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肖先生的證明大法
離開展廳的時候,很多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着我,顯然是剛纔我和肖塵的對話被他們聽見了。有人說,沒想到肖總的舊情人會這麼不起眼,也有人說我不知深淺,和肖總對抗沒什麼好結果。
我聽了只想發笑。這些人見到的只是肖塵現在的樣子,他們沒有經歷過我和他的故事,怎麼知道真實的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可笑完,我又覺得不對,其實我對肖塵來說也是個路人而已,我的所見所聞也只是以前的那個他。六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可以讓人徹底改變,以前我從沒想過肖塵有一天會變成現在這樣,依然驕傲依然霸道,卻少了些許溫情,至少,我現在一點沒有體會到。
我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離開展館,看着他的背影想了很多事。一出門,就看見一個穿着裙子的女人笑着迎上來,挽住了肖塵的胳膊。我馬上認出來,她就是那天在西餐館和肖塵一起吃飯的女人,其實那時候我就從她的眼睛裡讀到了些東西,她和肖塵絕對關係匪淺。
現在一看,這種想法更確定了些。我心裡有點難過,悶悶的,像被什麼灼熱的東西堵住了似的。
“在想什麼?”
秦逸突然出現,瞄了兩眼漸行漸遠的肖塵,一臉看透我的表情道:“怎麼,還對人戀戀不捨呢啊?”
我當然矢口否認,沒想到他卻又扯到錢上面去了:“我讓你出來是工作的,單相思這種事不許做,耽誤時間,浪費人工成本,罪無可恕,應該扣錢。”
我怒了,“你不也出來了嗎?”呿,主編了不起啊?
“對啊,主編就是比你高一級,我能幹的事你不許幹。”
咦?他怎麼又猜中我在想什麼了?
“還有,我出來是爲了我的終身幸福着想。”他擰了擰眉頭,“像你這種有色心還有色膽的丫頭,不看着點沒準見到帥哥就撲上去了呢?到時候我怎麼辦?孤老終生啊?”
“……”他這是二度表白麼?
“還愣着?還不回去工作?”
說着,他抓住我的手腕就大步流星地走起來,他力道不輕不重,剛剛好抓住我,又沒有不舒服的感覺。我心裡不禁暖暖的,這個人,其實真的挺不錯的。就像我和肖塵說的,他這個人沒的說,對我又很好。雖然愛錢又小氣,可大多時候只是嘴上說說而已,該大方的時候還是很大方的。
如果和他在一起,應該也不錯吧?
我默默地想着,試圖總結一百個理由讓自己接受他,但一直到了公司,我也沒有下定決心。即便腦袋裡,老爹逼婚的聲音和舊日同學那些個愛情故事交織響起,我依然覺得自己差了點什麼,而這點什麼,就是阻擋我邁出這一步的門檻。
我在這門檻前一猶豫就猶豫了很久,整整一週時間,就在忙碌中和思考中度過了。圖書展的事情進展得還算順利,但我再也沒見過肖塵。整理圖書整理累了的時候,我會想起肖塵要證明我還喜歡他的這件事,心裡竟然有些隱隱的期待。
我知道自己其實還沒有死心,即便大腦整理出來的結果是,我和肖塵已經複合無望。
週六加班後,圖書展的事情可算是告一段落。我看着圖書目錄中署着“念塵”這個名字的兩本小說,心裡又苦又澀,呵,多矯情的名字,怎麼當初偏偏就用這個了呢?
“你也喜歡念塵?”
秦逸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我身邊,盯着我桌上的電腦屏幕說:“這個作者還挺神秘的,是男是女都沒人知道,不過看故事和文筆,應該是個女人吧。念塵,念塵……你說會不會是貪念塵世,無奈自己無法脫俗的意思呢?”
汗,哪有那麼高深,只是當初實在不知該起什麼筆名,寫的又都是和肖塵有關的事情,所以自然而然署了這兩個字而已。我笑笑,“呵呵,誰知道這幫寫書的一天都在想什麼?我就是看它口碑還不錯才選的,正好補上言情小說圖書的空缺。”
秦逸突然兩眼放光,“對對對,暉成的女老大就好這一口,嘉木,沒想到你很有經濟頭腦嘛。”
錢錢錢,果然,這傢伙的眼裡就只有錢。未免他繼續深入這個話題,我趕緊扯開:“對了,總聽你提到暉成的女總裁,感覺很厲害呢,你見過她嗎?長什麼樣子?”
“那種身份的人我哪見過,再說她也是剛剛從父輩那裡接手暉成的,國內見過她的人應該也不算多吧。”
“哦……”
感覺到口袋在震,我忙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串陌生號碼。這幾天忙活圖書展的事,常有陌生人不知從哪弄到我的電話給我推薦自己的書,所以這一回我也以爲是這樣,可沒想到一接起電話,那端響起的竟然是肖塵的聲音。
“嘉……嘉木……”
他的聲音有點不對勁,啞啞的,而且很沒有力氣。我狐疑地問:“喂?你怎麼了?”
“我在……我在西街口大橋上……不注意被貨車撞了,你快過來……”
什麼!?被貨車撞了?我一下子就懵了,“你說清楚一點……”然而電話就這麼斷了,空留給我一陣急促的嘟聲。
“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
我腦袋空空的,六神無主地看着秦逸,一開口差點哭出來:“怎麼辦秦逸?他好像出事了?”
他被我焦急的樣子弄得愣了愣,方問:“誰出事了啊?”
“他啊,就是他啊!”肖塵出事了,肖塵出車禍了!怎麼辦?該怎麼辦?
秦逸無奈地拉住我,“算了,先不管是誰了,他現在在哪?我們趕快去!”
將肖塵說給我的地址告訴秦逸之後,我幾乎是被他拖到車上的,出租車後座上,我心裡又空又慌,眼淚不間斷地往外淌,那種感覺就像六年前肖塵離開時一樣,我以爲這種感覺我再也不會經歷了,沒想到時隔六年,我再次徹骨地感受了一次,而且是因爲同一個人。
“到了。”
被拉下車,我勉強鼓起勇氣擡起頭。然而眼前之景,並不如我想象得那樣悽慘或是血腥,而是氣派的大橋和往來順暢的車輛。
而肖塵就站在十步開外的地方,神情不明地看着我。我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他確實好端端的,別說受傷了,就連頭髮也是規規整整的,沒一點車禍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