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淳于見她吹鬍子瞪眼的,怕她真惱了,笑道:“逗你玩兒的,可不敢當真。”
“其實是我自個兒聽說了廚藝大賽的事,便想着你帶把金陵城有名一點的酒樓飯店都嘗一嘗,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不是麼?”
葉佳瑤好奇:“你怎麼知道廚藝大賽的事?聽誰說的?”
夏淳于當然不敢告訴她,他不過是和來福客棧的杜掌櫃喝了兩杯酒,杜掌櫃就把瑤瑤的老底都兜出來了,便不以爲然地說:“當然是宋七啊,這小子搞情報那可是一把好手,這你應該領教過了。”
的確是領教過了,黑風崗的弟兄都以爲宋七就是個小跟班,什麼本事都沒有,卻原來,宋七纔是夏淳于身邊最得力的助手。看來有這麼個傢伙天天跟着很是麻煩啊,什麼秘密都藏不住了。
葉佳瑤癟癟嘴,說:“我的事不用你管。”
正巧小二來上菜,免去了一陣尷尬,夏淳于忙轉移話題,談起了琉璃郡主。
“偷溜出宮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孩子心性,好奇貪玩了些?訓斥幾句就算了,但琉璃不以爲然的態度惹惱了太后,我看她,中秋之前是別想隨意出入宮門了……”
葉佳瑤暗鬆了口氣,危機總算是暫時解除了,要不然,她最忙的時候還要天天防着琉璃使壞,那就太悲催了。
這頓飯說是牛大廚的手藝,葉佳瑤品的特別仔細。
牛大廚做菜的特點是味口比較重,特別講究一個“鮮”字,這種鮮,不是食材本身所帶的鮮味兒,而是加了輔料的鮮,像放了十三香之類的調料,喜歡吃的人就會覺得很好吃。
原來,牛大廚的本事不過如此,葉佳瑤把牛大廚從強勁對手名單上剔除。
葉佳瑤吃飽了,拭了拭嘴角,問夏淳于:“你覺得這位牛大廚做的飯菜如何?”
夏淳于面帶微笑瞅着她,施施然地說:“不及某人。”
不管是你牛大廚,還是鄭大廚,或者是宮裡的御廚,誰做的都沒有瑤瑤做的飯菜合他的口味。
葉佳瑤得意地挑眉,明知故問:“某人是誰?”
夏淳于手指朝她一點,模棱兩可地說:“你應該知道的呀!”
“我知道什麼?我什麼也不知道。”葉佳瑤撇嘴道,心說:這傢伙太能裝了,說話痛快一點不行麼?
夏淳于眉眼彎彎:“可見你的見識還是太少,需要多走走,多看看,多多品嚐,才能分出優劣高下。”
葉佳瑤快吐血了,跟這傢伙說話怎麼就這麼累呢?
“我要走了。”話不投機半句多,葉佳瑤起身告辭。
“等等,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認得路。”
“可我不放心讓自己的女人一個人回去。”夏淳于慢條斯理,理所當然,自然而然地說道。
葉佳瑤頭皮發麻,她沒聽錯吧?他說她是他的女人?
“喂,你胡說什麼?我跟你可沒關係。”葉佳瑤抗議道。
夏淳于也不惱,寵溺地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尖:“走了,女人。”
他的眼神和語氣,實在太曖昧了,好像是在享受他寵愛的女人跟他撒嬌似的,葉佳瑤有點兒回不過神來。
看他出了包房,葉佳瑤纔想起來她要抗議,不許他動不動叫她女人,尤其是在這種公共場所,萬一露餡,造成不良後果,他負責嗎?
葉佳瑤忙追上去,隔壁包間正好有兩個人一道出門來,三人撞在了一處。
“臭小子,你走路不長眼啊!”其中一人破口大罵。
葉佳瑤定睛一看,這不是上次趙啓軒請客時來過的,老愛跟她作對的叫穆秦楚的傢伙嗎?
另一位扶住了欄杆才站穩的公子,忙來詢問:“表哥,你沒事吧?”
葉佳瑤再次愣住,彷彿平地炸起一道雷,將她劈的外焦裡嫩。這個開口說話的傢伙,原來就是在茅廁裡忘了帶草紙的傢伙,被她坑了五兩銀子的傢伙。
現在她好後悔,早知道就該坑他五百兩,五千兩,尼瑪的,做夢都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碰到魏流江。
沒想到魏流江和穆秦楚竟然是親戚。
魏流江都到了,那麼瑾蓉是否也來了呢……
葉佳瑤腦子裡一瞬間閃過許多念頭。
“喂,說你呢,不長眼的臭小子,撞壞了小爺,就算你有九條命也不夠賠的。”穆秦楚沒認出葉佳瑤,他的眼裡,腦子裡,只看和記憶比他身份更尊貴的人,天上居一個小小廚子,他壓根就沒拿正眼瞧過,再看眼前這位,穿着普通,穆秦楚就更加不放在眼裡了。
今兒個是他設宴爲表弟接風洗塵,結果被人衝撞了,爲顯示他在金陵城是有多威風,幾乎可以橫着走,穆秦楚不免囂張起來。
“是麼?原來穆公子的命這麼值錢啊!”有人笑微微,慢條斯理地說道。
穆秦楚扭頭,正要發作這個多管閒事的傢伙,可一看清那人相貌,穆秦楚的囂張氣焰立馬湮滅了,變臉變得比川劇的絕活還要迅速。
滿臉堆笑:“原來是淳于哥,秦楚有禮了。”
在金陵王公大臣子弟中,與夏淳于交好的都叫他淳于哥,穆秦楚也跟着叫,想要套近乎。誰知夏淳于冷冷道:“淳于哥也是你叫的?”
直接丟了一顆硬釘子。
穆秦楚十分尷尬,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夏淳于走過來,看瑤瑤呆呆地模樣不由擰眉,一向膽大的瑤瑤,居然被人喝一句就嚇到了?還是剛纔撞疼了?
“李堯,撞哪兒了?”夏淳于去摸她的頭,他懷疑撞到腦子了。
葉佳瑤指指額頭,做出委屈地模樣:“撞到這了,頭還是暈的。”
果然,她一開口,魏流江的神色就變了變,似乎想起了什麼。
穆秦楚比魏流江更加震驚,這是什麼情況?夏淳于居然跟這臭小子這麼熟,而且還很親密。那他剛纔罵這臭小子,豈不是得罪了夏淳于?
滿金陵城最有名的三不惹,第一是赫連王爺赫連煊,此人位高權重,雷厲風行,下起手來毫不留情;第二就是琉璃郡主,這世上沒有人能跟她講理,誰惹誰倒黴;第三就是夏淳于了,此人不像赫連煊那麼張揚,威嚴在明處,總而言之,但凡的罪過他的,不知是巧合還是怎麼的,一個個都倒黴了。也是三個人中最讓人琢磨的一位,最不想招惹的一位。
穆秦楚想到這茬,忙陪着笑對葉佳瑤說:“剛纔是我表弟走的急了些,沒看路,不小心衝撞了你,我代他給你賠個不是。”
夏淳于沉着臉道:“賠個不是就行了嗎?撞壞了我兄弟,你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賠的。”
夏淳于拿穆秦楚先前的話堵回去,連他的女人都敢呵斥,等於是打他的臉,對於這種除了一雙狗眼,再無可取之處的廢物,他沒必要客氣,就算他老爹穆侍郎來了,他也照樣不給情面。
穆秦楚嚇得打了個哆嗦,夏淳于這是擺明了要替他的兄弟出頭啊!只得連連點頭哈腰:“是我的不是,還請小爺見諒。”
魏流江已經知道剛纔坑自己的人是誰了,只是對方好像很厲害的樣子,連表哥都怕他們,也就收起了要討回公道的心思,幫襯着說道:“實在對不住,剛纔是在下魯莽了,衝撞了小爺,都是在下的不是。”
“流江,這沒你的事,一邊去。”穆秦楚雖然是個孬種,但這點面子還是要的,在金陵出了事還要表弟幫他頂缸的話,他還有什麼臉面。
夏淳于聽到這名字,飛快地看了眼葉佳瑤,葉佳瑤眨巴了兩下眼睛,似在說……就是這傢伙。
這裡頭的意思只有他們兩自己知道,魏流江,正是原主葉瑾萱要嫁的如意郎君。
夏淳于瞭然,難怪瑤瑤剛纔傻呆呆的,原來是碰上負心漢了。
這段時間宋七被他派去保護瑤瑤,以至於魏家那邊的消息滯後了,竟然在街上遇到才知道。
好啊,就愁你不來,爺可是等你小子等多時了。
夏淳于眼神輕蔑地斜了魏流江一眼:“你又是哪個犄角旮旯裡冒出來的?”
葉佳瑤暗暗握拳,心說:蠢驢真給力,痛快,在濟南不可一世的魏流江來到天子腳下,權貴滿大街的金陵城,也不過是一隻任人揉捏的小螞蟻。
魏流江臉色又白了幾分,心道:金陵果然是藏龍臥虎之地,隨便碰上一個都有來頭,得罪不起。
穆秦楚忙介紹道:“世子爺,這位是在下的表弟,昨兒個剛從濟南過來,是濟南知府的大公子,姓魏名流江。”
夏淳于點點頭,道:“原來是魏知府的公子,我前陣子在山東辦差事還去過你們魏府。”
穆秦楚小聲提醒道:“這位是靖安候世子,一等侍衛夏淳于。”
魏流江怔愣住,原來是來過家中的雲麾使夏大人,當時夏大人可是爲了求證葉家大小姐葉瑾萱而來的。
爲此,爹還緊張過好一陣,沒想到來到金陵第二天就碰上了雲麾使夏大人,真是有夠倒黴的。
魏流江訕訕道:“原來是夏大人,上次夏大人來家中,在下未能得見,深感遺憾。”
夏淳于看他目光閃爍,分明一副心虛膽怯的模樣,不由心底冷笑……這就心虛了,害怕了?真正讓你怕的還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