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後有一片很大的魚溏,客人可以邊在這釣魚邊品嚐佳餚,此時魚溏空無一人,愛子正坐在魚溏邊,惆悵的望着池水。
攸枷一放開杏子的手,杏子便向姐姐跑去,邊跑邊喊着,“姐姐”。
“走開,別煩我”,愛子將摟着她的杏子推了推。
攸枷蹲到了愛子身邊,摟上了杏子,輕聲的問着,“你不喜歡你的兄妹嗎”?
“他又不是我的親哥哥”。
“可是他把你當親妹妹呀”!
“你怎麼看的出來”,愛子不屑的瞧了瞧攸枷,又望上了池水,“你今天才是第一次見跟楊談話吧”。
攸枷也坐了下來,“愛子,我們孤兒都是很自卑的,沒有親生父母,只能被人收養,所以對收養家庭中的兄弟姐妹都存在一種畏懼,想得到養父母的疼愛,又害怕被疼愛,因爲那樣會遭親生的孩子嫉妒,但楊卻像親哥哥那樣教育你,完全沒把你當外人來看”。
良久愛子才問道一句,“你也是孤兒”?
“是啊,因爲大家都是孤兒,所以特別親切”,看愛子的面容改善,攸枷再次開口,“你的親哥哥,是怎樣的一個人”?
“很溫和,其實跟藤沢很像,我的親哥哥也總喜歡指責我這不對,那不對,也喜歡摸我的頭,教我怎樣做纔是對的,可是他們一個是日本人,一個是德國人,不過頭髮都是黑色,你也是,你應該也是日本人吧”。
“恩,你有種族歧視嗎”?
“沒有”。
“你還是很愛楊的吧”?
愛子的雙手撐託着下顎,沉默半天才說道,“我不能愛他,愛他就會失去他,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哥哥,不想再失去第二個哥哥”。
“呵,人的生命有時很脆弱,但說不定楊很剛強呢,試試溫柔的對待他,你的心裡也會好受些”。
撲通一聲,杏子掉進了池塘,愛子和攸枷立刻站了起來,“你會游泳嗎”?
“不會呀”,愛子驚恐的回答,“你快去救她”。
攸枷邊脫鞋邊喊着,“快去把李和楊找來”,說完奮不顧身的跳進了水裡,根本就不會游泳的她卻拼命遊向了杏子,抓住杏子的攸枷這下可不知如何是好,在水裡掙扎的她只能舉起雙手,將杏子牢牢的托出水面。
半天都不回來,楊和李也很擔心,正準備出外尋找卻見到這幅畫面,李急忙跳進水裡,楊不停的安撫着急哭的愛子,“沒事的,沒事的,李已經下去救了,沒事的”。
將攸枷和杏子救上來,李開始訓斥,“不會游泳還下去救人,你怎麼每次都這樣”?
“難道我見死不救嗎”?
“你沒事吧”?愛子撲了上來,焦急的詢問。
工作人員也來到了現場,驅散着來看熱鬧的人羣,帶攸枷他們去換洗。
晚上的氣氛似乎好了很多,李殷勤的對待着攸枷,愛子也熱情的摟着哥哥,四人畫面就顯得攸枷和楊像父母,李和愛子像孩子。
攸枷輕聲詢問着楊,“你在天使孤兒院呆的習慣嗎”?
“還可以吧,那的人還不錯,你呢”?
“愛心孤兒院也不錯,我還跟你的好朋友程皓軒成了好朋友”。
“他後來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我被領養的時候他還在孤兒院,後來就失去了聯繫,我給他寫信,他沒回我”。
“是嗎”,楊大嘆了口氣,“現在的皓軒應該已經出入社會了吧”。
“恩,林上美和吳修女呢?她們怎麼樣了”?
楊的臉色一下暗沉了下來,“你跟林上美玩的很好嗎”?
“是啊”,攸枷見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警覺的問道,“她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楊緩緩的開口,“我去沒多久吳修女就嫁人了,辭去了孤兒院的工作,林上美”,楊咬了咬嘴脣,“她得白血病死了”。
“白血病,怎麼會”?攸枷緊盯着楊迫切等着他解釋。
“因爲家暴,她雖然被院長領養,但院長的家庭並不和睦,聽說老公常年都不歸家,院長又沒有孩子,找不到發泄源就拿林上美來發泄,她身上時常都有傷,院長還經常喊林上美跪滾釘板,雖然只是跪在上面,但那些釘子上有的都還有鏽,所以林上美就得了白血病,我剛轉到天使孤兒院那會兒,她經常都在流鼻血”。
攸枷回憶起了從前,難怪林上美長年都是長衣長褲,原來那是爲了遮住身上的傷痕,難怪她從來都是管院長叫修女媽媽,只因院長不配做媽媽,難怪她時不時就會流鼻血,是因爲她得了白血病,根本不是林上美自稱的她有沙鼻子,林上美對攸枷這樣說,只是在撒善意的謊言,不想攸枷太擔心,太傷心。
攸枷的眼睛裡頓時涌上了熱淚,想當初攸枷還說林上美是孤兒中最幸福的一個,真是太無知了,她默流着眼淚再次望上了楊,“林上美是什麼時候走的?她還一直在跟我通信,都沒有告訴我這些”。
楊狠咬了下嘴脣,“攸枷,其實,其實,其實那些信是我代林上美寫的,她在病危時叫我不要告訴你,就說院長辭去了職務,在做別的工作,她也隨院長離開了孤兒院,我看見你們這麼深厚的友情,我不忍告訴你實情,所以”。
“難怪你離開時我跟林上美的通信也中斷,難怪我寫給其他修女的信都沒人回我,原來都想隱瞞這個悲劇”。
“你是個姐控”,愛子大聲的說着。
李反駁道,“你是個哥控”,愛子又拉上了哥哥,李也不示弱的摟上了攸枷,他這才注意到攸枷的淚痕,急忙問道,“你怎麼了”?
攸枷沒有回答的又激動的問上了楊,“那院長呢?她受到法律制裁了嗎”?
楊搖了搖頭,“沒有,證據不足”。
“身上全是傷痕,還叫證據不足”?
“攸枷”,楊露出了疼痛的目光,“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法律制裁不了的,我想唯一的制裁就是她良心上的譴責,不過也是因爲這件事,她辭去了院長的職務,不知道後來去了哪裡,沒人再見過她”。
李大概都聽明白了,輕聲的勸慰着,“好了,別哭了,都過去了”。
“我不哭”,攸枷擦拭着淚水,“我們唱歌”,發出顫抖的聲音唱着一曲又一曲,她身邊已經失去太多的朋友,攸枷只覺得內心無比的悲涼。
夜晚,攸枷早早的入睡,李看着她着實心疼,輕輕的擦拭着她的淚痕,想攸枷在夢中都一定在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