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夾層裡的法陣是雜毛小道親自所設,白天李騰飛離開的時候,我們在邪靈峰的頂尖兒上,隔得太遠,所以沒有感應,現在我們都在樓下了,他自然曉得裡面的動靜。雜毛小道的這話兒讓我立刻恨不得上去揪住李騰飛給質問,然而顏婆婆雖然被喊上了邪靈峰,但是她孫女蘇婉卻還在家裡,我們也不能肆意妄爲。
不過好在蘇婉這小孩兒比較聽話,不多時我們便把她哄得上了牀睡覺,又待了好一會兒,聽到外面沒有什麼動靜了,這才勾住樓板,輕身而上,瞧見李騰飛那廝居然就窩在夾層角落打盹兒呢。
黑暗中的李騰飛抱膝而坐,那把除魔飛劍則放在了他右手隨時可以拿到的地方,聽到動靜,也朝着我們這兒看來,一臉戒備,然而瞧見是我和雜毛小道,繃得緊緊的身子便也鬆了一些,微笑,然後低聲說道:“是你們啊,有沒有吃的啊,餓了一整天了呢!”
他的語氣輕鬆,而我卻一個滑步直接衝到了他的面前,一把將這個傢伙的衣服領子揪起來,寒聲問道:“你這狗日的,不是讓你別亂跑麼?傷還沒有好就開始跟我們玩躲貓貓是吧,你想死還是怎麼的?”
我這邊顯得越嚴厲,李騰飛倒也還輕鬆了一些,他往後仰,想要避開我的用勁,只可惜他的力量相對於常人來說已經是遠遠足夠了,但是對於我來說還只是小孩兒一般。當試了幾下,發現自己的力量與我並不是在一個層級上面的時候,他終於放棄了掙扎,只是艱難地苦笑道:“大哥,能讓我說句話不?”
我惡狠狠地放開他,冷聲說道:“我倒是想聽聽你有什麼可解釋的。”
李騰飛被我鬆開脖子,深深地吸了兩口氣,這才說自己剛纔去拿一樣東西了,這件東西是他們此次前來最重要的目的,爲這東西他的師長和衆位師兄弟們都已經丟掉了性命,如果失去了,那麼他們此次進來就一點兒意義都沒有了,所以雖然聽了我們的吩咐,但是這件事情,不得不做。
“你去拿的東西,是邪靈教的聖物封神榜吧?”雜毛小道在旁邊悠悠地說道。這話兒把李騰飛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地朝着角落瞟了一眼,然後不動聲色地說道:“我拿什麼東西,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雜毛小道也不跟他繞圈子,直接說道:“王正孝總共就從佛爺堂那裡偷了兩件東西,惡魔心臟他自己拿着,死前被地魔給搜了出來;而那個可以溝通兩界,源源不斷地召喚出各種神魔的封神榜令旗,據說交給了與他勾結的青城派手裡,而你這般在意,想必是落在了你的手上,對不對,李騰飛?”
聽到雜毛小道直接將自己的名字說了出來,這絡腮鬍猛男直接就暈了——昨天夜裡的時候我們並沒有怎麼跟他交談,治傷佈陣,連盤問都沒有興趣,而此刻卻直接將他的底細給點了出來,怎麼讓他不驚訝呢?
果然,李騰飛卻是給嚇了一跳,問我們怎麼知道他的名字的?
我們不願意透露自己的來歷,而我也就故作高深,指了指那把除魔飛劍,說不但知道你叫李騰飛,還知道你是青城山老君觀的真傳弟子,嘿,你這幾年在西北蕭應忠手下幹活,就只是吃沙子了啊,他就沒教一教你凡事需要多動點腦子麼?別以爲自己有把破劍就了不起了,信心萬丈啊,知道這是哪裡不?邪靈教總壇,這裡面隨便找出一個人來,爆你菊花跟玩兒一樣,知道不?
李騰飛給我劈頭蓋臉一頓貶低,有點兒不高興,在旁邊辯駁道:“我們沒有衝動,這一次來可是有鎮場子的大人物!”
“大人物,就一字劍那殺豬匠?”雜毛小道指着碼頭方向,淡淡說道:“知道剛纔哪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不?就你們當作底牌的那個傢伙,現在給三個力有千鈞的胖大和尚一掌拍在背上,直接給轟到了河灣裡面去了,死活不知,現在邪靈教正在水裡撈人——知道那水裡面有什麼不?整整一條祭煉百年的幽冥骨龍,要是被它盯上了,別說他一個黃晨曲君,來十個,也白搭!”
聽到我們兩個在這裡口氣甚大地教訓着他,李騰飛的臉霎的一下就白了,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羊羔子進了狼羣,有一種渾身都被人看透了的感覺,張了張嘴,這才弱弱地問道:“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人吶?”
雜毛小道不耐煩地說道:“我們是何方神聖,輪不到你來打聽。李騰飛,你給我聽着,你這傷還沒有好利落,這幾天最高跟我窩在這裡,我不管你到底有什麼任務,但是我只告訴你一句話,就目前爲止,活着永遠比死了重要,無論是對你,對你身後的那些人,還是我們,都一樣,聽到沒有?下回再有私自出去的事情發生,就不麻煩邪靈教的小朋友了,我一個手指頭,就滅了你,免得暴露我們的身份,知道不?”
雜毛小道這霸氣的宣言果然鎮住了李騰飛,這孩子終於服服帖帖地點頭了,說好,我以後不亂跑了。
真正的牛逼要有着足夠的實力來匹配,李騰飛昨夜傷重昏迷,差一點兒就死了,早上全身的傷卻都好了許多,而我們又對他的來歷、底細和傳承都一清二楚,這樣一來,他再也沒有脾氣;更重要的事情,是我和雜毛小道根本就沒有盤問他,讓他繃得緊緊的心絃都落了空,這纔沒有出什麼幺蛾子。
這傢伙老實了,雜毛小道這纔下去給他弄一點兒吃食,李騰飛這傢伙在蕭家大伯麾下倒也不是什麼也沒有學着,旁敲側擊地問起我們的身份來,給我好是一通訓斥,這纔不敢多言。
雖然不願意告訴我們接應的人員安排,但是李騰飛卻透露了另外一個信息,那就是最早還是王正孝聯繫的他們——據王正孝說,他在邪靈峰上面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那就是小佛爺這幾年來一直在準備一個大型的祭祀,對象是全能神,而通過血祭以及其他陣法的手段,小佛爺將召喚出傳說中能夠毀滅世界的凶神大黑天來,如果真的讓他成功了,那麼整個世界的規則就變發生改變,到了那個時候,所有的人都有可能被殺死。
而即使是少部分能夠活下來的,也都需要成爲小佛爺的傀儡,方纔能夠得以存活。
正是這個消息,使得王正孝最終下定了決心,一定要破壞小佛爺的計劃,因爲人生一世,除了所謂的力量和權力,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是可以去追求的,比如父母親人,比如兄弟朋友,比如愛人,又或者沿途那些美好的風景……
李騰飛的說辭跟王正孝臨死之前說的差不多,並沒有什麼新意,不過多少也代表了他足夠信任我們的意思。安頓好了這位爺,我和雜毛小道這纔回到了房中來,朝着外面擔憂地瞧了一眼,不知道跳入水中的一字劍能否逃脫出邪靈教的追捕。
先前一字劍血戰碼頭,生死時刻也顯示出了自己恐怖的戰力來。高手對決,雙方的搏鬥都顯示出了強大的戰鬥力以及對整個場面的掌控力,還有許多隻有生死之間纔會出現的戰鬥直覺,而這些都是一場寶貴的財富,無論對我,還是雜毛小道,都是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雖然得到許多禮遇,也受到許多邪靈教高層的讚揚和認同,但是我和雜毛小道終究只是一個小嘍囉,所以也沒有什麼渠道去打聽一字劍是否有被抓到,而今夜的禁宵又是特別的嚴厲,所以我們此刻也不能直接撞到槍口上面去,沒有辦法,只得閉目而眠,等待明日的到來。
次日的時候我們又是早早地上了邪靈峰,這回路上好多人都在討論昨晚的事情,昨夜瞧見過一字劍出手,十步殺一人的那種威勢,使得好多人都有些膽寒,爲黃晨曲君那種恐怖的殺傷力而震驚,而更多的人則在將注意力集中在了爲何防守如此嚴密的邪靈教總壇,怎麼會漏了這麼多傢伙潛入進來呢?
矛頭開始被人有意識地引導到了今日奉命接手山門大陣的首席陣法師洛小北身上來,我不止一次地聽人說起一個不爭的事實,那就是爲何以前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內奸,而洛小北一接掌總壇山門之後,就漏了這麼多的老鼠進來呢?
這件事情實在是很難解釋,不過也沒有人向我們解釋,一天的法會又在漫長而繁冗的祈禱聲中結束了,而在散會之後,有一個身穿白色祭祀長袍的女孩子走了過來,讓我們先別忙着下山,情魔大人吩咐了,說晚間的時候有一個聽證會,她到時候會和我們一起參加。
於是在等了半個多小時之後,朦朦的太陽落下,大地陷入黑暗,而在這個時候,在邪靈峰左邊的一處偏殿之中,舉行了針對近日來一系列事件的聽證會。
說:
要審大咪咪了,你們說到底怎麼審呢?
提個具體的意見來嘛,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