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楚心裡爲什麼會莫名的恐懼,凡是被領養的孤兒都不再寫信,是在忙什麼?還是有難言的苦衷?或者是已經忘記她了?
歐陽佩兒爲人高傲,不寫信情有可原,北野香織學姐寫過一封信,說自己很忙,在幫父母打理酒店,之後也再無書信來往,楊和林上美斷了聯繫,宿到現在依舊沒有聯繫,難道外面的世界真有這麼可怕?那她出去會遭到怎樣的境遇?
有親生父母保護的韓千慧、夏洛特,都是如此悲慘的結局,更何況她還沒有父母的保護,領養她的雲姨是否真的可靠呢?
攸枷望上了天花板,難道真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他們這些玩的好的朋友爲什麼一個接一個,總是要分開?
想程皓軒也受不了這般離別,查完房便離開了寢室,此時的攸枷異常思念宿,即使躺在牀上,她也是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心中有悲傷的情懷,也有忐忑的不安。
“你是誰?又是夢魔嗎”?沉重的喘息,似乎就要有什麼不幸發生在她身上一般。
“對,幾年不見了,你還記得我”,夢魔陰森,沉重的聲音伴着迴音在耳邊響起。
“你怎麼又出現在了我的夢裡”?
攸枷有些像想掙脫出枷鎖般的往前奔跑,她不知道她在害怕什麼,似乎是對未知的未來有着無限的恐慌,12歲的她無法將命運掌控在自己手裡,她怎會感到安全呢!
“你現在的內心一定很害怕吧,我知道你在怕什麼,你長久的壓抑與悲傷,還有現在的恐懼集合在了一起,已經衝破了你能承受的極限,是你不停的呼喚着我,所以我才又出現在你的夢裡”。
“我悲傷嗎”?攸枷自問着,“對啊,我是很悲傷”,不停的在黑暗中奔跑的她,極力想逃離的她停下了腳步。
攸枷摸了摸自己的臉,她玩的好的兩個好朋友都已亡,她怎能不悲傷,再交新的朋友嗎?攸枷已經承受不起深厚的感情所帶來的衝擊波,她寧願孤獨,也不願再看見身邊的朋友死亡。
攸枷伸出了手,第一次摸到了眼前,之前她停下腳步時感覺前方還是一片虛無,現在竟然能觸摸到東西,“是什麼”?攸枷自語着,是一面牆壁,一面極度冰冷的牆壁,“是你做的嗎?我的面前應該什麼都沒有”。
“是的,攸枷,你即使想跑也跑不出去,這是我的世界,你怎麼跑的出去呢”?
“你想做什麼?還是想我跟你簽定契約嗎”?
“恩,這幾年來,召喚我的人都不合適,我也不知道你能否履行跟我的契約,不過攸枷,你是第二次把我召喚出來,像你這樣能無限量把我召喚出來的人,從古至今不超過三個”。
“呵,想不到我還這麼能耐”,攸枷自嘲着,“可惜這是夢境,不是現實,如果現實中我也能這般厲害,我一定要改變一切”。
“想做什麼呢”?
“想我的朋友全部呆在我身邊,不要死,不要悲傷,不要一生都過的慘淡與悲涼”。
“那跟我簽定契約嗎”?
“簽定契約就能做到”?
“做不到,我只是夢魔,是夢境裡的神,但我不能主宰人類的人生”。
“呵,我想你也做不到”,攸枷捂着自己的心臟,極力調整着呼吸,她的心緒爲什麼會如此雜亂?內心的恐懼爲何會如此強烈?
擡起頭,看向四周依舊黑暗,可是跟她對話的夢魔並不可怕,她的恐懼不是來源於夢魔,還是來源於無知未來的恐懼,攸枷有些無力的雙手撐向了牆壁,“夢魔,我可以向你許願嗎”?
“雖然我不能實現你的願望,但你這麼做心裡會好過點,那你就許吧”。
“我的願望很簡單,希望我所認識的朋友都健健康康,不要再死亡,不要再悲傷”。
“你應該先保住你自己纔對,你將踏上一條很悲傷的道路”。
攸枷猛然擡起了頭,“什麼意思”?
“呵呵呵,自己想吧”。
“夢魔”,攸枷呼喚着夢魔,一下驚醒了過來,外面依舊星光燦爛,夜風吹拂,攸枷撫上了額頭,明天就是離開孤兒院的日子,難道明天就要發生什麼意外?她越想越覺得恐懼,越想越想逃離。
下牀打開房門,她想去找皓軒哥哥,眼前最值得信任的只有這個哥哥,一開房門,只見程皓軒正坐在門口,無力的背靠牆,地上一地的菸頭。
見攸枷打開門,皓軒一下站起了身,“怎麼?睡不着嗎”?
“皓軒哥哥”,攸枷首次撲進了他的懷裡。
程皓軒撫上了她的額頭,“怎麼一頭的汗?做噩夢啦”?
“恩”。
“在害怕什麼”?
“未知的未來”。
皓軒捧起了攸枷的下顎,“攸枷,我們一起逃吧”。
“去哪裡”?
“先出去再說,出去之後我會照顧你”,皓軒邊說邊拉攸枷進入了房間,拿起她白天收拾好的揹包,再把她拉出了寢室。
“真的要逃嗎”?
“是的”,語氣十分的堅定,態度也十分的堅決,拿出他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又帶攸枷穿越了小樹林。
“皓軒哥哥,你打算去哪裡?你打算怎麼做”?
“儘快離開這裡,在天亮之前”。
攸枷任由皓軒拉上了馬路,看見街上的彌紅燈,人來人往,夜生活最熱鬧的時期,攸枷卻沒了以往的心情,她一路走一路想着,自己只有12歲,自己是不可能找到任何工作,這是以前跟韓千慧逃離時就討論過的。
即使有人招童工,剋扣薪水都是小事,很可能還會受到非法的待遇,夏洛特逃過,還逃過很多次,可是最終都選擇回家,最後一次她沒有回來,可是卻去了另一個世界。
望着程皓軒的背影,攸枷只覺得自己是包袱,皓軒已17歲,能出去打工的只有他,自己卻什麼忙都幫不上,自己何時成了這樣的人?不但不能拯救別人,反而成了拖累。
皓軒感覺到攸枷的腳步漸緩,他轉過了頭,“怎麼了”?
攸枷望着皓軒,含上了眼淚,“我不想逃,我不能逃”。
“怎麼,你也跟楊一樣猶豫了嗎”?
“楊也猶豫過”?
“是啊,他不想成爲我的負擔,所以選擇做交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