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繁音的眼裡如古井無波,靜靜地看着湖面。皇甫清韶不知道,她藏在衣袖下的手緊緊地緊握着,指甲陷入了肉中,已經流出了鮮血。
而皇甫清韶卻是滿面靠近蕭繁音,盡是哀求的問道:“音兒,就這麼說定了好嗎?我遣散後宮,然後我就退位,我們可以去通州隱居,那裡有溫泉湯,對你的身子的舊患很有幫助,我們的日子還很長,我們還可以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兒女繞膝多好啊!”
蕭繁音很想告訴他,那你慢慢做夢去吧……
可是她沒有說,她轉身就走,留下皇甫清韶坐在原處,孤獨的、充滿希望地臆想。因爲,在皇甫清韶看來,蕭繁音並沒有直接否認,雖然她也沒有答應,可是這也算是一種進步?
皇甫清韶的那一番要非原皇后魏氏,改立皇貴妃蕭繁音爲後的話不知道被誰聽了去,然後傳得宮裡到處都是,那些原來的妃嬪侍妾都開始蠢蠢欲動起來。除了魏皇后依舊平靜,其他的地位較爲尊貴的四妃也開始密謀一些事情了。
本來,她們並不害怕蕭繁音會威脅到她們的地位,因爲蕭繁音就算是前朝的公主,如今也不過是亡國奴,沒有強大的家族作爲後盾,那她們對蕭繁音又有何畏懼?不過在皇甫清韶不顧羣臣反對,毅然立了蕭繁音的長子皇甫清韶爲太子後,她們就有些害怕了。後宮緊張,前朝也慌張。因爲,當今聖上除了皇甫搖光這一個子嗣外,再也沒有別的妃子爲皇甫清韶誕下一兒半女,如果真的讓皇甫搖光登上了皇位,那麼成爲太后的人必定是蕭繁音一人。皇甫清韶現在寵愛蕭繁音的趨勢是人人都心知肚明的,即便是蕭繁音帶着前魏國國君之子魏梓碧在身邊,皇甫清韶他也把魏梓碧當做親生兒子一樣看待,甚至給他封地賜予親王侯爵之稱號。魏皇后看似不緊張,因爲她畢竟是位處皇后之位,隨時可以將蕭繁音的兒子過繼到自己的膝下,可是她們一羣后妃,如果沒有兒女在旁,他們的結局卻是難以想象的,即便能夠在將來成爲太妃,那日子也是難過的吧?
所以,衆位妃子開始有所行動,要在有效的時機裡爲皇甫清韶生下一兒半女,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皇甫清韶坐在自己御書房,看着手中的奏摺,一邊親自幫助自己的孩子學習這些爲君道理。雖然他一點也不想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這孩子只是向着他的母親。父子見面也總是劍拔弩張,從未緩和。皇甫搖光曾對皇甫清韶說過:“父皇,我總會把你從皇位上拉下來的!再也不會讓你欺負母親!到時候,我一定將你軟禁在後宮裡,讓母親和碧兒弟弟再也不受到你的控制!”
“你便只管說大話吧!你能將我拉下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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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清韶邪魅一笑,對於這個早慧的兒子,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相對的,他更喜歡
孤言寡語的魏梓碧,雖然他掛名的父親並不是自己。
皇甫清韶將手中的一疊奏章推給了皇甫搖光,“這些你都好好看一遍,學着怎麼批閱,要是不懂就去問太子少師和翰林院的學士,他們會樂意給你講解的!”
“那你要去哪裡?”
“朕要去鈞天宮那裡坐坐,你還想管?”皇甫清韶挑眉,不滿自己的兒子對自己的干涉。
“你去別的宮裡坐,母親那裡一點也不歡迎你!”皇甫搖光頭也不擡的看着桌案上的奏摺,“若是你和我前去的話,我到時會放心!”說着,皇甫搖光就要起身一同前去。
“混賬!”皇甫清韶正要發作,內侍總管便進來御書房通報:“皇上,麗妃娘娘請您到今晚聽雨軒共用晚膳。”
皇甫清韶的氣沒有立刻發作,他揮了揮手,讓內侍總管退下,皇甫搖光便涼涼地說道:“父皇您的後宮應雨露均沾,六宮才得以祥和,纔有利於綿延皇家子嗣和福澤。麗妃娘娘正等您去寵幸吶!”
這一番話,氣得皇甫清韶拿起桌面上的麒麟鎮紙就往皇甫搖光身上砸去。皇甫搖光機靈的閃開,鎮紙重重地砸落在地上散成了幾塊石頭。
皇甫清韶氣沖沖地出了御書房,內侍總管連忙跑上來低聲詢問道:“皇上,您是要到哪一個宮去?”
想起皇甫搖光的一番話,皇甫清韶猜想,蕭繁音根本就不會理會自己的,這段時間他對後宮的重視不夠,已經有很多人認爲自己要廢后立蕭繁音,都有一些惶恐不安了。這無疑就是將蕭繁音置於風浪尖上,恐有不測。雖然他真的是在暗中運作着立蕭繁音爲皇后的事情,可是此時並不是適宜告知天下的時機,看來他是應該去一趟聽雨軒,遮掩他的意圖。
“擺駕聽雨軒!”
“是!”內侍總管聽到後,高聲唱道:“皇上擺駕聽雨軒。”
聽雨軒內,一身華裳麗妝的麗妃正在做最後的檢查,只聽司禮太監高唱“皇上駕到!”便帶着一干人等,到門外親自迎接。
“愛妃,快起來!”皇甫清韶虛扶住麗妃,而麗妃身後的人也隨着謝過皇甫清韶便起身。麗妃今日是細細的打扮過,身上的裝飾打扮無不精巧,她有些委屈的向皇甫清韶撒嬌道:“皇上已經許久沒來聽雨軒了,若非臣妾千方百計地祈求皇上移駕,您是不會來的吧!”說着,麗妃的眼角微微紅了,小巧的鼻尖也有些紅。皇甫清韶頓時感到有些愧疚,雖然他對麗妃沒有愛情,可是面對一個梨花帶雨的嬌弱女子,不動容是不可能的。他摟住了麗妃纖細的肩膀,柔聲哄道:“朕最近事務繁忙,也沒有多少時間來你們這裡走動了……”
麗妃知道,皇甫清韶是在說謊,誰不知道,皇甫清韶每一天都是往鈞天宮那邊走,雖然沒有留在那
裡過夜,卻是讓很多人都上了心。如今,鈞天宮的那一位被封爲皇貴妃,她的長子皇甫搖光被立爲太子,而宮內又有傳聞說蕭繁音將有可能代替魏皇后成爲新的皇后,皇甫清韶的多是去鈞天宮和那一位打點商議立後之事吧?不過,雖然知道皇甫清韶說的是謊言,可是他的一番話卻讓她有些感動,有些委屈。
麗妃不敢再過於僭越,小小的抱怨撒嬌是情趣,過分了就是無理取鬧了,她已經聽從了父親的話,一定要爭取爲皇甫清韶生下一子半嗣,好爲自己謀取一定的地位。父親特意從坊間尋得一催情的聖物“和合散”,只要在酒水下一點點,就可以起到催情之作用。
麗妃拉着皇甫清韶的手,在石桌前坐下,她拿起酒壺,在一杯早已經準備好的掐死團花金盃裡斟了酒,然後纖細如玉的柔荑便捏着酒杯,奉到皇甫清韶的面前,媚眼如絲地瞥了皇甫清韶一眼,柔聲誘惑道:“皇上,臣妾敬您一杯,希望皇上不忘臣妾蒲柳之姿……”
皇甫清韶接過了麗妃的酒杯,一把把酒杯裡的瓊漿一口飲下,又親自給麗妃斟了一杯酒,遞給了她,“愛妃不必如此,愛妃不及雙十年華,怎能如此自喻?該罰該罰!”
麗妃看着皇甫清韶親自爲她倒的酒液,眼淚就要落下來,她是不及雙十,可是呢?蕭繁音早已是過了花信年華,也算是徐娘半老了,可是爲何皇甫清韶還對她癡念不忘?若是、若是皇甫清韶對着一個比自己還要年輕貌美的人,自己還算是服氣,可是……蕭繁音她……
“愛妃,你爲何哭了?”
“沒什麼,臣妾只是感嘆世事無常罷了……臣妾真是該死,饒了皇上的興致!臣妾自罰一杯!”說罷,麗妃便一口氣把酒喝下,喝得太猛,嗆得自己不斷咳嗽,漸漸地臉頰便變得粉紅起來。
皇甫清韶嘆了一口氣,輕輕拍着麗妃的後背幫她緩過氣來。終於,在麗妃的氣息平穩的時候,皇甫清韶便拉着她的手,給她夾了一些肉菜,“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而他自己卻把住酒壺,給自己倒酒,一杯一杯的灌在肚子裡。
他也知道麗妃心裡在想些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這麼迷戀着蕭繁音,在自己什麼都沒弄明白時也就算了,可是,如今知道自己對蕭繁音的感情不是一般地執着,他也是常常疑惑着。有時他暗想,如果,蕭繁音就這麼死去了,他會不會就忘了她呢?可是皇甫清韶不敢去嘗試,他總是隱隱覺得,如果蕭繁音不在了,那他應該也是活不久了。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話……
那該怎麼辦……
漸漸地,皇甫清韶覺得一股熱量往身體的某處集聚而去,身體也變得燥熱起來,他突然好想見蕭繁音,好想抱住她!
音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