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聲音的來源,兩個嚇傻的丫頭覺得更加恐怖,慌忙的四處張望,卻沒見着半個人影。唯有蕭景月心下了然,大步走出屋子。
仰頭看着站在屋頂的女子,他終是鬆了一口氣,眼中卻有兩分無奈。下一瞬,他好像發現了極有趣的東西,隨即直直的盯着不敢低頭直視他的笨女人,神情古怪至極!
這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就連她站在這屋頂瑟瑟發抖也叫這男人看了去!
她看他洗澡,爲他換衣,他又看見了她如此窘迫的片刻。他們倆,算是扯平了吧!
兩人僵持片刻,桑千雪終是耐不住,小心翼翼的轉過頭看着下邊的男子,牽脣扯出笑意,“殿下。”
簡短的兩個字,也算是打個招呼了。
“呵!”
回以一笑,笑得卻十分揶揄,蕭景月的視線一直未曾從她身上離開,片刻的沉默後他才緩緩道,“你在上邊做什麼?”
做什麼?她不過是一時抽風上來得瑟一把,誰知被他逮了個正着,得瑟變成了顫抖。哎,真是夠倒黴的,面子上實在是掛不住啊!
臉上的笑漸漸變僵,她隨即瞎扯道,“我上來看看這王府的風景,正打算下去!”
剛剛低頭,眼前便是一陣暈眩,他若是再不走,她就撐不住了!
眼角一抽,蕭景月緩步走到屋檐下,視線從她有些蒼白的臉漸漸移到那微微顫抖的雙腿上。他笑着問道,“怎樣?我這王府可還中看?”
她竟然懼怕高處!
這可是件十分好玩的事情!
“呵呵,還好!”尷尬的笑着,桑千雪明知他是在整她,卻也沒臉可翻,誰叫她連這麼點高度也恐懼!若是沒有旁的人,她還可考慮用剛纔那笨拙的辦法下去,不過現在他在這裡,打死她也不丟那人!
“那你可看好了?若是看好了,就該下來了,上邊風挺大,本王還真怕會將你吹跑了!”脣角不自覺的上揚,脣邊的笑意越來越深,這是他頭一次如此熱情的和桑千雪說着話,心中卻不懷好意。
看到她這般模樣,他便是止不住的開心,暫且將之前疑惑與擔心的事情拋在了一邊。
沒工夫理會他的打趣,桑千雪咬咬牙,終是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殿,殿下,勞煩你個事可以嗎?把我從這裡弄下去吧!”
“你跳下來吧,我``````接着便是。”他倒想看看,她會如何從這房頂上下來。
聞言,桑千雪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轉而幽怨的看着蕭景月。要她從這裡跳下去,還不如在這上邊吹風來得好,雙腿已有些發軟,似是被定在了這裡一般,她連移動半分都有些困難,怎麼能夠跳下去。
索性閉眼,她不斷告誡自己要冷靜,冷靜。在心中將毛主席語錄默唸了一遍,如果可以,她還想在這裡打一套太極,已緩和心中那股想要掐死蕭景月的衝動。半晌後,她終是緩緩睜眼,低頭看向身下的男子,“殿下,你就看在我免費給你咬了幾口,就勉爲其難幫我這個忙吧!我一定會記住你的大恩大德!”
人在屋檐下``````不對,是在屋檐上,可她還是得低頭!
“我都說了,你跳下來便是,我接着你。”挑眉,蕭景月明顯就是拿她打趣,嘴角掛着不懷好意的笑,說得極爲慷慨。
暗暗咬牙,桑千雪見他一臉堅持,隨即輕嘆一聲。片刻後,她終是緩緩開口,“那我便,跳了!”
哂笑一聲,蕭景月不以爲然,“跳吧!”話音剛落,一團黑影卻倏地從天而降,當頭壓下!
“你!”驚呼一聲,蕭景月瞪大雙眼看着飛撲而下的女子,慌得連忙伸手將她接在懷中,自己卻一個重心不穩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嘶!該死的!她竟然真的跳了下來,還差點將他砸死!
護着懷中的女子,蕭景月死死的瞪着她,拳頭握得咯咯直響。而那始作俑者,卻也眉頭一皺,伸手捂着腳踝,眼中有一絲悔意。
奶奶的,怎麼就好死不死的蹩了腳呢!
院中,兩個丫頭看着這樣驚悚的一幕,連驚叫都忘記了。兩人不約而同的死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一個不慎被殃及。
可,片刻後,她們並沒見到預料中的景象。
肉橘色的燈將院子照得通亮,可她們的王爺臉色卻極黑,極不情願的背起背起王妃,朝着前院走去。
幸好,院子裡除了這兩個嚇傻的丫頭,再沒有旁的人,前院的所有人也被他撤走,連張震也在受罰,否則這一幕被他們看了去,王府中還不炸開鍋來。
惱火的揹着桑千雪,他狠狠的吸了幾口氣,走了幾步,他隨即有些懊惱的停下,“陌紅珠,你有沒有考慮過從我背上下來?”
搖頭,桑千雪答得乾脆,“沒有。”
好不容易上來了,她爲何要下去!
暗暗咬牙,蕭景月抿脣不語,額間的青筋再一次暴露了他的情緒。走過長廊,他長呼一口氣,淡淡道,“陌紅珠,作爲我揹你的回禮``````”
“咳,咳咳!”脖子上的力道倏地一緊,他便止不住的咳嗽,心中更是懊惱不已。
“咳```你應該答應我一件事!”咬着牙,他定要將後邊半句說出來。
果然,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垂下眼簾看着男子完美的側臉,小心翼翼的問道,“何事?”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將你這張難看至極的人皮給我撕下來。”否則,怎麼對得起他這人生中的又一個第一次。
第一次,將一個不算熟悉的女人背在背上。
片刻的怔楞,桑千雪靜靜的看着他的臉,半晌也沒有答話!
告訴他名字?這似乎不太可能。拿真面目示他,這更是不可能。
誰知道他打的是什麼注意,雖說陌家的事情她也不必全部在意,可她不想無端將自己牽扯進去,哪怕是一點點都不可以。
或許她很快就會隨爹迴雪山,又或許,師傅總有一天會親自來抓她回泫淵,她在這裡總共能有幾日,連她自己都不確定,爲何還要將她的身份面貌全都暴露!
“怎麼?不願意?”略有不悅,蕭景月停下了腳步,卻未將她放下。兩人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長廊下,聽着對方平穩的呼吸,再一次無言對峙。
不知不覺,那纖長的十指竟不自覺的收攏,捏成一個拳頭。鬆鬆緊緊數十次,她終是一聲喟嘆,緩緩道,“我叫千雪,是一個在大雪天被人遺棄的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