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唐信帶着幾女回來後,立刻將陳浩強等人遊離天外的神思勾了回來,司徒炎鑫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光不約而同都聚焦在了唐信身上。//
千言萬語無數問題想要脫口而出,但最終,只是司徒炎鑫問了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唐信,叫我們來這裡,究竟爲了什麼?”
不可能是單純地被告知唐信的秘密,也許還只是秘密的一部分。
存在他身上過去一切疑團都迎刃而解,他的強大,他的神秘,他的奇蹟,一切,都解釋通了。
但那些,只是過去,未來,是什麼?
唐信走到桌邊,將喬依放在身邊坐下,但是喬依不樂意,眷戀地坐在唐信懷裡才肯老老實實吃飯,唐信便讓她如願,這個孩子從有意識睜眼那一刻,便看到的是唐信,大半個月沒見過唐信了,自然要貼在他身邊才肯罷休。
唐信一手無意識地撫摸着喬依酒紅的長髮,若有所思道:“樹木枯萎,我們活着,大海枯竭,我們活着,土地失去生機,我們,活着。我在邀請你們,與我一同創造未來,人類過去不管有多少年的歷史,而今天的文明會延續多久?一切都是未知之數,但如果我們存在足夠時間,終有一天,我們會被稱爲最初的人類,我們可以不老,可以不死,可以改變很多,可以毀滅現在的世界,也可以引領現在的世界走向我們期望的未來。所以,爲了什麼?本質上的定義。我心中自私地認爲,就是爲了活着,爲了更好,更安逸,更自由地活着,免受任何威脅,避免安全感出現裂縫,也許你們會認爲這是一種主宰的野望,隨便吧,這都不重要。我說過,這是一個自私的夢想。”
大人的話題,小孩子聽不懂,唐謙與李梓瀅吃飽喝足,乖巧地跟大人們打聲招呼,於是要出門去後院跟島上的小動物玩,畢竟是陌生地方,唐彬與謝婉玲與吃過飯了,兒子的事情。他們在得知兒子的奇遇之後便撒手不管,兩老已經有了讓兒子負責人生的覺悟。他們於是陪着兩個小孩出了門。
臨出門前,唐謙善意地邀請小孩子模樣的賀天賜一起去玩,賀天賜尷尬地訕笑兩聲,然後擠出個笑容拒絕了。
“老闆,如果是主宰的話,你明明已經可以......”
陳浩強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依照他的想法,唐信要主宰世界,簡直輕而易舉。
喬依在唐信懷中用叉子叉了塊肉扭頭送到他嘴邊,唐信張口咬住。一邊咀嚼一邊將目光投向司徒炎鑫。
這種問題,聰明人都能想明白。
司徒炎鑫冷笑嘲諷道:“愚蠢的野心家纔會用武力征服世界,那樣的征服,只會是曇花一現,遲早會被推翻,會被顛覆,除非。在有能力時毀滅世界。唐信,擁有不可思議科技力量的人,即便統治全球又怎樣?能夠持續多久?一百年?一千年?地球七十億人,無數的智慧聚合在一起將他設爲敵對目標。他的頭腦再聰慧,也壓抑不住全人類的創造力,這樣的他,固步自封,遲早有一天,會被反對者所超越!唐信,你的野心,比這膚淺的征服更加遙遠與宏大,這下一切都清晰了,你的死亡是假象,只是爲了金蟬脫殼,用另一種方式引領世界,如果我沒有猜錯,下一階段,你的部署會隱蔽地籠罩世界,出現有創造力的人才,便會被你所收攏,爲你服務,這樣,你在如今強大的基礎上,能夠繼續強大自我,始終立於不敗之地,戰爭是優秀的人才爲主流的,而你,已經跳過了消滅敵對人才的階段,反而是將人才收爲己用,這樣,你越來越強,長久下去,出現任何敵人,與你的差距也越來越大,我猜的,沒錯吧?”
唐信嘴中感受着美食的滋味,臉上的微笑顯得耐人尋味,嚥下食物之後,他淡淡道:“司徒,請讓我再說一遍,我最欣賞你的,便是你的思維洞察力。”
砰!
賀天賜拍案而起,儘管看上去小大人有點兒讓人無法對他投入過多的重視,但他還是喝道:“唐信,爲什麼?你最終變成了一個沒有祖國的人!”
九歲模樣的賀天賜一臉複雜,目光中充滿了不甘。
唐信目不斜視,淡淡道:“天賜,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的出身,你的背景,換了你是我,你會爲華夏做出更多的貢獻。實不相瞞,最初的我,也是這樣的想法。但這些年,尤其是在被c-i-a綁架之後,我有了很多新的想法,首先,我縱然虧欠過許多人,那些人,也許是我的敵人,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摯愛,可是,唯獨,我不認爲我虧欠我的祖國,華夏!”
賀天賜啞口無言,表情複雜至極,最終他頹然地坐了下來。
是的,唐信欠誰,也不欠華夏。
華夏國防力量的日益強大,軍工科技的局面扭轉,商業上的貢獻,外交談判中爲祖國牟利的隱蔽交易,非但不欠,反過來,華夏,要感謝他,他一個人,貢獻的,比成千上萬的人要多得多。
“其次,天賜,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你能爲我解答,我可以回到華夏,一輩子,做一個華夏人。問題很簡單,世界上,有哪個國家能夠永遠地存在下去?”
賀天賜猛然擡頭,張開嘴巴望着扭過頭來平靜注視他的唐信。
這個問題,令賀天賜的思維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像是一個啓發,像是能夠讓他體會到了唐信的心情。
歷史上存在過無數璀璨強大的文明國度,但最終都灰飛煙滅。
今天的米國,華夏。歐洲列強,等等國家,誰能保證永遠地存在下去?
“本來不可能!但有了你!”
“天賜!翱翔在天空,危難之時挺身而出拯救世界的超人,從前不存在,我,也許可以去嘗試,但是,我也是人!不是神!我自私,貪婪。野心勃勃!這纔是我,你認識的唐信!如果一個國家在大廈將傾之日只能把希望寄託在超人身上,那麼這個國家已經脆弱到了什麼地步?”
唐信的當頭棒喝令賀天賜如夢方醒,他低頭喃喃自語:天真了。
“當我真正意識到一個可能會發生的事實之時,我的思維開始轉變,那個事實便是,我,唐信,可能比世界上壽命最長的國家。活下去的時間更長更久。正是意識到這一點,我眼前的一切都變得不同。國與國的概念變得淡泊,因爲國家遲早會在我眼前由盛轉衰,最終消亡,所以,我不必針對任何國家,不必計劃去顛覆或者主宰某個國家,它遲早,會自然隕落。有的人看到我天天不去公司,不關心商業。反而待在家中陪伴家人,因爲我認爲,這纔是有意義的,因爲,會永遠陪在我身邊的,是她們,還有我的父母。孩子。”
唐信話音一落,坐在他四周的女人動作頓住,不約而同露出一抹醉人的笑容。
沒錯,永遠陪着他。
司徒炎鑫疑惑問道:“難道。你只打算對我們幾個人公開你的秘密與野心?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的人生看來比我更加慘淡,連朋友,一隻手都數的過來,董賦才呢?與你打拼江山的劉寶丰呢?你兒時的玩伴孫道呢?邱強呢?還有其他信賴你,但現在沉痛緬懷你的人呢?”
唐信聞言一笑,輕笑道:“還不到時機,我與他們的故事,也只是剛剛開始,當時機成熟之時,我也會邀請他們加入我,但我想,或許只有到了知天命的年齡,他們纔會真正看透世界,這麼說顯得我有些滄桑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我走過的時光,遠比你們想象的要長久,有多長呢?足夠我思考許多事情,足夠我學習諸多技藝,足夠我明白珍惜與失去之間的差別。”
司徒炎鑫垂首沉思半晌,喃喃道:“你締造了龐大的勢力集團,到頭來那反而不是目標的終點,只不過是一次次賭博,讓自己的資本變得更大而已,現在,你能夠在世界各地隱蔽地設下據點,有這樣的能量,有這樣的資源,有這樣的人手,可是僅僅是這樣,恐怕,還不夠。”
唐信打個響指,點頭道:“當然不夠,所以,要做的工作還有很多,請先在這裡遊玩幾天,然後,我會帶你們去一個地方,讓你們大開眼界的同時,至少明白未來一段時間內,我的下一站在哪裡,呵呵,我保證,不管是獵奇還是參觀,那裡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司徒炎鑫不再發問,其他人基本上也沒有問題了,知道了唐信的秘密,明白了他的野心,除了賀天賜需要抽幾根菸撓撓頭糾結一陣之外,其他人心安理得地在馬達加斯加島上放鬆遊樂。
一家人在岸邊沙灘上留下歡聲笑語,唐信沒有食言,除了父母和扁着嘴羨慕嫉妒的程慕之外,他教每個人如何衝浪,如何享受這項運動的美妙。
而在短暫的逗留之後,他們坐上了去非洲大陸的輪船。
夜朗星稀,唐信哄着三個小孩入睡之後來到船頭準備吹吹風,他臉上洋溢着笑容,這幾天的快樂,比以前很長一段時間累積起來的還要多。
在船頭甲板上,唐信意外地看見穿着雪白連衣裙的葉秋也還沒睡,她靜靜地站在船頭,一如既往靜美得令人窒息。
唐信從後環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肩頭上,打趣道:“這幾天你曬黑了不少,不該穿白色的。”
葉秋聞言一笑,閉上眼睛擡起胳膊反勾住唐信的脖子,伸手撫弄他的頭髮,笑道:“難道你嫌棄了嗎?”
“最好再黑一點,這樣你就像是個黑珍珠了,哈哈。”
“唐信,現在的你,我很喜歡。”
“誒?難道以前,不喜歡?”
“不,現在的你,笑容多了很多,開朗很多,就好像你又年輕了,不像一個二十五歲的男人,更像是十六七歲的少年,我喜歡這樣無憂無慮想笑就笑的你。”
唐信直起身來,嘴角掛着輕佻的笑意望向天空,說:“嗯,可能是因爲,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