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拆彈專家來了。
我和盛靈也跟過去,看着專家們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露出裡面複雜的線路,立刻顯得一籌莫展。
我問:“拆不掉嗎?”
“能拆掉。”阿狸笑呵呵地瞅着我,說:“你們走遠點。”
我現在再看他,就覺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對勁,不知道以前是不是這樣,但我確實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便迴避了,低下頭,說:“那我倆不打擾你們了。”
盛靈不依,踮着腳尖,看了一會兒那炸彈,問:“不能先拆水平儀嗎?”
“讓你跟阿姨先走遠點。”阿狸加重了語氣:“聽話。”
盛靈扁着嘴巴,說:“剪開哪頭液體都會流到另一邊,只能先拆掉水平儀。”
“不行。”拆彈專家滿頭冷汗地說:“無論碰水平儀的哪一端,液體都會迅速流到另一邊。”
阿狸滿臉輕鬆地安慰他,說:“不急,你先給我抽支菸。”
拆彈專家給他嘴裡塞了一支菸,說:“炸彈的威力不好判斷,但引爆它是最好出路,即使是你,也不可能拿很久。”
我問:“不能交給警察處理嗎?”
阿狸搖了搖頭,沒吭聲。
盛靈瞅着我,小聲說:“是紀香姑姑給我的,給了警察,我爸爸也會受牽連。”
我深吸了一口氣,問盛靈:“她給你時候告訴你是炸彈了嗎?”
“說是我的聖誕禮物,叫我好好託着。”她說:“她拿電話叫我跟你說時候,我纔想可能是炸彈。”
我問:“她要殺我?”
“我不知道。”盛靈含着眼淚,可憐兮兮地說:“她對我很好,所以我沒有懷疑她……”她瞅着阿狸,一邊抽泣,一邊說:“對不起,爸爸。”
阿狸含着煙,衝她咧了咧嘴角,說:“沒事,你倆別鬧了,走遠點躲開。”
拆彈專家也說:“溫小姐和小姐也應該組織着孩子們離開點,萬一出事……”他看向阿狸,說:“名哥放心,我們幾個肯定不走。”
阿狸似乎很無奈,皺着眉,苦笑着說:“亂擔心什麼啊?出不了事。”他輕輕地轉動着頭,說:“把那個井蓋撬開,我把它扔進去。”
拆彈專家猶豫道:“可是炸彈的威力還不一定。”
“這炸彈是爲了殺人不是爲了炸學校吧?”阿狸笑道:“那能有多大威力?你們也都走遠點去,這麼大人了別跟着胡鬧。”
現在引爆炸彈是唯一的出路,但因爲這炸彈不能碰,因而不能確定炸彈的成分和威力。
我捉摸了一下,覺得阿狸的看法最正確,皇甫紀香既然是爲了殺我,那麼只要我捧在手裡,哪怕是一個炮仗我都得重傷。
而且禮物盒的尺寸雖大,但裡面的炸彈其實很小。
藉此判斷炸彈的威力不會太大,下水井結構結實,扔進去引爆也不會引起太大麻煩。
我便抱着不依不饒的盛靈退到老遠,炸彈專家等人也去撬角落裡那個井蓋了。
很快打開井蓋,耽誤了這麼久,孩子也被阿狸帶來的人以各種藉口疏散,此時附近空無一人。
阿狸叫人幫他摘了眼鏡,慢慢地走到井蓋附近,讓大家全部退後,然後慢慢地把炸彈放下去。
我倆跑得夠遠,因此不用趴到地上,但我還是捂住盛靈的耳朵,怕
她被震聾,自己心裡也在不斷抽緊、恐懼,不知道阿狸會不會被炸飛。
想了想,對盛靈說:“閉上眼睛。”
她沒理我,眼睛睜的大大的,看着她老爸。
我正要再說什麼,突然聽到一聲巨響,炸彈已經引爆了!
連忙看過去,阿狸趴在地上,下水井口騰起一片濃霧。
這場面令人放心,畢竟對於炸彈威力的判斷沒有錯。
一直等到阿狸站起身,我才抱着盛靈走過去,他額頭上有一道傷口,流着血,因爲距離引爆地點太近,渾身都是灰塵和污水。
盛靈鬧着跑下去,摟住了他的腰,阿狸用手背擦了一把臉,拍了拍她的頭,說:“爸爸身上髒,快放開。”
盛靈仍沒有放手。
我在包裡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包溼巾,拆開遞給他,說:“你臉上有血,快去醫院吧。”
他接過溼巾,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默默地低頭擦了臉,最後戴上了眼鏡。
危險解除,我便又想起剛剛被他親的事,覺得彆扭極了。
我是不打算對溫勵守身如玉,畢竟他已經把我甩了,我也要繼續過日子。日後肯定也得談戀愛、再婚,但不是阿狸。總之我覺得他這樣破壞了我對他的好感,讓之前那種互幫互助的朋友關係,變得曖昧不明起來。
我在這裡腦洞大開,阿狸那邊已經擦乾淨了血,他的手下們鬧着要去醫院,盛靈一直哭。
最後他們終於達成一致,決定先去診所做個包紮。我想開口說我要回去,卻被盛靈拽住手指,嬉皮笑臉地問:“我老爸牛不牛?”
我點頭:“牛。”
她冒着星星眼,問:“那你喜不喜歡我老爸?”
“那個……”我不由瞅了瞅阿狸,他正安慰着剛剛被嚇壞的幾個手下。也不知是不是我腦洞太大,總覺得他的耳朵好像正豎着。
盛靈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忙着推銷她老爸,“我老爸長得帥,氣質好,一般不會發脾氣,還有錢!我也很聽話,很可愛,我保證不會鬧你!”
這死小孩。
我決定拿出大人的威嚴來,“我跟你是朋友,他是你老爸,我倆差輩的。”
“你前夫是我老爸的同學。”她很快地反駁,“你是你前夫的老婆,那跟我老爸是平輩的。”
我正苦於沒話反駁,他們一羣人便走了過來,阿狸很自然地把車鑰匙跟錢夾遞過來,說:“你倆去幫我買件襯衫,然後在商場門口匯合,一邊想想中午想吃什麼。”然後對那羣人說:“她蠻會找東西吃的,咱們去買酒。”
盛靈立刻跳起來,說:“好呀!”隨後搶過鑰匙跟錢夾,握着我的手,死命地把我拖進了車裡。
她給我插上鑰匙,問:“你有本嗎?”
“有。”我說:“但是我沒打算跟你老爸交往。”
“我知道……”她冷下臉,瞥我一眼,說:“嫌我老爸有拖油瓶嘛。”
“我沒嫌他這個。”我覺得還是先跟她說清楚,“我很喜歡你,但我一直拿你老爸當朋友,可能比朋友還要遠一點的距離。”
“可是今天明明是要殺你,我老爸冒着生命危險救了你耶!”她幾乎是發怒了,兇巴巴地問:“一起去吃頓飯能怎樣啊?幫他買件衣服能怎樣啊?嗯?”
“是不能怎樣。”我強調:“但我覺
得……”
她打斷我,“你真壞!”
“我……”
“快走啦!”她催促:“想想中午吃什麼!”
我只好開了車,一邊安慰自己,今天幫點小忙應該沒事,雖然我覺得他是故意的。
後來盛靈沒再鬧我,就是批評我的品位,選白色,她說像賣保險的,選粉色她說像僞娘,選綠色,她說看着噁心。我沒有選藍色,在我心裡,那是溫勵專屬的。
最後聽她的選了黑色。
付款時我說:“拿錢來。”
她把錢夾藏她衣服裡了,現在堅決不掏,“又不貴!你來付錢當謝禮!”
我怒了,“一千兩百八十八你跟我說不貴?”
“娘娘腔那件三千三百八十八!”她吼:“你跟我老爸離婚都騙走他那麼多錢了!還不給我撫養費!”
收銀臺的小姐一臉黑線,陪着笑問我:“還要付嗎?”
“刷卡吧。”我丟不起這個人。
買完出來時,阿狸打來電話給我,說路上出了交通事故,要晚十分鐘,另外問我們想吃什麼。
我說:“我也不知道。”
盛靈在旁邊大聲插嘴:“不是講好你要做飯給我吃嗎?菜都買好了!”
阿狸信以爲真,愣了一下,問:“這方便嗎?”
“我……”
“你自己說好的嘛!”她拽着我的手臂,使勁嚷嚷:“還說給我做雞爪子吃!”
爲什麼她連這都知道?
我有種被騙了的感覺。
阿狸作爲另一個受害者,也信了盛靈,很認真地說:“去你家不合適,還是直接來我家吧。”
“那個……”我說:“我沒買東西,也沒說要帶你們回家吃……”
盛靈不依不饒地撒潑:“騙子!你又騙我……”
阿狸嘆了口氣,說:“你家真的方便嗎?”
我說不過盛靈,只好小心翼翼地問:“你們這些人,都、都……安全嗎?”
阿狸一愣,隨後忽然笑了,說:“想強來不用等到現在。不過也別去誰家了,在外面吃吧。”接下來一句似乎是問他的手下,“雞爪子哪家做得好?”
雞爪子離商場也很近,我一路上都不理盛靈。
她扯着我的裙角,提着她老爸的衣服,小腿辛苦地跟在我後門,問:“你生氣了呀?”
我當然生氣,“你又撒謊。”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她又開始裝可憐了,“人家想要媽媽嘛。”
“你老爸那麼厲害,又那麼多女人。”我停下腳步,認真地說:“你只要好好接受,肯定會喜歡你的。”
她低下頭,說:“纔沒有,不是誰都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別人!”
我無奈極了:“我真的不喜歡你老爸。”
她氣呼呼地瞅着我,問:“我老爸哪不好?”
“沒什麼不好,就是不喜歡,沒感覺。”我說:“再說他是我前夫的朋友,我覺得彆扭。”
“人家都不要你了。”她小聲說:“都要娶別人,你還喜歡人家。真沒骨氣。”
我一愣,看向了盛靈,問:“你怎麼知道?”
“不告訴你。”她梗着脖子,說:“我還是告訴你,做人太堅持一點都不好。你才我老爸幾次?就說他不好,你知道他的魅力在哪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