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夏淳于沐休,父親在家,他也就不出門了,再說最近在製造輿論,他也成了風口浪尖上的人物,一出去,一個個的裝出一副同情感慨的樣子,問東問西,還不是爲了滿足他們的好奇心,懶得搭理他們。還不如坐在書房裡看看書,喝喝茶來的悠閒自在。
“世子爺,景小王爺來了。”宋七進來稟報。
夏淳于皺眉,小景又來做什麼?
“請他進來。”夏淳于放下書,整理了下衣裳。
赫連景一進門,就把一張大通票,還有他自己的十萬兩銀票拍在了夏淳于面前。
“淳于哥,這是六十萬兩銀子,大通匯銀莊的,你把李堯的合約給我。”
夏淳于看看銀票又看看小景:“什麼意思?我爲什麼要把李堯的合約給你?”
赫連景道:“李堯要提前解約,這是賠償款。”
夏淳于哂笑了一下,慢悠悠道:“是李堯讓你來替她解約的?”
赫連景道:“你甭管是不是她讓我來的,反正錢我已經給你了,合約給我。”
夏淳于氣笑了:“小景,我還以爲你去兵部歷練過後,能懂點事兒,怎麼還是這般幼稚?”
赫連景憋紅了臉:“誰幼稚,我纔不幼稚,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爲什麼爲難李堯。”
夏淳于往椅背上一靠,懷抱雙臂,姿態悠閒地望着小景:“哦?那你說說爲什麼?”
赫連景氣哼哼:“我不想說,反正合約拿來。”
夏淳于身子往前傾,面無表情道:“首先,李堯沒有表示過要解約,起碼沒跟我提起,其次,就算她想解約,我也不會答應,李堯可是天上居的頂樑柱,有她在,天上居日進斗金,我怎麼可能放她走,別說是六十萬兩,就是六百萬兩,我也不答應。”
“你……你怎能這樣,李堯是人,不是你賺錢的工具。”赫連景氣壞了。
“李堯爲我賺錢,也爲她自己賺錢,大家互利互惠,有何不可?”夏淳于閒閒道。
他是真沒想到小景可以爲瑤瑤做到這一步,六十萬兩銀子,可真不容易啊!赫連煊三年賺下來的所有積蓄還沒有有三十萬兩吧!而且赫連煊就算有,也不會給,那麼……小景只能問別人借,滿金陵城還有誰比趙啓軒更有錢更大方呢?
“互利互惠,你那樣埋汰她,作踐她也叫互利互惠?淳于哥,我一直挺敬佩你的,現在我鄙視你。”赫連景氣道。
夏淳于嘴角抽了抽,冷聲道:“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你最好不要參合。”
“我不管,反正你欺負她就是不行,一個男人一點度量也沒有,如果是我喜歡的人,我絕對不會讓她這麼傷心難過,不會讓她掉一滴眼淚。”赫連景把銀票一拿,氣沖沖地走人。
赫連景走的急,正好跟進門的夏淳風撞了個滿懷。
“小景,你幹嘛走的這麼急。”夏淳風鼻子差點被撞歪。
赫連景推開他,揉着腦袋一聲不吭的走掉。
夏淳風看的莫名其妙:“二哥,小景這是怎麼了?這是跟誰生氣呢?”
夏淳于冷哼了一聲,要不是小景橫插一槓子,他和瑤瑤之間也沒這麼多事兒了。
“二哥,剛纔天上居有人來報信,說是李堯被一個姓姚的公公傳進宮裡去了。”夏淳風這纔想起來要事。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夏淳于臉色大變,驚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姚公公,琉璃身邊就有一位姓姚的公公。
“我不知道啊,門房跟我說了,我就趕緊來告訴你了。”
“宋七,備馬。”夏淳于大聲道。
赫連景怒衝衝地去找葉佳瑤,麻的,就不幹了,看淳于能怎麼樣。
夏淳于快馬趕到宮裡,直奔寧和宮,剛到宮門口,只見懿德長公主從裡面出來,趕緊行禮。
懿德溫婉笑道:“淳于,你這麼心急火燎的可是爲了李堯?”
夏淳于也不否認:“長公主殿下見到李堯了?”
懿德嘆了口氣:“這李堯還真是好命,一個個的都這麼擔心他。”
夏淳于納悶,難道有其他人來過了?
“已經沒事兒了,我讓他出宮了。”懿德道。
出宮了?他怎麼沒碰到?
“怎麼?你不相信我?”懿德見淳于還愣在那裡。
“不,不是,如此多謝長公主殿下。”夏淳于拱手告辭。
“一起走吧,我也要出宮了。”懿德道。
夏淳于還想趕回天上居去看看,懿德長公主這麼說,他就不好意思先走了,只得陪着。
“你爹還好吧?他回來好幾天了,也不來看看他好兄弟。”懿德頗有意見。
夏淳于忙解釋道:“是要去看王爺的,這幾天上門來的人太多,我爹連門都走不出去。”
“那倒也是,你爹多年沒回京了。”懿德淡淡道,心想,再忙這點時間還是有的吧!人走茶涼,真是不假。
葉佳瑤離開琉璃殿,麻溜地出了宮,皇宮真特碼不是好地方,每次來都膽戰心驚的。
回到天上居,屁股還沒坐下來,小景就來了。拽着她就往外走。
“小景,你幹嘛?”葉佳瑤覺得小景今天很不對頭,表情特別嚴肅,以前他都是笑嘻嘻的呀!
把葉佳瑤拉出了天上居,一直走到人少的河邊,赫連景才鬆手。
“堯堯,咱們不幹了,就算違約了又怎樣?他要告讓他去告好了。”赫連景憤然道。
“小景,出什麼事兒了?”葉佳瑤還真沒見過小景這樣子。
“沒事兒,我就是不能讓你繼續留在這裡受氣了。”小景沒敢說他揣了六十萬兩銀票去找夏淳于了。
葉佳瑤笑了笑,反過來安慰他:“其實也沒什麼,比起以前我遇到過的掌櫃,趙掌櫃還算好的了,再說了,討生活嗎,受點氣也是正常的,誰不受氣啊,當宰相還要被皇上罵,被御史彈劾呢!”
“堯堯,你別騙我了,你的事我都知道了。”赫連景想到那個真相,心口就疼的喘不上氣兒。
葉佳瑤愣了下,什麼叫她的事他都知道了?
“你……你知道什麼了?”葉佳瑤忐忑地問。
赫連景也豁出去了,死就死吧!
“我知道你就是葉大小姐。”
此話一出,葉佳瑤腳下一崴,不可思議地看着小景,他是怎麼知道的?
“你說笑呢!”
赫連景緊緊盯住葉佳瑤,她的心虛悉數納入眼底,他的心就一個勁的往下沉,拽都拽不住。
“你就是葉瑾萱,可我真希望你不是。”赫連景別開眼去,倔強的抿着脣,眼睛睜的很大,努力抑制逐漸模糊的視線。
終於還是被他發現了嗎?難道說是落水的那一晚?
“但是,就算你是葉瑾萱又怎麼樣?他要是對你不好,我對你好,不管你是葉瑾萱還是李堯,我都會對你好。”小景如宣誓般的鄭重,眼睛裡蒙着水霧。
就算她曾經是淳于的妻子又如何?他就是喜歡她,無可救藥的喜歡她,只要堯堯願意,他義無反顧。
葉佳瑤語噎,小景這是要哭了嗎?這就是他這陣子都不來找她的原因嗎?這幾天他一定很糾結吧!即便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可他還是說了這樣的話。
小景,多麼可愛的小景,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小弟弟,和他在一起,總是那麼快樂,他是毫無條件的對她好,她說什麼他就應什麼……
可是緣分這種東西就是那麼奇怪,有些人,對你再好也只能是朋友,而有些人,傷你傷的最深,卻依然念念不忘。所以說,情是最傷人的東西。
“小景……”葉佳瑤艱難開口:“我是葉瑾萱,但我更希望我是李堯,有小景這麼好的朋友,還有天上居的一幫兄弟,我可以自食其力,賺很多很多的錢,閒來能跟朋友一起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忘掉曾經發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不快。”
”如果可以,我願意永遠做李堯,我們永遠是好朋友,好兄弟。”
赫連景聽明白了,她是在委婉的拒絕他。
“你希望是什麼就是什麼,我只要你知道,不管你是誰,我都是你的小景,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你說一聲,小景,帶我走,我可以拋下一切帶你走。”
赫連景說完這些話,轉身就走,再不走,他的眼淚會掉下來。怎麼辦?他心裡好難過,從來沒有這麼難過,像被一把鈍鈍的生鏽的刀子切割着,鈍鈍地疼着。
葉佳瑤看着他蕭索的背影,心裡也不好受,其實對於一個深愛你的人來說,永遠是朋友這句話,纔是最最傷人的。
可是她沒辦法,說服不了自己的心,過不了那道坎,即便沒有淳于,小景在她心裡也只能是弟弟、朋友。
都忍不住要痛恨自己,這麼好的小景都不要,都放棄了,只要她點個頭,也許就是王妃了,哎……活該一輩子受苦。
葉佳瑤一直站在那裡,看到小景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才默默轉身,黯然地回到天上居。
夏淳于就站在不遠的一棵柳樹下,雖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是似乎他們的談話並不是很愉快。
吵架了?不像。
還是他沒有答應解約,兩人都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