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念回頭,看到了一張俊朗的面孔,嚇了一跳,“我靠,太像了吧。”
方逸行輕聲說,“覺得像就識趣點。”
說着蹲下身子,伸出手,“軒軒,我叫方逸行,是你媽媽的朋友,我彈鋼琴得過國際大獎,這裡面有一架鋼琴,我可以教你,我知道你鋼琴彈的很好,回國還沒找到合適的老師。”
玄宇軒那是繼承了方逸行和辛夷這兩隻狐狸基因的小狐狸啊,怎麼可能三言兩語就被說動。
“我不信。我不要和你進去。”說完擡頭看段念,“我們回家吧。”
段念不知所措地盯着齊清看,齊清神態自若地進了餐廳跟後廚交代晚上做什麼東西給小朋友吃,料定了方逸行能搞定自己的精明兒子。
方逸行不多言,徑自進屋掀開琴蓋,自彈自唱了一曲兒歌。
玄宇軒果然眼睛一亮,歡脫地跑到鋼琴旁邊喊,“還真有這首歌啊,我一直以爲媽媽瞎編的呢。”聽了聽又笑着說,“原來是這個調子和旋律啊。天呢,我媽媽那個音癡完全唱成了另外一首。”
方逸行隨口問,“什麼調?”
玄宇軒脫口而出,“d”。
方逸行一驚,又彈了一小段,“這個呢?”
“f啦。”說完玄宇軒小朋友拽拽地說,“叔叔你別考我了,我有絕對音感的。在我們幼兒園的合唱團裡,每次老師開唱前都指我,Pitches please?我就嘟~嘟~嘟~嘟~把四個聲部的起始C、E、F#、B都唱出來,然後大家各找各音開唱。”
方逸行聽了,一臉的自豪,心想,“這要不是我兒子都見了鬼了。”
“那好,月光聽過嗎,貝多芬的?”
“聽過,但我還彈不好。”
“我彈給你聽,你覺得好,就認了我這個師傅怎麼樣,反正你有絕對音感,哪裡有瑕疵一下子就能聽出來。”
玄宇軒聳聳肩,“你先彈了再說。”
鋼琴聲流動在餐廳的每一個角落,舒緩人心,異常動人。
齊清跟了方逸行這麼多年也只是聽過方少有絕對音感並且彈鋼琴在國際上都得過獎的傳說,卻並沒有聽他彈過。
段念嘖嘖搖頭,“我還納悶呢,玄鳴和程朗都是音癡,怎麼生個兒子有絕對音感呢。原來親爹在這呢。可這玄鳴和方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啊?”
齊清沒理他,安靜地聽了會琴聲,轉頭問,“你想吃什麼。”
段念不假思索地說,“你”。
齊清瞬間黑臉走到了餐廳外面,段念緊隨其後,叫嚷着,“我開玩笑的,你吃什麼我吃什麼,我不挑食,中餐西餐都可以。”
……
玄宇軒無比崇拜地一邊吃熔岩蛋糕一邊問,“叔叔你鋼琴彈的真好,你還會什麼?我媽媽會畫畫,你會嗎?”
“你媽媽那都是童子功,我要比她好很多。”
玄宇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我不懂,覺得媽媽畫的就很好了。你還會什麼?”
“我棋下的也不錯,圍棋國際象棋都比較厲害,你喜歡我以後可以教你。”
“哇,圍棋我喜歡,我爸爸圍棋下的也好,我總輸給他。”
方逸行聽了這話,目光一黯,吃味地說,“他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叫你,你一定贏他。”
玄宇軒高興地點點頭,“我還想學籃球,我爸爸教程舒樂打過,但不教我,他怕我受傷,
可我覺得他跟程舒樂打的時候很高興啊。”
方逸行心中一緊,猜到程朗畢竟不是玄宇軒的親爹,怕真的打球讓孩子受傷沒法跟玄鳴交代,索性不教了。親後之分,有的時候不在對孩子好不好,而在於敢不敢讓孩子冒險,對孩子責罰。越是親爹,越敢擔責冒險,後爸反而會更加謹慎。
思及此,方逸行信誓旦旦地說,“下次我讓段念早點去幼兒園接你。我們先學琴,然後我和你打籃球,行知大廈裡有特別好的籃球場。”
玄宇軒眼睛閃閃發亮,“你說話算話嗎?我可以跟媽媽說,給你學費的。”
“不要跟你媽媽和你,那個,爸爸說。我們偷偷學偷偷練,然後給他們一個驚喜怎麼樣。”
玄宇軒若有所思地轉了轉眼珠,點點頭,“嗯,也對,你好好教我,我要是學有所成,他們自然會給你很多很多錢。”
一副精明商人的做派,讓方逸行內心感嘆,果真是老子的兒子。
“軒軒,你平時都愛吃什麼?我下次請你吃。”
“我啊,無所謂的,最喜歡吃我媽媽弄的亂七八糟的東西,賣相不好,味道不錯的。”
方逸行心中一動,“她給你做過雞蛋麪嗎?”
玄宇軒狂點頭,“那個最好吃。不過爸爸說媽媽只有給我做的時候最走心,蔥絲姜蒜都給的足,給別人做都是敷衍。”
方逸行這才恍然大悟,之前玄鳴給他做的那碗並非真實水準。
“軒軒,你媽媽現在喜歡什麼?”
玄宇軒舔了舔嘴邊的巧克力,“我媽媽啊,當然是我了,還有我爸爸。每次我睡着了,爸爸都把媽媽抱走,切,還以爲我不知道。”
“哐當”一聲,方逸行手中的刀叉落到盤子裡,一臉的氣惱。
“叔叔你怎麼了?”
“沒事。”
玄宇軒這才撇了撇嘴說,“我其實也不想纏着媽媽的,我是要保護她。她睡覺總是做噩夢說夢話的。”
方逸行一驚,“她都說什麼?”
“就是喊爸爸媽媽啊,跟我們小孩子一樣。”
“還有呢,有沒有別的名字?”方逸行滿心期待。
玄宇軒搖搖頭,方逸行失望地收回了期待。
“哦,對了,還說過一個名字?小舟,方小舟。”
一下子,方逸行的心尖就被狠狠擰了一下,小舟,那本來是他們給第一個孩子取的名字。她忘記了所有,卻忘不掉失去的孩子。
……
告別的時候,方逸行依依不捨,玄宇軒卻沒所謂地擺擺手說,“叔叔,下次見,今天我爸爸回來,會和我一起搭樂高。”
然後轉身拉起段唸的手,“舅舅,我們快點走吧,爸爸該到家了。”
段念看了看一臉黑的方逸行和依然平靜的齊清,吐了吐舌頭,拉着玄宇軒的手跑向了停車場。
“齊清,我想要回我的兒子。”
齊清一愣,“方少,別傷玄鳴,不對,是辛夷。兒子是她的命*根*子。”
方逸行看着遠處小小的身影,定定地說,“所以,兩個人,我都要奪回來。”
……
段念以最快的速度把玄宇軒送回家,出了門就給齊清打電話。
“你家裡地址還沒發給我?”
對方的聲音依然是淡淡的,“哦,忘了,這就發。”
“忘了?齊清,你要反悔?”
“沒有,正在行知娛樂開會,所以忘了。”
“那你什麼時候回家?”
“不知道,還在開會。”
“您耍我?”段念有些氣惱。
“你愛信不信吧。”說完齊清就掛斷了電話。
蘇米和焦陽的經紀人正在彙報兩個公司搖錢樹的工作進度和各檔節目的收視率,齊清交代,“蘇米最近情緒不穩定,經紀人多盯着點,尤其接受媒體專訪的時候叮囑她別亂說話。焦陽正在拍秦桑的新戲,他們夫妻檔的事情可以適度炒,但別過,天天都能看到相關報道,大家反而不關心電影本身了。”
經紀人都回答了好。
齊清這才起身,對其他人說,“今天就先到這裡吧,沒彙報完的,明天一早來找我。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從行知娛樂的二層小樓出來,齊清又回了前面的集團大廈,看到方逸行房間的燈還亮着。
“方少,還不走。”
方逸行擡頭,“嗯,看看玄鳴最近跟進的幾個案子,她剛回國,很多人脈不熟,她那脾氣肯定不會讓程朗出手,程朗礙於董事會的猜忌也不好暗中幫忙。”
“你幫她她也未必樂意。”
“我知道,她現在能力那麼強,輕易也不需要別人幫忙,我只是提防她碰到過不去的坎,我不能讓她吃虧。”
“嗯,方少想的周到,我也會時刻關照着。那我去外面等你。”
老闆不下班,秘書也好,助理也好,都不能下班的。
方逸行突然叫住齊清,擡頭意味深長的看他,“齊清,你別勉強自己。我會處理的。”
齊清笑笑,“方少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其實想想,我也並不吃虧。”
“你……”方逸行眉頭微皺,“保護好自己。”
“嗯,我知道,我去外面等你。”
“不用了,你要是真想好了,你就先回去吧。”
齊清一怔,淡淡地答,“好。”
齊清出門,方逸行放下筆,心思複雜,他誰都可以利用,有幾個人除外,齊清就是除外裡的一個。
他讓齊清去做,並非利用他,想要搞定段念,他總有其他辦法。可是,他隱約的感到,也許這是齊清的一個出路。齊清跟了他十年,他心底深處的孤獨和害怕,方逸行都懂。
……
齊清並非表面那樣平靜,車子都已經停到家門口,他就是沒有勇氣上樓。掙扎了快一個小時,他纔打開車門。
感應燈亮了,一個炸毛的男人衝過抓住他的衣領,“齊清你耍我,我等了三個小時了。”
齊清扯開他的手,側了身子,打開了門,“進來吧。”
段念一拳打到棉花上,怒火無法發泄,使勁兒用手砸牆壁,太疼,“嗷嗷嗷”地叫了起來。
齊清回身一把把他拽進屋子,“別大喊大叫,擾民。”
“what?”驚訝過後,段念壞壞一笑,“你原來是個這麼文明的乖寶寶啊。那就把備用鑰匙給我,否則下次來,我就敲門喊你的名字。”
齊清淡淡地答,“就在門口的報箱上面,我發消息告訴你了,你自己沒看到。”
段念疑惑的掏出手機,“靠,關鍵時刻沒電了。”
齊清此時已經進了浴室,門鎖的緊緊的,段念狂敲門,“齊清,你知道怎麼做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