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恨的直咬牙,皇上給她撂挑子,七王爺的府邸豈能給淳于住,又不能讓琉璃去住,要是剛成親那會兒就開府另住還好說,現在搬出去算怎麼回事?又不放心琉璃和瑾萱繼續處在一個屋檐下……難道真的要她掏銀子?
雖說她是太后,衣食無憂,可也是拿俸祿的,說句不那麼讓人高興的實在話,這裡在場的每一個都比她有錢,卻要訛她的銀子。
罷了罷了,這主意是她出的,她認倒黴。
太后悻悻道:“那就那幢荒廢的宅院吧,修整修整,耗費多少,哀家補貼。”
夏淳于和葉佳瑤目光交匯,心意相通,既然太后願意出錢修整,那就往好了整唄,拆了重建也是修整啊!再說了,修多長時間,還不是由自己說了算,這筆買賣划算。
皇上一看這兩人的神色,眼角嘴角齊抽動,深深感覺太后這次要掉坑裡了。
夏淳于問道:“那是完工了再來報,還是太后先貼點?微臣現在實在墊不起銀子,我爹比我更窮,家裡是指望不上了。”
一直知道淳于是個厚臉皮,但葉佳瑤以爲他只是在她面前厚顏無恥,沒想到坑起太后來也是沒商量。
不過,她怎麼越來越喜歡這張厚臉皮了呢?
太后覺得自己要再跟這些人說下去,會直接氣死了。
“淳于,你跟哀家哭什麼窮?哀家既然答應了,還會賴你的帳?”太后不悅道
“不是不是,微臣是真窮,微臣也想早點弄好搬出去,不然拖着太后您也不放心不是?要不,先支個幾萬兩?也好先開動起來。”夏淳于是鐵了心的要敲竹槓,要他乖乖走人不放點血怎麼行?
皇上實在擔心太后會不會被氣壞,慢聲說道:“淳于你先合計合計需要多少,再來找朕。”
說着皇上還瞪了一下眼,露出威懾之意。
夏淳于懂皇上的意思……你小子見好就收吧!
只好乖乖地收手,不再爲難太后。
皇上暗暗嘆氣:朝廷給得力的臣子賜宅邸並非稀罕事,但弄得這麼麻煩的還屬頭一遭,罷了罷了,這次是淳于吃點虧,好端端的要搬出去,就當一點補償吧!
事情總是了了,雖然憋了一肚子氣,好在結果還算讓人滿意。
出了宮門,葉佳瑤親自扶老祖宗上馬車,愧疚道:“瑾萱讓老祖宗受累了。”
老祖宗一離開寧和宮就恢復了慈祥和藹的神色,眼底含着笑意,卻是故意繃着個臉道:“傻丫頭,給我記好了,我是你祖母,人家有太后撐腰,我這個老太婆雖說沒什麼用,給你撐撐腰還是行的。”
葉佳瑤汗顏,心中感激之情無以言表。
“孫女記下了。”她第一次在老祖宗面前自稱孫女,此時此刻,她是真真正正把這位老奶奶當成了自己的親奶奶,她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好好孝順老祖宗。
“老祖宗,有我在,不會讓人欺負她的。”夏淳于走過來樓住了葉佳瑤的肩膀,腆着笑臉跟老祖宗保證。
老祖宗凜他一眼,鼻子裡哼聲:“我瞧着也就你能欺負她。”
小景可是全告訴她了,這次淳于這個蠢貨,沒少讓瑾萱受委屈。
葉佳瑤差點眼淚汪汪,老祖宗啊,您真是目光毒辣,一眼看穿了某隻的真面目。
夏淳于訕訕:“老祖宗,哪能啊!她不欺負我就算好了。”
葉佳瑤剜了他一眼,呸!你個蠢驢,敢說這話,還有沒有良心啊?老孃這麼掏心掏肺的對你,你特馬的還讓老孃受氣,尼瑪,看來整治的力度還不夠大,要再接再厲才行。
感受到葉佳瑤目光中的威脅之意,夏淳于連忙改口:“被她欺負我也樂意。”
老祖宗看淳于的窘樣不禁忍笑,哎!年輕真是好啊,小夫妻吵吵鬧鬧也是恩愛的表現嘛,歷經考驗,才知道對方對自己而言有多重要。
不過,還是需要警告一下夏淳于,老祖宗故意板着臉說:“下次再敢犯渾,小心老祖宗的龍頭柺杖。”
夏淳于看了眼那懷宋獨一份的御賜龍頭柺杖,心有慼慼,這可是比尚方寶劍還管用的東西啊,可以上打昏君,下打佞臣。忙連連稱:“不敢不敢……”
老祖宗這才滿意地放下車簾。
那邊懿德在和尤氏告辭,勸慰她別把太后的話放在心上,太后並非針對誰,只是單純的護犢子,太后對靖安侯一家還是很中意,很滿意的,不然也不會把琉璃交給靖安侯府。
尤氏勉強地笑着,現在她可一點不覺得這是恩賜,公主的婆婆太難當了,一不小心就要挨太后的訓斥。
送走了赫連一家,大家才上了自家的馬車回府。
在馬車上,葉佳瑤突然想起有件事不對頭,伸手摸摸淳于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額頭,然後疑惑地看着他。
夏淳于馬上意識到自己裝病的事露餡了,繼續裝病是不可能了,於是,夏淳于換一條路子裝,摸摸自己額頭,奇道:“怎麼不燒了?”
是啊!怎麼不燒了?葉佳瑤用眼神在問同樣的話。
夏淳于繼續裝:“不僅不燒了,還涼冰冰的,哎……敢情是被嚇的,驚出一身冷汗,倒是好了。”
葉佳瑤恨恨剜了他一眼,已然看穿他的裝腔作勢,尼瑪,該不會是這廝聯合了大夫香桃一起來矇騙她吧!施苦肉計。
夏淳于下巴一昂,理直氣壯道:“真的,不信你摸摸,一身汗呢!”
葉佳瑤翻了個白眼,誰要摸,一身臭汗好意思叫別人摸?
算了,管他是不是裝的,看在他今天說的那句“再算我一個”的份上,暫且饒他一回。
“再敢騙我試試?”葉佳瑤瞪大了眼睛唬道。
夏淳于立馬偃旗息鼓,老實說:“不敢不敢。”
旋即又嬉皮笑臉地:“這麼說,你是原諒我了麼?”
“哼……暫且保留你葉瑾萱丈夫的資格,以觀後效。”葉佳瑤惡狠狠地說道。
夏淳于大喜過望,拱手作揖,學那戲文中的道白,怪腔調道:“多謝娘子寬容則個……”
葉佳瑤直接把手中的帕子塞他嘴裡,混蛋,調情也不分場合,就不怕外頭趕車的宋七聽見嗎?
宋七當然聽見了,撇了嘴,暗暗鄙視世子爺。
在外是隻虎,在家是隻兔。
不過,這樣挺好,總算能看到世子爺吃癟的樣子,大快人心吶!
回到侯府,淳禮扶着淳風等在大門口,父親母親還有淳于瑾萱都被太后召了去,兄弟兩心中實在不安,想進宮探消息,可是沒有傳召又不得隨意進宮,只能在家裡等。
侯爺看了眼站不站不直,兩腿直哆嗦的淳風,心裡還是心疼的,說:“沒事了,你回去歇着吧!”
人都回來了,自然是沒事了,可琉璃沒回來啊……
淳風張了張口想問,尤氏冷冷道:“琉璃在宮中住幾日,會回來的。”
侯爺吩咐道:“淳禮,扶你三弟回去歇息,淳于,瑾萱,你們跟我去上房,我有話說。”
侯爺嚴肅的表情讓葉佳瑤有些忐忑,猜都能猜到侯爺要說的是什麼,無非是她今天在太后面前放肆的事情。
夏淳于搭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朝她微微一笑,深邃的眼如墨色暈染,裡頭卻透着讓人心安的溫暖。
似在說……有我在,別怕。
葉佳瑤垂下眼瞼,好吧,沒有被醋薰暈了的夏淳于,還是很有擔當,很體貼的。
跟着侯爺和夫人到了上房,也沒有旁的丫鬟斟茶倒水一邊伺候着,就四人關起門來說話。
侯爺面色肅冷道:“瑾萱,你可知錯?”
葉佳瑤抿了抿脣,諾諾地說:“媳婦知錯,不該頂撞太后。”
夏淳于護妻心切,維護道:“分明就是太后不對,一味只知袒護琉璃,給瑾萱扣上莫須有的罪名。”
侯爺虎目一瞪:“你急什麼?老子還要找你算賬呢!”
夏淳于悻悻住了嘴。
尤氏和侯爺顯然是在路上就通了氣的,尤氏道:“你可知我和侯爺有多擔心有多着急,魂都快嚇掉了,你不是不知道太后不好相與,對你又有成見,今兒個要不是老太君趕來,你這虧就吃定了,而我和侯爺又護不住你,你讓我和侯爺得多難受,瑾萱,你這一急就犯衝的脾氣得改改,你這麼聰明的人不懂好漢不吃眼前虧麼?”
明明是責怪的話,卻讓葉佳瑤心中暖暖的,侯爺和尤氏今日對她是百般維護,能做到這個份上,真的是拿她當自家人看待的。
“是,媳婦知錯了,下回一定注意。”
侯爺心想,那番話聽着的確暢快淋漓,只是爲了瑾萱好,他還是要說她的,太后不比皇上,女人都是很小心眼,愛記仇的。
侯爺的目光又轉向夏淳于:“你也是,膽大包天,太后的竹槓也敢敲。”
夏淳于嘟噥道:“她的孫女犯錯,反倒要把我和瑾萱趕出去,我要不敲她一筆,也太便宜她了。”
侯爺唬道:“什麼她啊她,你心裡還有沒有一點敬畏之心?那是太后。”
夏淳于不以爲然地挑了挑眉稍。
侯爺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咬牙道:“他奶奶的,既然這竹槓已經敲了,那就狠狠的敲,敲多也是敲,敲少也是敲,你們兩改天去看看宅子,想怎麼整就怎麼整。”
葉佳瑤和夏淳于石化,他們沒聽錯吧?這是剛剛指責淳于沒有一點敬畏之心的侯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