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洞口給掩上。”
兩人才出暗道,在接近暗道口時將易明遠的人引了進去,沐悉揹着沐沂邯又一路往回跑,在地道里將人都解決了才返身出洞口。
沐悉放下沐沂邯,快速用枯藤和落葉將洞口掩好,給沐沂邯餵了水,又背起了他繼續趕路。
“倒着走,將腳印痕跡清理乾淨。”沐沂邯淡淡吩咐。
沐悉按着他說的,邊退邊用劍將踩過的落葉掃均勻,雖說是一身武功膀大腰圓,這樣一路揹着個大男人殺出來,又馬不停蹄的趕路,沐悉早就累的氣喘吁吁。
兩人走了幾個時辰,只見崎嶇的山路和綿延起伏的山脈。
“這裡是南晏和北淵交界處,邊境地區山匪出沒頻繁,必是尋不到獵戶的居所和村莊。”沐沂邯仰頭看天,道:“天快亮了,需找個隱秘的地方歇腳,否則遇到山匪就麻煩了。”
沐悉不以爲然的說道:“爺還會怕幾個山匪不成?幾個月沒開葷了,遇到正好拿來祭劍。”
“蠢貨。”沐沂邯現在沒心情和他開玩笑,沉聲道:“北淵和前朝曾因爲地域劃分在此地有過一次戰爭,前朝戰敗逃兵無數,那些人你當是去了哪裡?”
沐悉神色一凜,不敢再小覷,若是普通山匪倒是不可怕,逃兵是受過正規操練征戰過沙場的,歷朝各代逃兵舉旗佔山爲王甚至是揭竿起義對抗朝廷的都有,若是真遇到這樣的逃兵山匪或是後代,可就真麻煩了。
“去那邊。”沐沂邯指了指前面樹木茂密的一彎巖壁,“白天不能動,只能等到夜裡再走。”
兩人在山岩下休息了片刻,沐沂邯就叫沐悉砍了一顆樹,用樹幹和枯藤綁成了一個不算很大可以通行山路的架子,又用剩下的樹幹截成四個大小一樣的圓木,中間挖出手腕粗的孔,用藤條穿好綁在架子下,一架簡易的拖車成形。
忙完這些,兩人已經累的不想說話,沐悉靠在巖壁上沒多時就打起了呼嚕。
沐沂邯雖累卻睡不着,他仰頭看着天色,從永安到青鸞谷,頭頂上這一方天空都是一樣的顏色,青色裡透着隱隱的灰,永遠都是這樣的低沉,揮不開的霧霾,到何時才能散去?
在父子親情和一本破書之間,那個人終究還是選擇了將親情拋開,有些東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修復不來,表面上的痕跡可以忽視,但爛在裡面的經不起一個輕微的波動,瞬間就會碎成粉末。
帝王之家無親情,皇圖霸業不容被任何事物傾軋。
千年前的君主稱自己爲“寡人”,看來這個自稱適用於任何一位帝王。
他表情淡淡的,天空在瞳仁裡漸漸變爲暗青,黛青,黑色……
叫醒了沐悉,趁着夜色繼續趕路,因爲有了簡易的木板拖車,行路起來方便了許多,沐悉在前面拉,他坐在車上銷燬車輪的痕跡,一個晚上行的路比前一晚快了將近兩倍不止。
“別找了!”
蕭靜好和元紀分析了大半夜,得出的結論是,沐沂邯大概已經從暗道走了。
他們一行人在北麓找了一日一夜,沒有找到任何腳印痕跡和暗道,若是易明遠的人已經潛入青鸞谷,那麼暗道入口從裡面不會這麼容易掩藏,除非是人已經被沐沂邯解決了,他走之前將暗道入口給封了,然後一路掩藏了行蹤。
她不禁想罵那傢伙也太謹慎,這下子要找到他可就難了。
足跡被清理,足以證明他身邊的人不多,也許只有沐悉和十七跟着,往北走山匪猖獗,若是運氣不好遇到了就麻煩了。
蕭靜好知道他不會往南迴永安,隱約記得他提過北方几個道府有他的勢力,和元紀商量了一下,決定一路往北邊走邊尋。
在天亮前,龍小妹發現了一截被砍斷的木樁,是用劍新砍的痕跡,蕭靜好心中一喜,加快了腳程往前追。
因爲帶的護衛太少,若是遇上山匪也不足以應付,所以一行人也是邊走邊探。
騎在馬上,她無數次的仰望頭頂上一片天空,想着他是否此時也正擡頭,一眼看到的是否也是那顆星子,他會不會有感應,自己正尋着他才走過的路一直追尋着他。
沐沂邯,若是感覺得到,不妨停下腳步,也好讓我找到你。
一直以來都是你尋着我的腳步,苦苦的追。
——三尺一丈,你曾說你永遠都在我的身後。
這一次,就讓我來追你……
務必等我!
沐沂邯盤腿坐在板車上,正好可以看到東邊山巒處一抹淡白,而另一面天空那顆最亮的星子似乎還不願落下,掙扎着綻放最後一絲暗淡的光。
他不知道,相距不到一里之外,那個他曾以爲今生就此錯過的人,正追尋着他的腳步。
但是在昨晚,他就已經放棄了掩蓋一路過來留在山道里的痕跡,沐悉曾不解的問過爲什麼,他沒回答究竟是爲什麼,因爲他也不知道,或許只是單純的不想而已,又或許想留下一些痕跡……雖然知道不可能,但他是真的害怕了“錯過”這兩個字,引來的有可能是新月族或是皇上的神武衛,但也有可能是她……
“主子,前面有個樵夫,附近該是有人家了吧。”
沐悉的聲音很興奮,他想一口熱飯想了很久了,以至於沐沂邯來不及阻止,他就已經扯起了大嗓門叫住了前面揹着兩捆柴的山裡漢子。
“你們是什麼人?”四十多歲的樵夫一口北方口音,等在原地遠遠的開聲詢問。
沐悉一聽這口音,篤定了這就是個樵夫,正要開口說話,身後沐沂邯很有禮貌的和聲道:“這位大哥,我們主僕是河間府的藥商,聽說本地藥材甚豐,想尋個一手價,不知大哥可有介紹。”
“那你的腿是咋回事兒?”樵夫看似上下打量着兩人,眼睛卻往沐悉的佩劍上掃了掃。
沐沂邯只當沒看見,目光誠摯,語氣無奈:“在下從小身染宿疾,前日在山間暈厥摔了腿腳,不知道附近可有村莊,我與家僕也好尋個落腳處修養兩日。”他一邊說着,一邊咳咳了兩聲。
沐悉一聽這兩聲咳嗽是沐沂邯在給他示警,他看向樵夫,手裡一把鐮刀,肩上挑着兩擔柴,山間有嵐氣尤其在晨間極重,他的兩擔柴卻是乾燥不沾一絲露水,況且這才破曉,哪有摸黑砍柴的道理。
樵夫大咧咧的哈哈一笑,道:“俺們村子就在前面山腳處,村裡還有個蹩腳大夫,你們這樣也不好趕路,跟我走吧。”
那樵夫說走卻並不舉步,憨憨的笑道:“山林常有蛇出沒,你們走前面,我跟在後面好幫着照看公子。”
樵夫指了左邊一條小路,沐悉得到授意,裝作腿腳乏力,慢慢的拉着板車往前走。
沐沂邯和樵夫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沐悉運起內力一聽,方圓數丈幾乎佈滿了人,若要解決這一個樵夫倒是容易,要在以前主子腿腳好兩人逃出生天也是有可能的,但現在想成功逃脫幾乎是沒有絲毫希望,只能等主子的提示了。
沐悉一路走的急慢,在往前走,是一處山坳,這些人若要動手也就是在那塊地方了。
沐沂邯心裡清楚,山匪無非是擄人勒贖和打劫過路行商,他和沐悉兩人無貨可劫,正所謂強盜不走空路,若不先報上商人身份只怕兩人已經不知道被埋在了哪個旮旯。
方纔在分叉口他將同心結丟在了路邊,雖然不敢保證後面追來的到底是神武衛新月族亦或是蕭靜好,但不管哪一方,他覺得都有必要通知,落在前兩者手裡至少不會要他的命,而且還有談判的餘地,而蕭靜好,若是不給她暗示,任憑她自己在山裡闖一樣會遭到山匪的襲擊,讓她有個準備也好,至於說她會不會傻到跟着這條路追上來……哎,希望她不會那麼傻。
他此刻只後悔自己身上飾物太少,如果不是萬不得以,他真的捨不得丟下那個同心結。
蕭靜好在山路的分叉口前跳下馬,因爲她一眼看到了草叢裡露出的一點紅,走近撿起一看,是一隻已經有點變形的同心結,好像被水浸泡過,有的部位線繩已經斷裂,但又被人保存的很好,她雖然沒見過沐沂邯佩戴這個,但她聞到了上面熟悉的香氣,淡淡的杜若香。
前晚追尋到沐沂邯路過的痕跡開始,蕭靜好的心裡就有了一千個一萬個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明白的疑問。
她曾以爲那道車輪印不是他留下的,但是心裡又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一定是他。
他爲什麼會砍樹做板車?
頭腦簡單的龍小妹想也不用想就斷定,板車上坐的是一個人,而且摔斷了腿走不了路的人,不然有誰會無聊到在山裡砍樹做車。
護衛們紛紛下馬在四處搜尋。
元紀和龍小妹二話不說躍進了兩旁樹林裡搜尋痕跡,這種情況下,只有是遇到了山匪被劫持,他們第一反應就是搜尋山匪留下的痕跡,來判斷到底有多少人。
最近忙,稿子都是未修的,等忙完了我會重新檢查一遍,若有改動我會開免費章節上傳給大家,我是14號的存稿,提前道聲過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