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能輕易的想起小時候時常玩耍的大殿,四顆白玉石的柱子高聳入天際,仰頭,浮雲掠過,說話嬉笑的時候微微的有灰塵振翅下落。那個時候父王慈祥威嚴的坐在王座上,旁邊依偎的母親優雅溫柔的微笑,這樣的回憶如今卻如開在去往冥界路上的彼岸花一樣,葉子和花永無相見的機會,恍如隔世。
我是水族王族的孩子,擁有藍色的頭髮和眸子。我的小哥哥也是如此,不過他頭髮的顏色更純粹,天空般幽藍,眸子更深邃,大海般神秘。他總是溫柔的笑,對窮人,對富人,對每一個人,無論身份和地位,所以宮裡的人都很喜歡他,除了我的父王。
父王不喜歡小哥哥,因爲他缺少王應該有的威嚴,小哥哥是將來要統治水族王國的人,他的職責不允許他每時每刻都露出那樣無害的笑容,面對臣下,面對精靈族或是火族的人。作爲一個王,首當其衝的是與生俱來的威嚴,可小哥哥滿腔的都是溫柔。我的小哥哥永遠一副溫柔的樣子,他總是微笑,眉眼之間滿是善良的顏色,像皇城春天三月間的楊花,一片片一堆堆的漂浮在水裡,像天上堆積的慵懶的浮雲,分不清天上人間,可以說小哥哥溫柔的像天上的神。
母親經常拂着我的頭髮溫柔的說,驚瀾會成爲歷史上唯一的一個很好的王,但不是一個成功的王。父王不喜歡小哥哥,因爲他不分任何場合地點永遠一副溫和的樣子,但他又無奈,小哥哥是王族裡留下的唯一的血脈,他將來的使命是繼承王位,統治整個水域之國,以他的權威震懾那些精靈族殘餘支脈的反抗。與小哥哥相比,父王更喜歡我,因爲我在他面前總是有那麼一種高貴不可攀附的王者氣勢,父王說過,驚夢,你可以藐視一切,因爲一切都是你的。可是,父王不知道,在他沒有看到的地方,我也是一個孩子,對每個人溫柔的笑,和花鳥說話,和小哥哥用一朵花開的時間打賭我放飛的鸚哥會飛回來。他說,我長的像母親年輕時候的樣子,而這個時候的母親頭髮不再是耀眼的冰藍色,眼睛也不再明亮,臉上出現了細微的皺紋。她大多數的時間都花在了和先知探討星相上。
小哥哥和我是王族裡僅剩下的孩子,原來我們曾有許多的哥哥姐姐,多到我不會記住他們的名字。但是,在精靈族的一次屠城中他們誰也沒有逃掉,和那些妃嬪被殘殺在城門口。那個時候小哥哥還不會說話,而我在母親的肚子裡,是先知救了我們,所以父王和我們都格外的親近他。
對於那場浩劫小哥哥記住的只有顏色,他透過母親的指縫看到處都是藍色,如海洋一般,腥味瀰漫天際,因爲水族人的血就是藍色的,美麗而憂傷的顏色。父親就是在見到用自己的子女妻兒堆砌而成的小山的那刻瞬間蒼老的,只剩下了我和小哥哥兩個孩子。母親很美麗,是水族美貌出衆的女子。在沒有嫁給父王之前她每天都開心的在湖中泛舟,採荷花和蓮蓬,唱着動聽的歌。母親的嗓子很好,父王說他就是因爲母親的歌聲纔對他一見鍾情的。先知說,母親在唱歌的時候彷彿連天上未知的神也在傾聽,在雲上附和着哼唱,什麼都慢了下來,婉轉如天籟。可是,自從屠城之後母親就沒有再唱歌了,幾乎凋零的王族不允許有這樣歡樂曼妙的歌聲存在,整個水族將會用眼淚澆灌他們灑了鮮血的地方,我們只能悲痛,只能仇恨。而和精靈族的戰爭空前的激烈起來,直到他們幾乎滅族,只有極少的支脈還生活在古老的森林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