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初一十五,後宮的妃子都齊聚南夫人的梧桐宮,向南夫人請安。
在蕭繁音還沒被封爲靡音夫人時,宮裡唯一的夫人便是南夫人而已。宮中沒有皇后,所以魏庭藝便命她掌管鳳印,管理後宮大小事務。她本是一個柔軟無爭的人,免去嬪妃每日的晨昏定製,改爲每月初一十五兩次。不用天天向上頭的夫人卑躬屈膝,妃子們也樂得開心,此從南夫人掌權起,便也沿襲至今,沒有改變。
蕭繁音雖然也被魏庭藝奉爲夫人,卻是比南夫人慢進宮,資歷也就短了,蕭繁音見了南夫人,也得尊稱一聲“姐姐”才行。至於每月兩次的晨昏定製,雖然蕭繁音不願,她的身份已經不比以前,卻也得由着宮裡的規定,規規矩矩地梧桐宮請安。
“主子,到了!”
從軟轎裡下來,蘭心便扶住了蕭繁音的素手,“這梧桐宮雖然比不上我們瓊天宮,卻也雍華高雅了。”
“鳳翱翔於千仞兮,非梧不棲。梧桐宮,端的是好名字好含義呢!”
魏庭藝果然很在意南夫人呢……若是他知道我知道了南夫人的秘密,又會對我怎樣呢?
蕭繁音看着宮門上大氣的“梧桐宮”三個字,只是感嘆一聲,便由着梧桐宮的內侍引入了正殿花廳裡。
花廳裡面已經按序坐滿了人,正位是南夫人,而她的左側下首空着的座位,估計便是蕭繁音的位置了。
進了門,衆多嬪妾起身向蕭繁音福了福身,道:“臣妾見過靡音夫人……”
蕭繁音擺了擺手,道聲:“都起來吧!”
“謝靡音夫人……”說罷,衆人又做回原來的位置。而蕭繁音卻對南夫人微微福了福身,冷淡道:“見過南夫人……”
南夫人坐在上位,並沒有開口,卻是點了點頭,指着那個空座位,讓蕭繁音過去坐。蕭繁音也不推辭,徑直由着蘭心扶着,坐在那位子上。
站在南夫人旁邊的一個大宮女上前一小步,先是對着衆位妃嬪福身,然後提聲,嬌脆脆替不能
開口的南夫人進行例行訓話。蕭繁音倒是沒有去聽什麼內容,無外乎是什麼老生常談的東西,以前還沒有出嫁時,母后總是在自己的面前對着後宮的妃子說了很多,自己已經都可以脫口而出了。所以,蕭繁音只是託着下巴,胳膊柱在黃花梨木桌子上,視線卻是落在正位上淡然雍容的南夫人身上。她梳着一個魏國時下最常見的玉蘭花苞,頭上也是簡單帶着幾支金銀絲盤就的金雀步搖,面上淡施薄妝,並無貼花鈿點面靨,耳飾是簡單的玉梅耳釘。身上衣着也是簡單樸素,湖藍底牡丹團花窄袖儒裙,高領上衫爲絳羅紗,披着一青花織金錦帛。在滿室的紅粉之中,確實是極爲樸素的。魏國時下最流行的“靚妝眉沁綠,羞臉粉生紅”在南夫人一點也沒有體現。可是,偏偏魏庭藝就是愛她……
有意思,這兩個人將來又會何去何從呢?這魏庭藝爲了南夫人,有會做到何種地步呢?想利用我?那得看看你們有沒有合作的本錢了?不過,若是以整個魏國爲代價,倒是可以與之謀呢,魏庭藝是肯呢還是不肯呢?南夫人是願意呢還是不願意呢?國家,一個國家呢……若是毀了這個國家,算是報了一半的仇嗎?
“呵呵,靡音夫人,南夫人問您笑什麼呢,如此開心?”那個大宮女已經訓完話,南夫人見蕭繁音坐在一旁,明顯漫不經心,臉上卻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便讓大宮女墨玉替她開口。
這時,蕭繁音懊悔不已。曾幾何時,她居然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緒?她連忙斂了斂自己的嘴角的笑意,淡淡的搖搖頭,“沒什麼,只是想起一些小事情而已,不足以一談。”
南夫人招了招手,大宮女墨玉便附耳在她的嘴邊。然後她微笑着指着蕭繁音,墨玉知曉,道:“南夫人說,妹妹如今懷有身孕,希望妹妹保重身子,需要什麼就和內務府說。”
“謝南夫人。”蕭繁音不緊不慢地起身,俯身謝禮,然後告退:“若沒有什麼事情,請南夫人允許妹妹先告辭了……”
南夫人微微笑着,點點頭。
蕭繁音便毫不猶豫地邁出了花廳,身後是衆位妃嬪齊聲歡送:“靡音夫人慢走……”
“南夫人,這醒來的靡音夫人也太不將您放在眼中了!若南夫人不殺殺她的囂張氣焰,以後南夫人您的地位恐怕……”蕭繁音一走,坐在右側第一位的佳嬪便面臉怒容,說道。上次御花園水榭一事,就是這靡音夫人蕭繁音,害得她被動怒的魏國君責罵,生生擔驚受怕好幾日,眼睛都快哭瞎了。如今,還不讓她找到機會,讓南夫人與蕭繁音爲敵,鬥個魚死網破,得利的想必也是她了。宮中第三把椅子很快便可換掉了吧……想到這,佳嬪怒極的臉帶也帶上了一絲得意。
南夫人微笑着搖搖頭,在她眼神的示意下,負責傳話的墨蘭附耳過去,然後便說道:“南夫人說,現在靡音夫人已懷有國君的子嗣,若有任何差錯,國君便將所有責任都推及到我們身上,上次在水榭,難道國君的話,你們已經忘記了嗎?國君的手段,你們也不是不知道。管你們動手了還是要開始動手,瓊玉宮的那位,你們休想動!收起你們的自作聰明!這是國君的後宮,你們做的任何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臣妾不敢!”諸位又想到水榭裡動怒的魏庭藝,簌簌的下跪。
南夫人溫柔地招了招手,示意她們起身說話,而剛纔的話雖然不是她親口所說,卻也是她的示意,也給諸位妃嬪起了警醒作用,估計,沒有人再敢動懷心事去打擾蕭繁音養胎了吧?
給墨玉使了個眼神,墨玉便道:“南夫人身體有些乏了,諸位主子先退下吧!”
“臣妾告退。”諸位妃子心有慼慼然,懷着各類心思,都告了退,出了梧桐宮。
“哎……”南夫人嘆了一口氣,學着剛剛蕭繁音那樣,支着胳膊,托住自己的頭,輕聲道:“要到年尾,靡音夫人才生呢……”
墨玉體貼地給南夫人換了一盞新茶,柔聲道:“時間說快也快,很快便年尾的……”
“但願一切平安吧!”南夫人接過香茶,抿了一口。
(本章完)