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尤氏在周氏面前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強勢,讓周氏頓時懵了,難道今兒個真的要認栽嗎?
“你們怎麼能這麼欺負人?”玉蓮含着淚水顫着聲質問道。她和金蓮銀蓮不同,她是嫡出的,怎麼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親孃被大伯母和二堂嫂這般刁難。
葉佳瑤淡淡地一眼掃過去,一記冷笑:“玉蓮妹子是眼睛瞎了還是耳朵聾了?到底是誰在欺負誰?今日的事傳出去,外人不過是感嘆一聲靖安侯府怎麼也出了這種潑皮無賴,但對你們的影響那就要深遠的多了,三叔的前程,幾位堂兄弟的前程,還有幾位妹子的婚姻大事,還有誰願意與你們這樣的人家結交甚至結親?”
威脅,這絕對是赤、裸裸地威脅。
她不介意用強勢甚至卑鄙的手段對付一個無恥的人。跟無賴講理只會讓自己吐血,唯一之途,只有比無賴更蠻橫,更不講理。
玉蓮的臉色唰的變得慘白,婚姻是一個女子一生中最最重要的轉折點,若是因此連累到自己,那她這輩子就算毀了。
玉蓮再不做聲了,甚至希望母親能低一低頭。
周氏原來還指望女兒跳出來能幫到她,卻被淳于媳婦三言兩語說的屁都不敢放了。
“淳果,你起來,你沒錯,跪什麼跪。”葉佳瑤拉了把還跪在那裡的淳果。
然後對孫媽媽說:“孫媽媽,既然三夫人不肯承認錯誤,不道歉,讓她走,派人盯着他們收拾東西,轟出去。”
尼瑪的,不是你們要走,是我們轟你出去。
這性質可是完全不同。
孫媽媽這下猶豫起來,真要這麼做嗎?侯爺若是知道了,還不得殺人啊!
夏尤氏道:“孫媽媽,你的耳朵也聾了嗎?”
“你們敢?”周氏慌了。
夏尤氏冷傲道:“你看我敢不敢,從今往後,休想我再慣着你們。”
周氏的腦子轉地飛快。眼下的形勢,明顯是她落了下風,她只是嚷嚷着要撕破臉,因爲這招屢試不爽,突然的,這招不管用了,人家反過來要跟她撕破臉,她恐慌了。他們離開金陵多年,這邊的人事都不熟,處處都得仰仗大哥和大嫂,要是沒了大哥大嫂的庇佑,他們一家還混個屁呀!再說,她看淳于媳婦那個狠樣,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但是,侯爺是不會允許她們這麼幹的,這樣一想,周氏的腰桿子又挺了起來。
葉佳瑤一直在觀察周氏的神色,從動搖到堅決,但這堅決絕對不是要道歉的堅決,葉佳瑤冷笑道:“三嬸最好別指望侯爺替你們出頭,侯爺雖然看重兄弟情誼,卻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你猜侯爺是維護着你們,還是維護祖訓家規,維護自己的妻兒。”
周氏剛生出的那點希望又被葉佳瑤一陣見血戳破。
葉佳瑤看出她已經害怕了,動搖了,便再下一城,厲聲道:“孫媽媽,還不派人把她們轟出去,明日我就要全金陵都知道她們幹了什麼好事。”
“大嫂……”周氏嚇的大叫一聲。
葉佳瑤冷冷瞪着她,周氏低下頭期期艾艾地說:“大嫂,我不是有心冒犯您的,還請您莫跟我一般見識。”
“這算是道歉了嗎?”葉佳瑤嗤鼻道。
周氏對葉佳瑤已是心有餘悸,這女人太橫了,絕對不能跟她硬碰硬。
“殺人不過頭點地,我都認低頭了,你們還想怎樣?”周氏委屈地說。
葉佳瑤冷然道:“當然沒這麼容易,除非三嬸保證下次不再犯同樣的錯誤,不然三天兩頭來這麼一出,我們可沒那麼多耐心。”
“孫媽媽,拿紙筆來。”
大家不知道這位二少奶奶又要做什麼,孫媽媽立刻讓人去取了紙筆。
葉佳瑤看着三朵蓮花,這事還得嫡出的玉蓮來幹才好。
“玉蓮妹子,請你過來。”
玉蓮看了看娘,怯怯地挪了過去。
“我說,你寫。”葉佳瑤把紙筆交給她。
“我夏周氏保證從今往後再不惹事生非,無理取鬧……”
玉蓮和周氏臉色大變。
“淳于媳婦,你這是什麼意思?”周氏咬牙切齒地問。
葉佳瑤眉梢一挑,似笑非笑:“一般人,道個歉也就完事兒了,但三嬸是一般人嗎?誰敢保證三嬸的道歉是不是口是心非?出了這個門會不會歪曲事實,又耍什麼花樣?爲了杜絕以後再發生這麼不愉快的事情,爲了一家人能和睦相處,我覺得很有必要請三嬸寫個保證書,母親,您以爲呢?”
夏尤氏贊同地點頭:“的確有這個必要。”
哇呀呀,周氏氣血翻騰,欺人太甚了,欺人太甚。
“你們欺負我娘,我去告訴我爹。”淳思突然往外跑,卻被淳果一腳給絆了狗吭泥,哇哇大哭起來。
葉佳瑤心笑,淳果好樣的。
周氏見寶貝疙瘩摔了,心裡那個疼哦:“你們……你們太過分了。”
葉佳瑤不以爲然:“不及三嬸萬分之一,怎樣,這保證書籤還是不籤,不籤轟出去。”
“你們這是仗勢欺人。”周氏覺得自己滿肚子火都要噴出來了,卻是詞窮,咬了半天牙蹦出這麼一句。
“從來沒有人敢小瞧侯府,更沒人敢欺到侯府頭上,侯府喜歡結善緣,但善緣卻開出了惡果,侯府的尊嚴不容任何人挑釁。”葉佳瑤振聲道。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寫。”葉佳瑤看玉蓮傻在那,喝道。
最終,周氏還是在保證書上籤了字,可一簽完她就後悔了,葉佳瑤手腳快,一把抽了過去,交給夏尤氏保管。
夏尤氏滿意地看着保證書,還有周氏那張臭的不能再臭的臉,感覺這十幾年的鬱結在心中的那股氣都散了。
痛快,她不是不知道對付周氏要用非常手段,無數個夜裡她都想過要這麼發狠的治治周氏,但真正面對周氏的時候,她又做不出來,今兒個老二媳婦替她做了,還做的這般徹底,這般痛快。有了這張保證書,就等於抓住了周氏的把柄,以後再不用怕周氏了。
“母親,媳婦今兒個雖然事出有因,但終究是冒犯了長輩,現在媳婦就自請去祠堂罰跪。”葉佳瑤屈膝一禮,轉身走了出去。
還有侯爺那一關要過呢,不吃點苦頭,是過不去的。
夏尤氏沒有阻攔,但神情很是複雜,老二媳婦是爲了維護她的尊嚴,還把責任全攬了過去,讓她如何能不動容?
下人們全都自覺的讓開一條道讓二少奶奶通過,她們看向二少奶奶的目光裡有欽佩,更多的是敬畏,侯府未來的女主人當如是也。
侯爺那邊終於得到了消息,周氏哭的一塌糊塗,還指着淳思摔破的手掌,控訴自己怎麼被大嫂和淳于媳婦聯手欺負了。
三老爺夏拙勤勃然大怒:“大哥,這件事,你說該怎麼解決?”
老侯爺看看老三一家子哭哭啼啼,再看看夫人尤氏一臉坦蕩,頓覺一個頭兩個大,粗聲責問尤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三一家今兒個剛到,你們就吵上了,像什麼樣子。”
夏尤氏冷冷一笑:“淳于媳婦說的對,狗果然是改不了****。”
“大嫂,我叫你一聲大嫂是敬重你,但你要想欺負我的妻兒,我跟你沒完。”夏拙勤怒道。
夏尤氏目光凜然:“跟我沒完?好啊,有什麼手段衝着我來,我等着。”
“都給我住嘴。”老侯爺怒喝道,目光轉向喬氏:“明秀,你來說,到底怎麼回事。”
喬氏不敢有半點隱瞞,從頭到尾一五一十如實道來。
別看老侯爺長的粗獷,其實心思細膩精明的很,雖然瑾萱冒犯了長輩,卻是解決今晚這場紛爭最好的辦法,保住了夏尤氏的尊嚴,還把周氏狠狠整治了一頓,寫下保證書,不管將來周氏出什麼幺蛾子,有這份保證書在手,她永遠是理虧的一方。
周氏已經得到了教訓,礙着三弟的面子,總不好再說她,三弟那邊也要安撫纔是。
說來說去,都是淳果這個口無遮攔的臭小子闖的禍。
老侯爺想了想,開口道:“原來是一場誤會,你大嫂的脾氣我是知道的,這種話她是決計不會說的,定是那些個嘴碎的私底下亂嚼舌根,三弟妹也不用氣了,我們又沒問你討銀子,你急什麼?動不動就囔囔着要搬出去,的確不妥當,三弟,你說是吧,婦道人家雞毛蒜皮的事情,咱們大老爺們少參合。”
夏拙勤聽完了事情經過,心知自己是理虧一方,周氏的算盤他是清楚的,趁機這麼一鬧,大嫂就不敢問她要銀子了,以往周氏鬧起來,每回都贏,只是這次碰上了個狠茬,陰溝裡翻船了。
而且,大哥話語中對大嫂的袒護之意明顯,再若是計較下去,最終吃虧的還是自己。
可是真的什麼都不追究,這口氣又咽不下,畢竟周氏被人逼着簽了保證書,一想到這保證書,夏拙勤心裡就膈應的慌。
“雖然只是一場誤會,但淳于媳婦也太蠻橫無理,目無長輩了,若不加以懲戒,夏家的祖訓家規置於何地?”夏拙勤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