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點擔心外面的情況,撥開了草垛往外看,身旁傳來陰陽怪氣的腔調:“怎的,擔心你家男人?”
“你明明知道不是。”她翻了翻眼睛縮回腦袋,眼前人靜靜的靠着草垛,面色沉鬱。
她咳了咳,很小心的提議:“你內力恢復了,不如咱們出去,也好幫幫……”
“你恢復記憶了?”他坐直身子打斷她的話,目光直盯着她臉部表情的變化。
蕭靜好知道,他盯着她的目的是不容許她說謊,所以她保持着平靜的回答:“沒有!”
即刻換來他重重一聲“哼”,臉上寫滿了:你真拿我當傻子?
“說吧,記起了多少?”他懶得再和她打啞謎,“不要騙我說屋頂上聽到的音律暗示是元紀那小子解出來的,下次騙人的時候記得不要太平靜,晉王殿下教你的那些不是在任何時候都實用的。”他有點吃味的繼續道:“當然,他的話再怎麼錯,你也是信若神明的。”
蕭靜好膛目結舌的看着他,她是想把元紀拖出來敷衍他來着,她感覺自己挺聰明一女子怎麼在他面前就傻不愣登了咧,她滿腦子的轉,想找出一個半真半假讓人信服的答案給他,最終放棄了,她覺得騙他未必是好事,再說假話也騙不了他。
“隱約記得一些片段,就像在屋頂上聽到那首曲子時,腦海中就會有些畫面……咦……”她湊向他,問道:“你應該不知道我恢復了一些記憶,爲何會用以前的曲子來提示我?難道你是在試探我?”
沐沂邯別開眼,他太瞭解她了,若不是記起了一些以往的事,她不會這麼快答應和斥塵衣定親。
收到這個消息的那一日,他正在黃河渡口,跨過那滾滾黃灘就能直奔綏縣赴這千里之約,可就在那日,卻等來了這個消息,那一刻他真的有種力不從心的無力感,覺得很累,回頭看着來時的路,他便生出了策馬回行的打算,最終還是放不下亦或是不甘心,走了這一路,已經到了半途,他不想放棄。
渡黃河,渡天塹,渡千般困難萬般阻礙,渡重重關口道道城牆,渡漠漠黃沙茫茫草原,他不信,最終渡不過她方收起吊橋的那條護城河。
其實他也曾找到些安慰自己的理由,她若對自己不動心,就不會着急撇開關係,不會匆忙定下這門親事,所以,他還是有機會的。
不想再糾結這些,他扯開了話題,道:“沐悉已經脫了身,想來和元紀已經接上了頭,外面應該已經安排好了。”
“你們都安排好了,我照做就行。”她有點氣憤,一個兩個都是這樣,什麼事都瞞着她,雖然她不否認有人安排好一切這樣很爽很輕鬆,但至少應該先知會她一聲吧。
“你等這幾日就是爲了等沐悉脫身?”她問着,心裡又來了氣,“你就兩個人也敢暗入朱雀部,真是瘋子!至少也該等我來了再計較吧。”
沐沂邯嘴角微不可見的一彎,道:“不止爲了等沐悉,也是等暗衛們跟上來。”
她不禁深深看着他,若不是他心急火燎的帶着沐悉先行,暗衛們怎麼能會給丟在了後面,想來他這一路過來只怕都是騎的馬。
心裡揪得慌,她別開了臉,正要扒開草垛。
“喂,敘舊完事了沒?”
草垛已經被扒開,露出元紀的臉,看上去頗不爽快。
“查出了他們是屬於哪個部落了嗎?”沐沂邯頭也不擡,理所當然的淡淡問。
“從宅子裡找到了金木盛的印鑑,是朱雀部族長,本地常住人口本不多,後來新月族人佔了一大半,三十年來通婚繁衍,可以說全部是新月族人了。”元紀抽了抽嘴角,沒好氣的道:“還有,你等的人就快來了。”
“誰?”蕭靜好問。
“那倆外來貨。我從南晏走,直接經綏縣入的雲丹草原,半路上碰到他們,”沐沂邯淡淡囑咐道:“目前還不能暴露聖女的身份,可以先頂蒼龍部左使的身份,稍後叮叮來了會配合你,怎樣裝一個合格的神婆,不需要我教你吧?”
“呵呵!”蕭靜好回答。
不用猜也知道,他們又談成了某些交易,至於說沐沂邯有沒有忽悠那兩個外來貨,不久的將來見分曉。
“你稍後再出來,注意儀容。”他的目光掠過蕭靜好微亂的鬢髮,語氣生硬語意卻讓人遐想。
果不奇然,元紀一張臉立馬探過來,痛心疾首的囔囔:“你們!還有心思幹這事……我我我……哇唔……”
蕭靜好淡定的撥開了他的臉。
元紀和沐沂邯來到廣場上,兩百多個圓桌只剩下桌面排列在廣場上,赴宴的居民全木然的盤膝坐在上面,個個眼底聚滿着怒意,盯着他們過來。
金木盛和諾敏被丟在戲臺上,臺上還有緊沐盛的遠親旁支,包括方纔挑釁沐沂邯的木格尓,此刻渾身無力的歪着,唯有眼睛相當有力的盯着沐沂邯。
“你下藥害我的子民,你不得好死!”金木盛指着沐沂邯怒吼,底下人紛紛附和着大罵沐沂邯。
“話別說得太早,我的金大人,到底是誰在害你的子民,自有長生天來評判。”沐沂邯挑眉一笑,款款步上臺子,諾敏表情複雜的看着他慢慢走近,張了張口,最終吐不出一個字。
兩名王府護衛搬上來一口烏木箱子,金木盛臉色一變,扭頭看向沐沂邯。
“藏在井底嘛,這種破機關爺三歲就能識破。”元紀道:“打開!”
箱子被打開,一道明晃晃的金光迸射而出,底下居民們發出一陣陣驚呼,“黃金!”
“還有不少在井底呢。”元紀冷笑道:“族人們爲了今後過上正常的生活爲你賣命,你卻私自斂財將財富據爲己有,若不是被我們蒼龍部的左使發現,你還要騙我們新月族人多少年?”
居民們安靜下來,蒼龍部是新月族大部,直接與族中長老和大巫師銜接交涉,三十年前,金木盛的父親帶領着他們朱雀部搶先佔領了烏瑪鎮,殺掉了鎮長取而代之,蒼龍部不僅沒有干涉,還將烏金石和煤炭的出貨地點設在烏瑪鎮,現在左使來查才知道,原來鎮長竟然私自斂下這麼多財富。
“別聽他們的。”金木盛道:“那些黃金是用來讓你們過上更好的日子,我一人如何消耗的了?再說蒼龍部早先就一直打壓着我們其他部落,儼然就是第二個白虎部,我不給你們積累這些,只怕將來我們朱雀部的日子會更難過。”
朱雀部族民跟隨金木盛多年,自然是更願意相信他們的族長,人羣裡開始有人騷動,不斷有人大叫:“滾出烏瑪鎮,滾出朱雀部!”
金不盛得意的笑着,眼底一抹森然。
廣場上族民被金木盛一句話煽動,此起彼伏的咒罵聲不絕於耳,聲浪一陣高於一陣,有人已經揮起了拳頭,若不是被藥控制住,還有鎮子外的包圍,只怕是已經衝上來動手了。
一陣北風呼嘯而過,天上落下雪花,於此同時,一聲平靜而淡然的女聲自場外傳來,聽上去聲音不大,卻清晰的落到了每個人的耳朵。
“金木盛,本使今日便來揭開你的真面目!”
所有人尋聲望去,只見一清麗女子負手自落雪中踱步而來,一身緊俏黑衣姿態清爽風姿颯颯,烏黑的眸子淡然掃過了滿場烏壓壓的人頭,最終在金木盛臉上落定。
“本使受蒼龍族長之命尋訪新月聖女,聖女還沒尋到卻找到了你這新月族的敗類。”她烏眸冷然若利刃,盯得金木盛一個寒顫,半會纔回過神來。
“左使就能血口噴人嗎?”金木盛怒道:“你今日若不拿出個說法來,我不依,朱雀部族民不依,騰格里長生天也不會依!”
“別拿長生天來說事。”蕭靜好凜冽道:“你這樣污穢的人,不夠資格信奉我茫茫草原的天神,你的血生來就是骯髒的,你的肉就連最飢餓的禿鷲也不會啄食,天神給你悔改的機會你卻不珍惜,那麼,今日就由本使來揭穿你的真面目。”
“你你你……”金木盛對不上她的伶牙俐齒,憤恨道:“你下藥殘害我的族民,現在還想來污衊我,我要找蒼龍部族長來評評理!”
“本使是不是污衊你,全場三千餘人將給本使作證。”她轉身,對着衆人道:“新月族這三十年來分散在草原四處,過着朝不保夕的生活,爲了族人,我蒼龍部毫無怨言的隱遁於各處,奔走四方,將最好的草場留給你們,唯一一個通商的鎮子留給你們,而你們的族長金木盛,卻用他滿身的罪惡試圖帶着你們離天神越離越遠,本使的到來正是要給你們救贖,將我族人帶回到天神的懷抱,團結一心剷除敗類,還我一片乾淨的藍天,一方綠油的草原……”
靠着臺上木柱的沐沂邯捂額——哎……看不出她還真能編,倒是小看了她這套嘴皮子功夫。
元紀又點不耐煩的摸摸肚子,想着下一個飯點,方纔他沒吃飽。
十七定定看着她的背影,覺得姑娘這一本正經胡扯的樣子像極一個人,他偷偷瞄了瞄沐沂邯。
尼瑪的小區又要停電,存稿獻上哈,不少各位筒子們的章節,今天還是兩章
碼不了字兒鳥,這日子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