事可議之。”楊廷和不置可否,想拿出來討論,不願自己擔違背祖制的責任。

王淵擔任尚書之後,提出的第一個議案,就是把早朝變成百姓趕集那般,逢三六九早起,剩餘時候大家可以安穩睡大覺。

多好的尚書啊!

126【離奇戰績】(爲盟主“舟子666”加更)592【打開天窗】311【表面順服】180【陛下,大地爲一旋轉球體】432【陸完】536【光陰似箭】499【爭與不敢爭】282【小妾見正妻】503【難難難!】029【江上誰家客】179【天文望遠鏡】230【臨清州】343【葡萄牙總督】640【輿論監督力量】207【舅子請妹夫逛青樓】086【故人北上】165【更行更遠還生】384【草木皆兵】470【心學大興】129【去而復回】241【心學門徒改信物理】604【劍出物理】510【抑棉疏】【王朝末路——三百多年的大明還不知足?】161【王二郎,快上來觀燈】329【觀世音菩薩化女經】650【出使墨西哥】126【離奇戰績】(爲盟主“舟子666”加更)067【威名遠播】599【大鍋】699【搶人開溜】278【西域後事】585【琰州】538【學霸】742【蘇丹終結者】215【又是一個同道】577【理念分歧】518【轉角愛情】237【殺不盡的貪官污吏】028【三個小祖宗】076【鹿鳴之宴】494【幹臣王二郎】781【歐陸風雲】375【威懾與恐嚇】596【我們真是要去餵羊駝】336【綠帽子的天才】715【最後一課】494【幹臣王二郎】531【又是爛仗】527【忠狗夏言】478【辣個男人又回來了!】196【居然是個愣頭青】214【罵皇帝】103【白衣飛將王二郎】(爲盟主“丁博約”加更)768【大明水師的擴張】555【皇帝憋出的大招】020【虎狼之世】641【報刊管理臨時條例】628【下有對策】609【縣衙殺人,府衙留頭】002【土匪式拜師】337【未來三人組】468【老楊又在算計】519【氣學宗師】005【以理服人】774【七公子要結婚了】260【滅國毒計】608【濟世派】044【兵法】175【莫名其妙的麻煩】454【準備收拾蔡裕】111【獨佔鰲頭】783【天災時代】321【滿載返航】346【處理瑣事】543【扯淡的播州之亂】058【張老憤青】461【新大陸】171【千里鏡問世】106【上巳踏青】618【以孔制孔】549【天竺棉會】289【還得繼續求官】696【政治交易】578【排除異己】636【大案要案】565【灰燼之上的龍旗】196【居然是個愣頭青】068【烏騅?阿黑!】186【皇帝作死啦】292【天津之行】249【只能滅國了】397【無立足境,是方乾淨】240【心學信徒們】599【大鍋】009【要留清白在人間】134【論功行賞】734【立國之戰】(爲盟主“提菩樹無”加更)397【無立足境,是方乾淨】502【繼續鬧,繼續兵變】
126【離奇戰績】(爲盟主“舟子666”加更)592【打開天窗】311【表面順服】180【陛下,大地爲一旋轉球體】432【陸完】536【光陰似箭】499【爭與不敢爭】282【小妾見正妻】503【難難難!】029【江上誰家客】179【天文望遠鏡】230【臨清州】343【葡萄牙總督】640【輿論監督力量】207【舅子請妹夫逛青樓】086【故人北上】165【更行更遠還生】384【草木皆兵】470【心學大興】129【去而復回】241【心學門徒改信物理】604【劍出物理】510【抑棉疏】【王朝末路——三百多年的大明還不知足?】161【王二郎,快上來觀燈】329【觀世音菩薩化女經】650【出使墨西哥】126【離奇戰績】(爲盟主“舟子666”加更)067【威名遠播】599【大鍋】699【搶人開溜】278【西域後事】585【琰州】538【學霸】742【蘇丹終結者】215【又是一個同道】577【理念分歧】518【轉角愛情】237【殺不盡的貪官污吏】028【三個小祖宗】076【鹿鳴之宴】494【幹臣王二郎】781【歐陸風雲】375【威懾與恐嚇】596【我們真是要去餵羊駝】336【綠帽子的天才】715【最後一課】494【幹臣王二郎】531【又是爛仗】527【忠狗夏言】478【辣個男人又回來了!】196【居然是個愣頭青】214【罵皇帝】103【白衣飛將王二郎】(爲盟主“丁博約”加更)768【大明水師的擴張】555【皇帝憋出的大招】020【虎狼之世】641【報刊管理臨時條例】628【下有對策】609【縣衙殺人,府衙留頭】002【土匪式拜師】337【未來三人組】468【老楊又在算計】519【氣學宗師】005【以理服人】774【七公子要結婚了】260【滅國毒計】608【濟世派】044【兵法】175【莫名其妙的麻煩】454【準備收拾蔡裕】111【獨佔鰲頭】783【天災時代】321【滿載返航】346【處理瑣事】543【扯淡的播州之亂】058【張老憤青】461【新大陸】171【千里鏡問世】106【上巳踏青】618【以孔制孔】549【天竺棉會】289【還得繼續求官】696【政治交易】578【排除異己】636【大案要案】565【灰燼之上的龍旗】196【居然是個愣頭青】068【烏騅?阿黑!】186【皇帝作死啦】292【天津之行】249【只能滅國了】397【無立足境,是方乾淨】240【心學信徒們】599【大鍋】009【要留清白在人間】134【論功行賞】734【立國之戰】(爲盟主“提菩樹無”加更)397【無立足境,是方乾淨】502【繼續鬧,繼續兵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