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你來了。”他喜笑顏開。
白錦淺淺一笑,明眸擅睞,她微微低頭行了一個禮,說道:“原諒白錦來得太晚,私事纏身,實在是對不住鄭將軍。”
鄭秋起身虛扶了白錦一把,笑道:“閣主客氣了,閣主能這麼快抽身過來,鄭秋在此謝過了。”
白錦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看着白離,說道:“聽說梨花谷終年被劇毒的瘴霧所籠罩,公子爲何要住在這裡呢?”
白離只是敵對的看着白錦,鄭秋急忙說道:“閣主說得不錯,剛剛我也在和其華說這個問題。當初我來這裡的時候,險些中了劇毒。還好我只是接觸了一點點,否則可能就沒命了,當初還是養了大半個月纔好呢。現在若不是我封住了內力,然後帶着郎中特指的驅毒藥纔敢進這裡,還不能待久了呢。”
白錦點了點頭,說道:“你是練武之人,自然體魄好於常人。可是林小姐身子本來就弱,住在這樣的地方,恐怕……不妥吧?”
白錦試探的看着林其華,但是林其華並不生氣,只是淡淡一笑,說道:“你就是鄭公子爲我請來的名醫吧?”
“是。”
她笑了笑,突然面色慘淡如如紙。無力的滑落,她伏在桌子上。白離輕輕的扶住她滿眼心疼。
白錦看到,在她滑落的那一刻,鄭秋本來是要伸手去扶的,可是在打斷伸手的那一刻卻看到白離扶住了她。他只能無力的縮回手,落寞的別開眼,不願意再看。
“林小姐,你……沒事吧?”
林其華咳嗽了兩聲停不下來,看着白錦問她,她還是衝白錦擺了擺手。想說自己沒事,可是又一邊咳得停不下來。
白離面無表情道:“內人身子比較弱,不過我會好好照顧她的。鄭公子過度的關心卻有些與禮不合,所以請尊重內人,不要讓別人說了閒話,玷污她清譽。”
鄭秋艱難的看着林其華消瘦的側臉以及因咳嗽而不停顫抖的身體,眼中全是掙扎。
他不是不知道要放手,不是不知道這樣不好,只是他的心一直不願意遺忘。
他還記得那年在後山坡,漫山開放的野菊花以及那個笑得像花兒一樣的小姑娘。
他還記得雙方父母的定親,其一是因爲門當戶對,其二卻是因爲他們年幼時的戲言。
那天父母在林家做客,午膳之後,他拉着其華的手偷偷的跑到了後山。後山是一片比較空曠的菜地,因爲那裡種出來的菜不好,久了就荒廢了。恰好那裡長滿了野菊花,金黃金黃的,很美很美。
“哥哥,你說我們偷偷跑出來,爹孃會不會罵我們啊?”
那是其華天真的仰着腦袋問自己,暖暖的陽光撒在她的臉上,身上,爲她渡上了一層美麗的光圈。
她多像傳說中的仙子啊!當時自己是這麼想的吧?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想着要永遠在一起,長大了之後一定要娶她。
“其華,我……我……”
“哥哥?你怎麼了?”小丫頭以爲我不舒服,滿臉關心。
我不由自主的說道:“其華,哥哥長大了可不可以娶你當夫人?就像你爹你娘,我爹我娘,他們那樣一直一直在一起?”
鬼使神差着自己居然就說了出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摘下一朵菊花放在她的耳畔。
小姑娘羞紅了臉頰,被過頭。
他卻慌了,以爲她不願意,她……不答應。
“其華,你說話呀?你不願意嗎?” 他走過去看她,她又被過頭,他再走過去,她再被過頭。
“哥哥……我……我娘說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我說了不算數,那得等你長大了來提親,我父母同意就行了。”
說罷她羞得不敢看自己,聽她這話,間接的同意了。
那時候她是答應了自己的,長大之後自己來提親,她就會嫁給自己的,不會食言。
可是後來發生了那麼多的變故,自己從軍了,她病了。父親找她家退親了,自己趕回去,想要重新下聘,她卻不給自己機會了。
他曾怨父親,小時候明明說好的,兩家定了娃娃親,以後就算是結成親家了。他知道父親嫌棄其華是個病秧子,不能爲鄭家綿延子孫,可是他一心就只想娶她那麼一個人,誰也阻擋不了。
後來父親讓步了,他答應自己,如果其華還願意嫁給自己,那麼他就放下成見去接受她。
那天他擡着紅紅的聘禮去了林府,滿心歡喜的以爲只要自己伸手,她一定會牽。可是很多事不是你想要怎樣便怎樣的,現實有太多的意外和變故。
你當着我的面割破了手腕,你說以血明志,你說你愛白離,此生只愛他一人。你說上窮碧落下黃泉,此愛不移。
現在我明白了,時間可以改變很多的東西,比如感情。如今我伸出的手你已經不需要了,我以爲你會在那裡等我,可惜你還在,等的卻不是我。
我不想爲難你,所以我走了,我把你交給他,交給你最想要的那個人。但願你此生無憂,一世長寧。
“鄭將軍,鄭將軍?”
白錦喚了他好幾聲他纔回過神來,他笑了笑,復又低下頭去。
白錦淡淡的說道:“鄭將軍本是一片好意,白公子嚴重了。”
聞言那林其華也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緩緩勸道:“是啊,夫君,我們清者自清,哪怕別人說什麼?”
白離對她溫柔的笑了笑,看着白離說道:“聽說雲仙閣主神通廣大,無所不能。不知道你對內人的病如何看?”
他眼中有警惕,有敵意。白錦淡然的說道:“住在這谷中就是最大的病源,如果不住在這谷中,用藥救林小姐白錦還是有把握的。”
白離冷冷一笑,說道:“這裡是我們家,不住在這裡,那我們又要去哪裡?”
白錦淡漠的問道:“這裡本不是正常人能住的地方,我很好奇,白公子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我是什麼身份?閣主你還不明白嗎?”
白錦突然眼神一冷,說道:“人妖殊途,你比誰都清楚,爲什麼還執迷不悟?害人害己?”
鄭秋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白離猶如看怪物。林其華也擡頭看着白離,眼中滿是詢問。
白離哈哈大笑,笑得蒼涼而痛苦。他有些受傷的看着林其華,問道:“我也跟你說了啊,讓你走,離開這裡,你偏不信。呵呵……現在知道結果,怎麼樣?怕了吧?那你還不趕緊走!”
他用力拂去桌上那些茶具,噼裡啪啦的摔了一地,碎成無數片。
“夫君,我……”林其華打算上前拉住他,不過還未近身被他一把推開。
林其華狼狽的摔倒在地,鄭秋急忙過去扶住她,大聲喝到:“你發什麼瘋?她身子弱你不知道嗎?你還這麼對她,你到底有沒有心?”
“有沒有心?哈哈哈哈……你問我有沒有心?哈哈哈哈……”
他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一個勁的笑個不停。笑到最後,他緩緩的滑坐到地上,笑聲不止,聽起來卻一定也不開心。
“你不知道嗎?妖是沒有心的,現在我就告訴你們,我到底是個什麼身份?尤其是你!其華,你聽好了,我不要你了,你從哪兒了,回哪兒去。”
他指着林其華,冷冷的說道,不過那眼中的不捨卻也明顯。
林其華不停地搖頭,他卻不管,顧自說道:“這裡以前跟現在一樣,瘴霧甚至比現在更毒。我就長在這裡,我是一顆梨樹,被這裡的瘴霧侵蝕了幾百年,還是活了下來。”
“兩年前,我化ChéngRén形,來到了這人世間。我貪戀人間,便沒有回去,而是留了下來。我留在林府,成了教林家大小姐彈琴的琴師。那時候,林大小姐身體就已經很弱了,所以我才願意留在那裡。”
他看了看林其華,看着她奪眶而出的眼淚,不由得別開眼,說道:“我身上有劇毒,一般不影響,但是跟我待久了,就會染上不治的絕症。我不想害別人,不過你已經命不久矣,我想着你也不在乎這些了,所以我才留了下來。”
“夫君……”她哽咽一聲,不停地抽泣。
“對不起,其華,我現在才說對不起。我本來可以離開的,讓你可以嫁給鄭公子,你也許會又可能活下去。可是我自私了,因爲我愛上了你,我愛你,其華。”
“上一次回去發現,原來是你姨娘在害你。我本來高興,你並沒有得不治之症,也就是說可以繼續活下去。那個時候我放開你的手,時機最好,不過我貪戀你的溫柔,所有沒有放手,又將你帶回來了。”
“夫君……嗚嗚……”林其華掙開鄭秋的手,緊握住白離的手,說道:“夫君,我不怪你的!夫君,只要我們在一起,什麼都好!夫君……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其華,是我的自私害了你,所以這次我沒有陪你回去。因爲我希望你爹看到這個情景會把你留下來,這樣你也就可以活下去了,可是沒想到,你又回來了。”
鄭秋暗自神傷,他跌倒在地,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躺在別人的懷裡深情款款。
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緩緩開口:“你知道嗎?她是不顧反對回來的,她只想同你在一起,你爲什麼還是要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