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祥等人都躲在外頭聽,不知李堯會怎麼處置劉其勝。
只聽葉佳瑤繼續道:“我們在你包袱裡發現二十兩銀子的銀票,讓我猜猜,這銀票是哪裡來的。”
劉其勝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最近冰皮月餅銷售十分火爆,同行中不乏有人想動這個歪腦筋,憑他們自己研究是研究不出來的,所以,咱們天上居人人都有機會賺一筆,可其他人怎麼就沒碰到這樣的好事呢?說明對方很瞭解我們天上居的情況,知道哪些人比較好收買,比較需要錢。劉其勝,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葉佳瑤漫不經心地說着,其實一直在觀察劉其勝臉上細微的神情變化。
劉其勝淡淡道:“你這麼能猜,怎不去衙門做師爺。”
葉佳瑤哈哈假笑:“你是在恭維我呢?還是在諷刺我?嗯,我覺得你是在恭維我。”
劉其勝翻了個白眼,表示不屑。
“我不管這銀子是誰給你的,也不管你是出於何種目的,何種理由做出危害酒樓利益的事情,天上居,你是呆不下去了,你做出這樣的事,肯定也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因爲某人肯定許諾過,劉其勝,放手去做吧!出了事,就到我這來,我給的待遇絕對不會比天上居差……”
劉其勝嘴角抽了抽。
葉佳瑤哂笑道:“劉其勝,你想的太簡單了,出賣這種事,不管在哪個行業都是最忌諱的,我會建議黎掌櫃貼出告示,把你的所作所爲昭告出去,你覺得,還有人會收你嗎?你覺得,那個給你許諾的人還會要你嗎?說不定爲了撇清自己,還會倒打一耙。”
葉佳瑤斂了笑容,變得嚴肅起來:“你覺得手裡的二十兩銀子能保證一家人以後的生活了嗎?用完以後你怎麼辦?工作又找不到了你怎麼辦?”
劉其勝的心理防線開始瓦解,崩塌,家人是他的弱點,李堯句句話都戳到他心窩子。
他沒想過後果會這麼嚴重,之前抱着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的想法,反正他在這裡呆的也沒意思了。
鍾祥想進去給劉其勝求個請,李堯真要這麼幹,劉其勝就完了,他家裡人也完了。
王明德拉住他,衝他搖搖頭。
堯哥辦事向來有分寸,且聽堯哥怎麼說。
“我李堯做人做事向來厚道,對我好的人,我肯定對他更好,忠厚老實的人,我從來不欺,劉其勝,現在,我看在祥哥的面子上給你一個機會,承認錯誤,說出幕後指使,我會說服黎掌櫃讓你自動請辭,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如果你執迷不悟,那麼……我只能說,自作孽不可活。”葉佳瑤冷聲道。
劉其勝張了張嘴,艱難道:“我跟祥哥說。”
葉佳瑤冷笑:“現在我是廚房的管事,你不覺得應該向我交代嗎?你要見祥哥,把事情說清楚再見,不然,我想祥哥也不願意再見你了。”
尼瑪,你現在是老孃的手下,不向老孃交代向鍾祥交代是什麼意思?老孃纔不慣着你。
這年頭矯情的臭男人怎麼這麼多。
老孃就不信治不了你。
“我可沒功夫在這等你慢慢考慮,再過一會兒黎掌櫃就來了,大家都要開始忙活了,我數到五,不說就拉倒,等着貼告示吧!”
“一”
“二”
“三”
葉佳瑤慢悠悠地數着。
“我說。”劉其勝頂不住了:“我說……”
“要說就快說,別婆婆媽媽。”葉佳瑤沒好氣道。
“第一次是我自己懷恨在心,第二次是牛大廚讓我這麼幹的,昨天下午我去藥鋪抓藥,他們的人就找上了我,他們說的和你說的一樣,我把瓊脂和奶油的提煉方法告訴他們,得了二十兩銀票,如果,我能讓天上居的冰皮月餅出問題,他們會再給我三十兩,就是這樣。”劉其勝這次倒是乾脆了。
門外的人都咬牙切齒,媽的,劉其勝這個蠢蛋,腦子被驢踢了嗎?給兩千兩銀子還說考慮一下,二十兩就把秘方給賣了,蠢蛋。
“那現在你怎麼想?”葉佳瑤問道。
劉其勝底着頭,聲音弱了下去:“我錯了,其實我有猶豫過,可是,我在這裡呆的真沒意思,大家都拿我當透明,就因爲我得罪過你,連祥哥也疏遠我,我覺得我在這裡已經沒有前途了,而且,我真的很需要錢。”
葉佳瑤都不知道該同情他還是痛恨他。
“你這是自卑心理作祟,到底是大家拿你當透明是祥哥不理你,還是你自己一天到晚擺着一副別人欠了你五百兩的臭臉?劉其勝,今兒個我看在曾經共事一場教你一個做人的道理,你想要別人奉承巴結你,或者別人瞧得起你,也得瞧瞧自己有沒有值得別人高看的地方,本事沒多少,還那麼矯情,只會讓人厭惡,還有,朋友是靠交心交出來的,不是靠嘴巴說出來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劉其勝眨了幾下眼,眼淚掉下來。
葉佳瑤起身開門,門口站着一幫人,葉佳瑤示意鍾祥進去。
“你們都給我幹活去。”葉佳瑤把其他人都趕走。
黎掌櫃來後,葉佳瑤去跟他溝通了一下,准許劉其勝請辭。
劉其勝走的時候,只有鍾祥去送他。
“這二十兩銀子是我存下來的,這二十兩是堯哥給你的,你別去牛大廚那了,他不是什麼好人,咱們不是沒見識過,踏踏實實的找別家做吧!你也別恨堯哥,說來說去是我不好,我本想看清楚堯哥的爲人後,再推薦你,以爲你過一陣自己就會想通了,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鍾祥感概道。
劉其勝汗顏:“怪我自己,鬼迷了心竅,這銀子我不能收,你自己也不容易,還有堯哥的,幫我跟他說聲對不起。”
鍾祥硬塞給他:“堯哥說了,這銀子不是給你的,是給你爹孃的,他說,也許你沒把他當過兄弟,但他是把大家都當兄弟的,拿着吧,好好做,或許咱們將來還有機會在一起。”
劉其勝哽咽住:“祥哥,我真沒這個臉。”
鍾祥拍拍他:“知道錯了就好,以後別再犯了,有空我會去看你爹孃。”
劉其勝走了,這個包藏禍心的內鬼剔除了,可葉佳瑤覺得挺鬧心的,她要早知道劉其勝的家庭狀況,就拉他一把了,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哎……
晚飯前,姜離如約來天上居,葉佳瑤給他一盒月餅,讓他送去靖安侯府交給夏淳于。
“記得跟世子爺說一聲,昨晚我臨時有事所以失約了。”
姜離點頭道:“記下了。”
葉佳瑤本以爲淳于收到月餅會過來,結果,收工也沒見到人。
小景說來也沒來,她一個人怏怏地回了小院。
夏淳于其實在糾結,要不要去呢?她特意吩咐姜離送月餅,還解釋了昨晚的事,應該是有道歉的意思吧!
可是她爲什麼不直接說小景去找她了,她不方便。他問過姜離,昨晚瑤瑤是幾點回的,姜離說酉正,這麼長的時間,她和小景去了哪裡?夏淳于想想又生氣。
算了,先晾她一日,免得她覺得他太好商量,就不放在心裡。
後天是初三,他要護送太后和琉璃去普濟寺做法事,這一去要七天,明天再去找她,順便跟她道別。
翌日一早,宮裡來人宣葉佳瑤進宮。
葉佳瑤嚇壞了,宮裡有琉璃,還有,上次的事,太后曾要重罰她。
“這位公公,請問是宮裡哪位主子召見小的?”葉佳瑤忐忑地問。
公公笑道:“李主廚,你去了就知道了。”
尼瑪的,還故作神秘,要是叫老孃去送死,難道老孃也去?
葉佳瑤訕訕道:“還請公公稍等,小的把這裡的活吩咐一下就隨您進宮。”
公公倒是好脾氣,溫和地說:“可不敢叫主子們久等。”
“是是,很快的。”葉佳瑤回到廚房,叫來鄧海川。
“你馬上去靖安侯府,找世子爺,如果世子爺不在就找一個叫宋七的,告訴他我被宣進宮去了,福禍尚且不知。”葉佳瑤這回記住了淳于的話,有事就找他。
鄧海川聽到宮裡兩個字就很敬畏,鄭重點頭:“我知道了,馬上就去找人。”
葉佳瑤除了圍裙,又去跟賬房支了幾百兩銀票揣兜裡,說不定會用得上。
一路上,葉佳瑤跟公公套近乎:“敢問公公怎麼稱呼?”
“雜家姓史。”
“哦,原來是屎公公。”葉佳瑤作揖,塞了一張銀票給公公:“屎公公,小的還是第一次進宮呢,小的是粗人,不懂宮裡的規矩,到時候還要麻煩公公多多提點。”
史公公瞄了下那張銀票,意外的蹙眉,居然是一百兩的,這個小廚子出手還真闊綽啊!現在當廚子這麼發財麼?
史公公不動聲色的把銀票收起來,笑道:“你跟着雜家就是,有什麼要注意的事項,雜家會提醒的。”
“是是,那就多謝公公了。”
“其實,你不用惶恐,梅妃娘娘宣你,無非是爲了你的冰皮月餅。”史公公收了好處就不再賣關子了。
呃……梅妃娘娘,葉佳瑤想起來了,前日小川來拿月餅,就說是梅妃娘娘要來着,難道梅妃娘娘要打賞她?哎呀,早知道就該再帶幾個月餅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