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溫勵是夫妻,卻總覺得搖搖欲墜,前途無望。滿打滿算,我們在一起還不到一年。
爲此,我需要割捨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只爲了他的佔有慾。
我需要他的錢,或許比需要感情來得更重要,因爲如果沒有金錢上的幫助,我即使愛他,也忍受不了這種事。
過了好一會兒,溫勵側過臉,看着我問:“不願意麼?”
我點頭:“答應啊,不會再見面了。”
“嗯。”他淡淡地說:“很多事你都不懂,我也不想解釋太多,枉做小人。”
“哦。”
“不要生氣。”他按了按我的頭,柔聲道:“我沒有惡意。”
這一晚,我的心情很跌宕,一面是自責,一面是樑正則在住院,我卻決定不再看他的不心安。
第二天一早,溫勵照例早早地睜眼了,摟着我,躺在牀上看書。
我睜眼時,靠在他懷裡,想了許久,纔想起自己忘記的事,便問:“阿狸說下星期想你、我還有葉子喝茶。”
“下週我要去紐約。”溫勵放下書,按着我的後腦,輕聲說:“我爸爸的病情惡化了。”
我忙爬起來,問:“嚴重嗎?”
“癌症。”他看着我,眼裡是清晰的難過:“我爸爸希望我可以早點訂婚。”
“哦……”
我很不安,卻還想僞裝。
“所以會帶紀香一起去……”他很猶豫,但好在沒有欺騙我:“我爸爸一直以爲我們在交往。”
我想起我被綁架的那次,溫勵對我解釋時,其實並沒有說任何有意義的話。他只是告訴我那不是情侶衫而已。
兩次了,我真的很不開心。
我不死心地問:“你會跟你爸爸解釋嗎?”
“暫時不會。”溫勵輕聲說:“我爸爸更希望跟我結婚的是優雅,我也可以這麼講,但你看上去實在不像。”
“哦……”
“我叔叔更希望我跟皇甫紀香結婚,因爲他希望受到黑幫的庇護。公司上下全都是我叔叔的心腹。”溫勵無奈地說:“我爸爸病得突然,我還沒有培養出能夠替代他們的幫手。”
“哦。”
他又道:“我爸爸遺囑上百分之五十的股權給了我,百分之二十給了Joy,並且說,如果確定Joy的確去世,她的份額就自動歸我。另外的百分之三十給了我叔叔,他很信任我叔叔,從不覺得他有貳心,每當我提起這個可能性,他就氣得發抖,認爲我懷疑自己的叔叔,是不肖子孫。”
我想他是真的在對我解釋了,甚至連這種高度機密都告訴我。
真是不知該喜還是悲。
“可我到中國這麼久以來,的確感覺到一股勢力在阻撓我尋找Joy。”溫勵無奈地閉了閉眼,看着天花板,說:“他獲得了經營權,股份,如果他成功找到Joy,要到她的股份,我即使拿着五成股份,也很難改變局面。我不反對我叔叔的經營方式,但他的兒子是一個遊手好閒的公子哥,沾染毒品,我不希望我們家幾代人的努力毀在他手裡。”
這段說完,他沒再說話。
我也沒有再說,我是絕對的弱勢,什麼都沒得說。
終於,冗長的沉默後,溫勵認真地看着我,說:“我對你說這些並沒有任何惡意,我會努力,只是這個過程也許會有點長,會讓你覺得很累
。但我一定會努力。”
我點頭,心裡卻委實不抱希望:“好。”
他摟住了我,沒再說話。
過了幾天,溫勵去了紐約。
我送他上飛機,在停機坪,看到着飛機衝出跑道,恢弘地爬升,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回去的路上,想想我自己,心裡覺得很悲傷。
我從小就是個不太信任別人的人,因爲腦子笨常常被耍,生活對我來說,根本沒有步步爲營的感覺,完全就是摸彩卷。最後乾脆好壞也不再區分,太難的事,看起來太美好的事,一般都放棄了。
溫勵就是我所遇到最難的一個選擇,也是最美好的那個。
可是太難了,難道我完全不敢抱有希望。
葉子每天都去看樑正則,告訴我他一個星期就下牀了。葉子對他偷偷吸菸呢的行爲忍無可忍,最後告訴了護士,沒收了香菸,最後的兩天樑正則在跟她慪氣。
我託她幫我轉達歉意,她回我,說樑正則說沒事,他又不是猩猩,不用整天那麼多人看。
溫勵走前,交代我星期三下午沒課時跟葉子一起去見阿狸,給了我一個信封,要我轉交給阿狸。
地點他倆也約好了,在品茗居,是我們這邊一個很出名的金卡茶餐廳。我倆去時,阿狸已經到了,要了一壺竹葉。我倆點單時,阿狸很認真地給我倆推薦:“我這個不錯,要不要試試看?”
我沒聽過這種茶,但顏色好漂亮:“苦嗎?”
“不苦。”他笑着說:“但也不甜。你也可以不點,我給你倒一杯。”
我想了想,拿了個杯子給他,說:“那我先嚐嘗。”
阿狸笑着給我倒了一杯,果然不苦,還很香。
葉子就着我的杯子嚐了嚐,也說不錯,於是我倆也要了同款。
茶端來了,同時送了茶點。
是綠茶炸藕夾。
我忙問:“有別的嗎?”
服務員道:“還有螺小籠包,海鮮的。”
阿狸茫然地,問:“怎麼了?”
“葉子不吃藕,也不吃海鮮。”我說。
“上乾果啊。”阿狸笑着說:“兩份都你吃好了,我覺得味道還不錯。”
葉子忙擺手:“我不吃。”
那我只好不顧一切地全放到我面前,葉子比我有禮貌,小口喝着茶,樣子很端莊。
我把信封拿出來,給阿狸推過去,說:“我老公要我給你,是謝禮。”
“謝了。”阿狸把信封放到一邊,也沒有打開,不過我知道里面是支票,六個零。
他又看向葉子,問:“樑太子的身體好點了嗎?”
“好多了。”葉子笑着說:“他還提起你,說等好了,想當面謝你,但他不太好意思提。”
“不好意思?”不止我笑了,阿狸也笑了,“沒什麼不好意思,坦白說我很喜歡他的個性,像個男人,想跟他交個朋友,還擔心他看不上我呢。”
“他?”葉子也樂了,指着我:“連這傢伙都不稀罕他,他那張嘴,神經不是鐵打的根本就受不了。”
“那就這麼定了。”阿狸掏出手機,問:“方便把他的電話號碼給我嗎?”
葉子點頭,交換了電話後,繼續聊天。
說起來,葉子跟阿狸也見了好幾次面,但他們始終不熟。
但今天他倆
相談甚歡,阿狸涉獵很廣,美術的東西也能說上來不少,國畫中很多東西我都不是很懂,但他跟葉子聊得頭頭是道。
這種感覺怪怪的,倒也不是我妒忌,只是奇怪。
可是哪裡怪,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不過聊天總不是惡意,我便喝着茶水聽他倆聊,順便學知識。而且今天來時,溫勵還專程打電話叮嚀我,要我仔細聽聽他們都聊什麼,回去學給他。
他給我打電話時,那邊一片嘈雜,有女人叫他,我聽得出,是皇甫紀香。但我沒有問。
我捉摸着這些事,忽然聽到葉子說:“蔡賢人挺好的,我跟他說我們遇到危險的事,他最近每天都送我。”
嗯?
我轉頭看向葉子,難道她沒接到我的短信?
還是根本無視了?
阿狸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說:“蔡公子我也知道,比他父親真是差遠了,我不太喜歡他。”
葉子一愣,沒有說話。
我覺得趁此機會,勸勸葉子最好不過,忙說:“我也不喜歡他,總覺得他陰測測的,不討喜。”
“你看人蠻準的嘛。”阿狸笑着看向我,說:“我是建議你們離他遠點,我覺得藝術是藝術,跟吸毒和鬼混不必牽扯在一起。藉口。”
葉子低下了頭,看得出,因爲阿狸的身份和他上次幫我們平的大事,葉子對他的實力印象,要比對溫勵更加直觀。再加上相談甚歡,她態度上也比較在意:“他對我還挺好的。”
阿狸笑了笑,端起了茶杯,溫和地說:“在我心裡還是樑太子更像個男人,他只是太年輕,個性也比較直接,但是個值得依靠的男人。”
葉子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等我把茶點吃了大半,阿狸抱歉地說他想去洗手間,順便抽支菸。
我連忙抓到空隙問葉子:“你沒收到我發給你的信息嗎?”
“收到了。”葉子看着我,說:“可他真的對我挺好的。”
“連阿狸都說他不好了。”
“可他們兩個不熟。”
我忙說:“溫勵也說他不好啊,他們都比咱們大,而且又很成功。”
“可他們是商人和黑道。”葉子神色怪怪地,態度很迴避,也有點不高興:“以前我找樑正則,你說他不好。我其實也覺得你老公不是很好,他都不讓你見子衿。”
我被她噎住,沒說話。
“咱倆始終是朋友。”葉子說:“但感情上的事……”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是我自己的事。”
“葉子……”
我覺得很受傷。
她扭過頭來,看着我,“嗯?”
我問:“你知道你剛剛的表情像誰嗎?”
她看着我,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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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陸瑤。”我真的難過死了:“真的很像陸瑤你知道嗎?”
“溫柔。”她認真地說:“是你太強勢了。”
我只好沉默。
萬幸阿狸回來了,而且沒有問我們怎麼回事。
他坐下來,笑着說:“抱歉,久……”
還沒說完,葉子的手機就響了。
她看了一眼,起身去接,大概是跟我吵架生氣了,腳下拌蒜,差點摔到門口。
我去扶她,被她冷淡地拉開了手。
我內傷地坐回來,阿狸疑惑地問:“吵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