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富貴的話,讓大家的心情都變得沉重起來,參賽面擴大,意味着競爭更加激烈,便是牛大廚的表情都凝重了幾分,只有那個鼻孔朝天的鄭三多還是鼻孔朝天。
葉佳瑤琢磨着,這臭小子是藝高人膽大對自己絕對自信還是其中有什麼貓膩?不會是他老爹早就給他在十強中謀了一席之地吧?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無論什麼比賽,黑幕都是存在的,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
其後,鄭富貴又宣佈了比賽時間,大概放在十月中旬,也就是說還有兩個多月。最後一條亮了,每個參賽選手初賽交二百個銅錢,有資格參加複賽再交二兩銀子,進決賽再交五兩銀子,且材料自備。
葉佳瑤真心想說一句“草泥馬”,斂財啊!這樣一來官府還需要出個屁資金,收收報名費都儘夠了。
議事結束,梅秀光狠狠瞪了黎掌櫃一眼,氣哼哼地走了,廚藝比賽他不關心,他今天來的目的就是冰皮月餅,然而沒能達成所願。
黎掌櫃鳥都不鳥他,朝李堯使了個眼色,李堯會意,這是咱們走的意思。
不過走之前,她想跟一個人打聲招呼。
陸小天剛起身,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陸兄,小弟這廂有禮了。”
陸小天回頭一看,這不是剛纔坐了鄭三多座位的年輕人?
“陸兄今日仗義執言,一身浩然正氣令小弟佩服的五體投地。”葉佳瑤不失真誠地一揖。
“你是……”陸小天確定自己不認識此人。
“小弟天上居李堯。”
呃……那些原本都要走了的人都頓住了腳步,看向葉佳瑤。
陸小天張着嘴怔愣住。
鄭三多的表情就跟見了鬼一樣:“你就是李堯,李主廚?”
都說天上居主廚李堯是個年輕人,可這也太年輕了,完全顛覆了他們原先的想法。
黎掌櫃慢悠悠道:“現在他可不是李主廚了,而是御膳房行走,天上居的李大廚,李大廚,回了。”
葉佳瑤笑眯眯地衝大家抱了抱拳,跟上黎掌櫃的腳步。
身後一干不知情的人目瞪口呆,尼瑪,還是御膳房行走了?真的假的?
“小天,你爹在御膳房,這事可是真的?”聚福林的林長春問道。
陸小天無奈苦笑:“自然是真的,這種事,誰敢開玩笑。”
林長春瞄了眼臉色不太好的香溢樓掌櫃連興旺,別有用意道:“黎掌櫃還真是鴻運當頭,被人挖了牆角,結果找了個更厲害的角。”
葉佳瑤上了馬車,笑嘻嘻地抱怨道:“掌櫃,您太高調了,會嚇着他們的。”
黎掌櫃哈哈大笑:“就是要嚇嚇這幫龜孫子,老子入商會七年有餘,加起來的話都沒今天說的多,爽,痛快!”
“那個梅秀光,老子早看他不順眼了,仗着自己曾在御膳房帶過,御膳房了不起嗎?老子的大廚也是御膳房的。”黎掌櫃平日爲人低調,本着與人爲善的態度輕易不與人起爭執,在商會裡存在感比較低,如今天上居都賣掉了,他這個掌櫃只是擔個名頭,就沒什麼好怕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葉佳瑤本想告訴他梅秀光還打冰皮月餅秘方的事,可是牽扯到梅妃,老黎膽子又小,怕嚇壞了他,就忍着沒說。好歹自己現在也是御膳房行走了,想打她的主意,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
如果葉佳瑤知道,天上居真正的東家變成了夏淳于,恐怕被嚇到的就是她自己了。
晚飯忙完後,葉佳瑤讓廚房的人都留下來,開一個短會。
會議的內容,首先是傳達廚藝大賽的事,並表達了自己的想法,這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雖然要進前十很難,但起碼可以去長長見識,歷練歷練。
鄧海川道:“堯哥,我們這點本事去就是當炮灰,祥哥倒是可以去試試。”
大家紛紛點頭,慫恿鍾祥去參賽。
鍾祥是有些心動,但是心裡太沒底了。
“我怕是不行。”
葉佳瑤道:“我替你想過了,烹飪的競爭太激烈,我都沒把握說一定就能勝出,或者你可以參加麪點的比賽,你的基本功紮實,又有想法,可以試試。”
鍾祥眼前一亮:“你真覺得我可以去試試?”
現在的李堯在他心目中是站在了一個很高的位置,他很在意李堯的看法。
葉佳瑤笑道:“你忘了?老王妃的壽宴上,你的糕點可是大受稱讚的。”
“祥哥,去吧,到時候我們大家都去給你和堯哥加油鼓勁。”崔東朋道。
“你們也都回去好好考慮考慮,三天後開始報名,別把勝負看得太重,就當做一次歷練的機會。”葉佳瑤道。
“現在我們來說說第二件事。你們應該都知道了,最近承接了很多私家宴席,原來就我們五個人是忙不過來的,所以,我準備分成兩組,我、鄧海川、王明德一組,祥哥帶着崔東朋一組,剩下的名額,由你們補充進去,我說過,人人都有機會,現在機會來了,就看你們自己的表現了,表現好,留下,不努力,表現不好的,會有人來接替你們的位置。”葉佳瑤對弟兄們不可謂不照顧,能拉一把的就拉,但是醜話必須說在前頭,扶不起的阿斗她不會扶你第二次。
大家聽得心潮澎湃,熱血沸騰,鄭重表態:“堯哥,您放心,我們一定不會叫您失望的。”
這年頭,再想碰到一個像堯哥一樣不遺餘力拉拔兄弟的人是不可能了,這是他們的運氣,他們的造化,必當竭盡全力。
葉佳瑤打了個響指,對大家的表態還是滿意的,具體如何還有待考驗。
左相蘇家的宴席是在八月初五,初四也有一場,是個四品官家裡的,葉佳瑤開出菜單,讓鍾祥主要負責,到時候,幾道關鍵的菜式她去把關就好。
主要是,這天葉佳瑤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嗯,不錯,就是趙啓軒的終身大事。
主意是她給出的,自然是要盯着點,看看效果如何。
一大早,蘇逸在書房練字,家丁來報,說永安侯府的小紹求見。
蘇逸眼皮也不擡一下:“不見。”
家丁說:“人說了,不見就跪在府門前,跪到少爺您肯見他爲止。”
蘇逸皺眉,心底罵了聲無賴。一頓痛扁,還以爲啓軒會收斂了,結果,他真聽了那個李堯的話,上門來耍賴。
他已經查過那天突然躥出來大放厥詞的傢伙,是天上居新來的廚子李堯,因爲小景的緣故,跟趙啓軒也稱兄道弟起來。
這小子來金陵不久,卻已是名聲大震,說起李堯,貴族子弟圈中幾乎無人不知。冰飲、冰皮月餅,老王妃壽宴,紫宸宮獻菜,這些都罷了,說明他的確廚藝了得,最讓他震動的是,連琉璃郡主也在他手裡吃了暗虧,可見這傢伙本事不小,膽也夠大。
蘇逸覺得自己被人拿住了死穴,這種感覺很不好。
很想叫人把小紹趕走,又怕鬧起來,傳出去不好聽,跪在外面也不是個事,只好叫人把小紹喚進來。
“有事就說,說完就走。”蘇逸打定了主意,不管趙啓軒讓小紹傳什麼話,他都當耳邊風。
小紹見了他,袖子一抹眼睛,眼淚就嘩嘩地飈了出來,心道:世子爺給的這辣椒也太辣了,眼睛都要瞎掉了。
蘇逸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小紹開口,擡頭一看,小紹已經淚流滿面。不由皺眉道:“哭什麼哭,你家主子又沒死。”
小紹泣不成聲:“很……很快就……要死了。”
蘇逸愣了一下,旋即哂笑:“你主子這是在演苦肉計吶!”
雖然他把趙啓軒揍的有點慘,但也只是看着慘,分寸力道他都捏拿好的,不會真傷到啓軒,要死了,騙鬼呢?
“是,是真的,跟死了也差不多了,世子爺他……他要出家。”小紹抽泣道。
蘇逸愕然,繼而是惱怒,這傢伙,以爲這樣就能逼他就犯嗎?
“我家夫人都哭昏了好幾回,怎麼勸都沒用,世子爺就是鐵了心要出家,今天就要在白塔寺剃度了。”
說着,小紹從懷裡掏出個小布包給蘇逸:“這是我家世子爺讓小的交給公子的,說是留個念想。”
蘇逸打開一看,裡面是一顆珠子,一縷頭髮。
頓時如遭雷擊。
這顆珠子,他也有一顆,是同一塊玉上打磨出來的,他還記得,這塊玉是他們下了學一同逛廟會的時候買的,說不上是什麼好玉,只是啓軒一定賴着要他送一樣禮物給他,他就隨便在攤子上買了一塊玉印讓他自己回去刻個印章玩,誰知,過了兩天,啓軒拿了兩顆珠子來,說印章被他磨成珠子了,一人一顆。
他依然清晰的記得,當時啓軒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嘻嘻地說:“戴上這個,永遠不許摘下來哦!”
那時,他尚不知啓軒的心思,也就收了,莫名其妙的就戴上了。
後來他慢慢知道了啓軒的心思,很生氣,躲着啓軒,但從沒想過把這顆珠子摘下來。
現在,啓軒竟然把珠子摘下來了,還給了他。難道說,啓軒真的動了出家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