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您怎麼了?”直到水月的叫聲把我從思緒中驚醒,我才怔怔的看着門外,楊圭媚早已離去,可她那飄渺的聲音,若有若無的笑意卻彷彿仍停留在這裡。
她心中該是恨我入骨的吧,我用了她的名字,奪了她的愛,甚至,我愛的人殺了她愛的人,還有她的孩子。那她如今回來是爲了什麼?報復?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一切,本就夠亂了,如今,唉,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晚上,失眠的毛病又犯了。以前沒他在身邊,只會睡的不安穩。今天,卻是格外地想念。嗤笑自己的懦弱與虛僞。即使怨他,惱他,氣他,卻仍離不開他。
翻過身去,卻看到窗外立着一個影子,明知或許是水月她們,心中仍是忍不住的期待與戰慄。可是再仔細看時,卻什麼也沒有,難道自己老到如此地步了,眼都花了?
自那次他在我的沉默中離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或許是惱我的不解風情,或許是氣我的不善解人意。又或許,對於楊圭媚的冊封,他無法給我一個解釋,一個交代。
人雖見不到,消息卻不斷傳進耳中。突厥進犯,御駕親征。這幾日反反覆覆地聽到的,便是這幾個字。心縮成一團,卻控制住自己,不去勸他。當年的父皇,何曾聽過我的勸?
男人的雄心壯志,即使是再在乎的人,也未必能阻擋的住。
貞觀長歌,太宗傳奇。當時覺得不屑一顧。可是當親眼見證了他這些年的奮鬥與努力。不得不說,一切都當之無愧。
朝堂前幾年纔剛剛平穩,他這個皇位畢竟來的不那麼名正言順,總有人不服,幸虧他勵精圖治,民心也漸漸的收攏。最讓我佩服的是他整治貪官污吏的一套法子,他並沒有像朱元璋一樣嚴懲貪官污吏,二是建立一個廉潔奉公,遵紀守法的中央領導班子,溫彥博,戴胄,于志寧,魏徵,張玄素這些人都是家境貧困之人,但也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國內政治雖是越來越清明,但是突厥卻越發張狂起來,眼看一場戰事將要一觸即發,這些年李世民着手政治,不涉戰場,想是也憋得不輕吧。
我能理解他,所以只能自己嚥下心中的苦,心中的痛。此時他離開,或許對我們兩個人都好。
整整三天三夜不眠,才繡成這個香囊,沒有情意纏綿,沒有依依不捨,沒有郎情妾意。我的香囊裡,只繡了十個字,“盼凱旋歸來,耀大唐天威。”
讓桃兒趁下朝時給他送去,桃兒卻遲遲不肯走。我知道她的意思,可是此時相見真的不如不見。或許時間會解釋這一切,磨滅這一切。
晚上迷迷糊糊間,似是又看到了那個影子。我一下子清醒了些,披上衣服,便往外走去。打開門,空蕩蕩的院子中,什麼人都沒有。一陣冷風吹過,我打了個冷顫,裹緊身上的衣服。
飄飄蕩蕩的梨花瓣落在我的肩頭,胳膊上,身上。我怔怔的站在花雨間,看着大門的方向,我到底在期待些什麼?
桃兒迷迷糊糊的走到我身邊,還未睡醒,揉着眼睛問我,“娘娘,你爲何站在這裡,唬了奴婢一跳。”我看着她的樣子,微微一笑,“沒什麼,去歇息吧。”
夜深,風涼,心靜,你又爲誰風露立中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